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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幼的徐枫而言,待他最好的母亲趁他病重便抛弃了,是他永生难忘的事。

“几十年前,我发现他对生母怀有心结,带他去凡尘界走了一趟。可是一百多年过去,他的生母就算没有在战乱中死去,也已经寿终正寝。”双清叹气,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方头方脸,在此刻变得更有人情味,“若是当年我没有念在他年幼,瞒着他易子而食这件事,说不定他今日便不会如此。”

“门主此言差矣,若是你告诉他这件事,徐公子或许会因为生父易子而食,解不开心结。”当年的两朝交替,应该就是老姬家祖宗推翻楚氏皇朝专制的时候。

没想到这段过往,还牵扯到老姬家的祖宗。

“不管如何,自从那夜徐枫与仙子交谈后,他已经不爱四处乱跑,可以安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双清苦笑,“我已不求他立地飞升,只求他能好好活出个人样,我已经心满意足。”

说完这些话,他拿出一个黑檀木雕花箱放到箜篌面前:“仙子之恩,在下十分感激,这份礼望仙子能够收下。”

“徐枫公子能好,晚辈十分高兴,但这份礼晚辈却不能收。”箜篌摇头拒绝,“实不瞒门主,我祖上与那场民间苦难有些渊源。徐枫公子因那场苦难与亲人分离,我不过与他说了几句话,实在称不上什么恩情。”

“仙子骨龄不过十七,两百年前的事,就算与你祖上有关,但也与你无关。”双清道,“仙子不收这份礼,是嫌弃在下?”

“门主言重了,晚辈并没有此意。”见双清坚持,箜篌只好把礼收下来,向双清真人告辞。

这次双清真人没有留他们,让仆从亲自送他们出去。

仆从送完两人回来,双清还坐在亭中饮茶。见他回来,淡淡道:“他们走了?”

“已经离开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往东边走。”仆从为双清换了一壶茶,“宗主你送箜篌仙子的那几样法宝,都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你是担心她一路上遇到危险?”

双清冷笑:“她是云华门的弟子,我替她担心作甚?”放下茶杯,他有些不高兴,“我只是不想欠她的人情,免得以后拉下云华门排名时,看到她觉得理亏。”

“原来如此。”仆从恍然道,“我见宗主你把亲自炼制的法戒都放了进去,就自以为门主欣赏箜篌姑娘这种后辈,还请门主恕罪。”

“罢了,我懒得与你计较。”双清强调,“但是身为门主,我不会对无干之人产生多余的感情。再说了,云华门的徒弟,我凭什么要欣赏?”

当年他跋山涉水赶到云华山下,只差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成功走完问仙路。偏偏无论他怎么恳求,云华门那些人都不愿意都给他一个机会,还说他的心性不适合云华门。

现在他做了元吉门的门主,不知道当年说他不合适进云华门的那些老古董,有没有扼腕后悔?

从元吉门出来上了马车,箜篌把箱子交给桓宗,让他帮着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问题。不是她喜欢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实在是双清门主前后态度差别太大,她难免有些多想。

桓宗接过箱子打开看了看,这是一个自带收纳法阵的收纳箱,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各种法宝,最珍贵的是一枚极品防御法戒。戒指体量小,本来附着不了多少法纹,但是这枚戒指上却附着了无数法阵,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它的珍贵。

摩挲着这枚法戒,桓宗有些不解,双清送珍贵法器给箜篌是想做什么?见箜篌资质好,想把她收到元吉门下?

“都是好东西。”桓宗把法戒放回箱子里,把箱子递还给箜篌,“可以收着。”

“我还以为里面放着暗器之类的东西。”箜篌把箱子放进马车里的格子上,小声嘀咕道,“虽然这位方门主……不是,是双清门主性格有些奇怪,但是对徒弟倒是很好。”

“你是云华门亲传弟子,他若真敢在有其他人在场时,在送给你的礼盒中放暗器,那他就别想做宗主了。”桓宗道,“不仅是他,连整个元吉门都要受到连累。”

身为宗门之主,用不入流的手段针对后辈晚辈,是整个修真界都不能容忍的事。

“那倒也是。”箜篌点头,“有你在场,他肯定也不敢做这些事。”

桓宗失笑,这哪里是他的原因。双清是有野心,又不是患了失心疯,哪些事绝对不能做,他应该很清楚。

“哎呀,我差点忘了。”箜篌从收纳戒里掏出种在花盆里的不知名灵草,见他们叶子看起来又有些不精神,干净倒了几滴灵液在小花盆里,然后把花盆摆在了马车里。

见箜篌还养着这几棵草,桓宗从收纳戒里拿出一瓶适合浇花的药露,学着箜篌的样子往里面滴了几滴。

“这是什么?”箜篌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味。

“是宗门里一位药修长老炼制的药露,能够提升花草的生机。”桓宗把药露放在花盘旁边的格子里,这样就能天天记起浇一浇。

“那要不再多浇点?”箜篌盯着灵草不太精神的叶子,“这几颗灵草在收纳戒里待了这么久,肯定很缺肥料。”

“多浇点?”桓宗扭头看她,犹豫着要不要照做。

“嗯嗯。”箜篌点头,“再多一点。”

桓宗依言又浇了不少。

马车外的林斛摇头,一滴药露足以救活一棵百年老树,这两个败家子把灵液药露当做水来浇灵草,不仅浪费好东西,还要把灵草给浇死。

不久后车内传出喝茶吃点心的声音,林斛靠着车门,用马鞭轻轻拍了拍马背,马儿腾空飞起,拉着马车飞向了天空。

“桓宗,我们来双修吧。”

“好。”

年轻小姑娘说话,怎么能随便省略前面两个字,这种话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林斛摇头,反正公子也是去做上门女婿的命,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一夜过去,箜篌从打坐中醒来,她打了个哈欠,踢了踢有些僵硬的腿,掀开车窗帘子看了看,外面云雾皑皑,他们还在天空中。

她拍了拍脸,趴到车门帘外:“林前辈,我们还没到么?”

“还有一会儿。”林斛道,“下面有片草地,我让马儿下去休息片刻,喂些粮草。”

无妄海、听风谷、凡尘界这三个地方,听风谷离奎城最近。所以离开奎城以后,箜篌姑娘便决定朝听风谷出发,公子是箜篌姑娘说什么就听什么,所以他这个车夫,干脆一切都照箜篌姑娘的意思行事。

马车落地,桓宗从车上下来,让箜篌在马车里换衣服洗漱。他走下马车刚走了没几步,听到箜篌忽然大声叫他。

“桓宗,桓宗!”

桓宗飞身回到马车上,掀开帘子:“发生了何事?”

“灵草上的果子没了!”箜篌指着灵草原本结果的地方,果实已经消失,不过那里却长出一条又长又细的枝干,枝干白中透着绿,看起来格外脆弱,仿佛吹口气都能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