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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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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后,桓宗闷闷道:“不会。”

箜篌想了想:“那倒也是,我比龙吟剑轻多了。”

被遗忘在地上的龙吟剑,微微颤鸣一声,箜篌趴在桓宗胸口,看着掉在地上满身是灰的龙吟剑,莫名觉得此刻有些好笑,不自觉笑出声来。

桓宗松开环着箜篌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斛停下脚步,看着少女趴在男人胸口,吃吃的笑,而男人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都不说。明明是脏污的地面,却被他们躺出了鲜花草地的盛景。

“笑什么?”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笑。”她一边说,一边笑,翻过身学着桓宗的样子,仰躺在脏脏的地上,看着空中被暂时锁住阵眼的万骨枯阵。

或许是能够拿回龙吟剑高兴,又或许是刚才在她脱力时,桓宗穿破黑暗而来,还有就是……

箜篌偏头看桓宗,桓宗恰好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了笑。

还有就是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桓宗,明明她应该说谢谢或是愧疚,但就是觉得好笑。一身脏兮兮很好笑,头发散乱也很好笑,抱着她撒娇……可爱得好笑。

风起,沙子扑了两人满脸。

箜篌从收纳戒里掏出两粒凝气丹,给自己与桓宗各塞了一颗,身上的灵气缓缓恢复着:“桓宗,刚才我在阵眼里,看到了一个小阵。”

阵中阵,以阵养阵,这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方法,设阵者根本没打算让靠近阵眼的人活着。她能活着出来,全靠大堆大堆的法宝往外砸,后面若不是桓宗出手相助,她大概根本走不出来。

也幸好她刚才大着胆子靠近阵眼发现了这件事,不然他们借用山川河流破阵,外面的阵法是破了,里面的那个阵说不定会借此催发,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敢想。

“是什么阵?”桓宗问。

“我不认识。”箜篌道,“不过我记得那个阵法的大致图形,等下我画给你看。”

“好。”两人静静看着,不再说话。

林斛忍无可忍走到两人身边:“在地上躺够了没有,老百姓都看着呢。”

箜篌坐起身,看到不远处果然站着很多百姓,只是这些百姓脸上的表情不是看热闹,而是激动。她捏着披风边缘站起来,躲在了桓宗身后。

她现在这副灰扑扑脏兮兮的模样,不适合让外人看见。

“三位仙人!”衣服皱巴巴的刺史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朝抱着襁褓的男童行了一礼,才对箜篌等三人行礼,“三位仙人可有暂居之处,若是三位仙人不嫌弃,可以到刺史府暂居几日。”

从疫病刚开始发作到现在,他已经是当地第三任刺史了,前面两任都是染上疫病丢了性命。他看了眼抱着襁褓的男童,这位小公子就是第一任刺史的孩子,半个月前刺史大人夫妇相继离去,小公子便带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单独住在一个屋子里,他有心叫两个孩子跟他一起住,但是小公子只隔着门说话,脸面不露。

猜到小公子可能是怕接触太多外面的人,会让疫情感染到他身上,所以他也不再劝他,只是每隔两日给他们兄妹俩送些吃食过来。

“不必。”人前的桓宗,仍旧是那个淡漠又寡言的剑修,“待疫情解决,我们便会离开。”

刺史不敢再问,怕惹得仙人不悦。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喜,有人笑,也有人哭。一位抱着一两岁大孩子的妇人,她怯怯的看着箜篌,“仙子,您可是箜篌公主?”

他们的苦痛,他们的哀求,箜篌仙子都听见了,所以才下凡来解救他们的苦难?

第92章 与佛无缘

箜篌想说自己不是,这样待事情解决以后,她就可以偷偷离开。然而妇人的眼神实在太亮,亮得宛如飞蛾看到了火光,拼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箜篌想,她若是在此刻摇头,就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她叹息一声,轻轻点头:“我是。”

“是公主殿下,是箜篌仙子,她来救我们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像是点燃干柴的火种,让原本呆滞又麻木的人,都缓缓清醒过来。

“仙子来救我们?”

“我……有救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又哭又吼的冲回家,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哭起来。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箜篌仙子终于听到了他们的祈求,从天而降救他们了。

看着百姓们又哭又笑的模样,桓宗发现天空的煞气似乎淡了些许,虽然非常不明显,但是以他的修为,明显感觉得到。

这些凡人明明已经被死亡的恐惧与怨恨围绕,为什么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凡人,就是如此坚强不屈,抓住希望就能活下去吗?

万骨枯阵,以人类的怨气与不甘为引,以山川河流为阵角,这样的阵法确实无坚不摧。若是十年前的他……

桓宗垂下眼睑,往日觉得灵台是否修复,只需随缘,可箜篌的岁月还有那么长,他呢?

“桓宗。”箜篌抓了抓他的袖子,“我把那个阵眼中的小阵法,画给你看。”

“好。”面对全心全意新任她的箜篌,桓宗眼底眉梢尽时温柔。

身为一个刚接触各种法阵的初学者,箜篌的优点是记忆力好。这是她出生过后就有的天赋,她从小就比别人学字快,先生讲过一边的书,她就能背得大半。

很快她就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阵法给桓宗:“这是什么?”

“是纳魂阵。”桓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些邪修不仅以人类的怨恨为引,还把他们的魂魄全部收集起来,是想拿他们的魂魄炼制法器?

人类有了魂魄才能投胎转世,若是死后魂魄被人带走,炼制成害人的邪器,便永世不能超生。

箜篌大致猜到了这些邪修的意图,她胸口一闷,原本还没痊愈的内伤,又被这股气折腾得吐出一口血。

温暖舒适的灵气梳理着她心口的郁气,温暖的手掌放在她背上,就像是最强大的依靠。

“擦一擦。”桓宗把手帕递到箜篌面前,箜篌拿着桓宗给的帕子擦干净嘴角,转头见百姓虽然站在远处,可全都没有离开。

箜篌擦了擦嘴角,桓宗叹口气,拿过她手里的手帕,去擦她的脸颊。帕子到了桓宗手中的那一刻,像是沾上了水分,有些凉,有些润。但是桓宗的动静很温柔,箜篌觉得自己的脸又凉又痒。

她扭了扭脸,桓宗笑道:“别动。”

“哦。”箜篌鼓了鼓脸,把脸偏向桓宗,让他擦得更顺手一些。

这么乖巧的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她还敢单独闯进阵中,把龙吟剑带出来,甚至还能用它。剑修的本命剑,属于修士独有。再厉害的剑,到了别人手里,与一把砍菜刀无异。他在阵法中看到了金龙幻影,说明箜篌不仅挥动了这把剑,甚至还发挥出了它的威力,开了灵智的本命剑,不该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