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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几乎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也不喜欢吃甜食。以前家里没钱,哪有钱吃这个,偶尔买一个,也是给了邬妙。那时她也像谭皎一样,手捧着冰激淋,吃得很香甜。只不过邬妙的表qíng是珍惜的、异常快乐的。而谭皎是平平淡淡的、带着些许欢喜神色的。

我说:“你能把两个吃完吗?”

谭皎发出一声哀嚎,坚持把冰激淋递到我面前,说:“你要肥死我吗?”我只得接过,慢慢地吃。她便也没进车里,靠在车门边,大口大口地吃。

“好吃吗?”她趴在车窗上问我。

“嗯。”

周围的一切都是安静的,有微风轻轻chuī着。不知不觉,我们隔得有点近。我的手臂搁在车窗上,她趴在我手边,脸离我只有几寸。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还沾了一抹未化的奶油,嘴唇和眼睛同样湿漉漉的。

“我的也很好吃。”她说。

“是吗?”我听见自己问。

“嗯。”她看着我,把冰激淋往前一送,说,“要不要尝尝?”

我没说话。看着她唇上沾的那一点。

喉咙忽然有点发gān。

她也没说话,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只是那清澈的眼中,也有什么在无声闪过。一闪就走。

这时光,这时分,便如同夏日傍晚的层层微光,是温暖的,静谧的,带着一点冰激凌的甜滑,如她身上微甜的气息。于身在黑暗中,身在漂泊中的我,是唯一的异色。许多秘密许多危险还在前方等着我们,血海深仇我还没等解开。她却又重新来到我的生命里。

遇到她之前,我从未畅想过爱qíng。而眼前的女人,现在的邬遇,用什么去握紧?

“有人出来了。”我看向一侧,说。

她目光一闪,冰激淋不知何时也放下了,循着我的目光望去。原来不远处朱家的门打开,出来了好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共五个人。应该就是朱奉先、朱家老二夫妇,以及小女儿和她的未婚夫。

他们每个人都神色紧绷,也没有人说话,朱梓翰的妈妈眼圈还是红的。他们坐上门口的一辆车,离开了。

“上车。”我说。

谭皎飞快上来,我发动车子跟上去。一切暧昧暂时后退,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得烟消云散。谭皎的表qíng也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小cha曲,根本只是我的幻觉。她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这是去哪里?”

我答道:“今天是工作日,有什么事,让他们全家都没去上班,聚在家里,等了一下午,然后现在一同前往?”

谭皎嘴角浮现一丝笑,说:“因为那只狐狸,终于露出尾巴,要诱猎物进dòng了。”

第42章 谭皎七(1)

————谭皎视角————

他在撩我。

绝壁在撩我。

否则为什么我问他稀不稀罕时,他心虚不吭声?为什么站在我身后,嗓音低得异样,问我是不是第一次照顾人?

还有吃冰激淋时,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暗,有点坏,像是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什么。

车在山道上蜿蜒而行,暮色笼罩着一片片的山林。我的心却纠结得像团麻花,还是热乎乎刚出炉的。

旁边的男人开车专注,约莫是在沉思这案件走向,一言不发。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他现在于我而言,就像具触电发光体,我已时时刻刻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仔细想想,他的那些话,其实也寻常。我被撩到的,是眼神、神态,和一切不可言说的暧昧味道。可暧昧这种东西,本就是说不准的。万一是我自作多qíng呢?

如此波动凌乱了好一会儿,直至邬遇停车时,我仿佛才大梦初醒。

“在乱想什么?跟游魂似的。”他说道。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乱想?”

他看一眼我的裙子,我循着望去,才发现裙子被我捏得跟酸菜似的。“靠!”我松开手,抖了两下扯平。他说:“行了,好看了。”

一句“好看”,又令我心中微微一甜,他却神色如常,将车熄火看着前方。

很好,我就不该gān写言qíng小说这活儿的。结果到了实战里,人家还没说什么,我靠脑补就可以把自己甜上天。

很远的路的尽头,朱家的车停下来。旁边是一座山的入口,没有公路,只有huáng土小径。朱家人都下车,上了山。

“我们另外找条路上去。”邬遇说,“只是得爬快点。”

我问:“为什么?”

“免得再被他和那些鸟发现。”

我于是发现,他还挺有心机的。同样的亏,不会吃第二次。噢,当真是皮囊粗旷,心细如发。完美。

……我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叫我们找到了另一条路,只是野糙荆棘多得多。而且邬遇说的“快”,也太快了。他几乎是踏着那些荆棘就往上冲,像是皮糙ròu厚根本没有知觉。在我“啊、啊、啊”地低叫了几声后,他把手伸给我。我握着他温热的手,心里就像有副秋千,开始轻轻地晃。到有些难爬的地方,他便自然而然扶着我的腰,将我带上去甚至双脚抱离了地。这些时候,他都没说话。只有眼神,依然只有眼神,静而深地望着我。我知道那里面有东西。

我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前方有一片野糙,还有条林间小路,堆满落叶。我们伏在糙后,邬遇的手按在我肩上,好像我很让他cao心似的。切。但是我当然不会挣脱。

朱家人过来了。

朱梓翰的父亲、朱家老二朱仲凌,和准女婿言远,走在最前头。而后是朱奉先、朱梓翰之母、朱家老三朱季蕊。

我其实有点奇怪,他们如果是接到了“那个人”的消息,为什么不报警?但想想也能理解,那人说不定会威胁:一旦发现警察踪迹就撕票。而且他们这么一大家子来,估计也能减少胆怯。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朱家一大家子都来?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邬遇说过的一句话,要么是为了爱,要么是为了恨。

第43章 谭皎七(2)

我之前看过案件材料和壮鱼找来的资料。朱奉先现在还开着家小超市,他的妻子曾经是小学教师,早年去世。从外表看,是个尖刻瘦小的老人。眼睛里有担忧,也有某种对生活的恨意。这样一个老人,在家中肯定还是很有话语权。

朱仲凌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工,从外表看,也是个朴实的中年人。不见得聪明,但眉目中有跟父亲同样的严厉。他的妻子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超市营业员。脸大而眉尖,画了点妆,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

朱季蕊是银行柜员,长得不错,找的老公更不错。那言远相貌端正,虽算不上帅,但个子高,也有英气。据说是个小老板,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大离市,绝对算得上一枚金guī婿了。他俩的感qíng应该不错,两人无名指上都戴着钻石戒指。一些难走的地方,朱季蕊会伸手拉住言远。言远会搀她过去,还会帮扶其他人。显然这个女婿在家庭里挺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