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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去chuáng上躺会儿呗。”

他说:“不用,你累了就去睡会儿,我不会睡着。”

我说:“我也不睡。”

他的侧脸沉静,嘴角却忽然有了一丝笑。我索xing在桌上趴着,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短短的黑发,凸起喉结,长长的腿,还有搭在椅子上的手。

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了。

这个男人,时光流转令他来到我的生命里。吸引了我,陪伴着我,征服了我。

我真的害怕,哪一天,会不会在他的记忆里,我也成为一道模糊的影子?

……

我是被邬遇轻轻拍醒的。黑暗中,灯什么时候被他全关了。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明亮清澈。我看到邬遇模糊的轮廓,他站在我面前,眼眸锐利。我迷迷糊糊坐起来,忽地一个激灵,往门口方向看。并没有火光,也没有气味。我松了口气。

邬遇却靠近我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听到了吗?”

我心里一惊,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果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推开的声音。

有人,还不止一个,在半夜两点,进了别墅。

第122章 邬遇十六(1)

————邬遇视角————

“呆在这里。”我对谭皎说,而后轻手轻脚到了门边,拉开一条fèng。楼下没有开灯,但有数道手电细而直的光,jiāo错扑朔,暗黑混乱。有两个人影,正推开楼下书房,那里住着郑志伟。另外四人,快步上楼,手里或腰间,隐约有刀具反she出的光。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关上门,反锁,搂着谭皎的肩往后退。她很冷静,反应也快,掏出手机打110。我又将旁边的柜子猛地推过去,扎扎实实抵住门。这动静也引得门外的脚步声靠近。

谭皎神色一变,说:“打不通!没信号!”我也掏出手机,发现傍晚还好好的手机,现在也没了信号。这令我心中蒙上一层yīn云。这里地处山间,想要破坏或者更专业点,屏蔽通信信号,并不难做到。更何况看来人阵仗如此的大,只怕早有准备。

“再打。”我说。

“嘭!”一声巨响,有人在撞门,“嘭——”又是一声,甚至可以看到木门已被撞凸了一块。我们还能听到整座屋子里,回dàng着一种混乱、压抑、沉闷的声响,那是撞击声、脚步声、哭声和喘息声jiāo织在一起。陈家的人,也许正一个个被歹徒推搡着走出房间。

原来历史上的火灾灭门案,还藏着这样的隐qíng。

迫在眉睫。

我看一眼窗户,说:“过去。”谭皎跟着我。哪知我在窗口一望,就见楼底还站着第七个人,跟其他人一样戴着黑色面罩,手按在腰上,背后有雪亮的光。这是放哨的。从他的角度,只要我们从二楼跳落,立刻就能发现。这更让我猜测,来的只怕是非常专业的犯罪团伙。

我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若我一人,还有几分逃脱把握,但加上个谭皎,这条路行不通。

“上屋顶。”谭皎忽然说,我心中一动,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写满惊怕,可也装着勇气和冷静。她说得没错,我检查过全屋外观,沿着管道确实可以从窗户一路爬上去,暂时一避。也方便掩护。而歹徒只怕一时也想不到。

我刚把谭皎的双腿托上去,听到她在二楼屋檐上轻踩着往上缓慢攀爬的声音,突然间背后一阵破裂声,一把斧头将门劈开一个dòng,然后一只手伸进来,在拧门把手。

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和谭皎一起上去了,此刻若歹徒闯进来,必然听到我们攀爬声响,不会相信我们已跳楼逃脱。我几乎是压着喉咙低吼道:“谭皎快爬。”冲向门口,抓起桌上沉甸甸的烟灰缸,朝那手狠狠砸去。那手顿时一歪,门外发出一声惨叫。于是引来更多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眼看门被一下下撞开,几张戴着黑面罩的男人的脸出现,一双双眼都是yīn鸷的。我转身跑向窗口,心中寒意一片,此刻无法再抬头看谭皎,纵身跳了下去。

一落地,门口放哨那人就发觉了,他盯着我,chuī了个响哨,就追了过来。我翻身跃过栅栏,实在忍不住,猛地回头,只见黑黢黢的屋顶上,一个人伏在那里,几乎分辨不出。我现在现身,她就更安全一点。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定,跑进黑暗里。

第123章 邬遇十六(2)

然而周围全是树林,远处的公路上没有一点灯光,更不可能有人。要跑到有人迹的地方,还非常远,且这里是穷乡僻壤,还不一定能求得帮助。

身后一共跟来了两个人,追得很紧。而且明显对这里的地形做过调查,非常熟悉,冷静又凶猛。一个紧追不舍,另一个拐弯跑进树林,莫不是要对我侧面包抄?

然而来不及细想了。

当我跑进一片树林深处时,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我们正面相遇了。

雪光幽暗的夜色里,我们只对峙了一瞬间,就动手了。

他很qiáng壮,下手又狠,且看得出经验老道,我一时间占不到半点便宜。但我也不是软柿子,凭着敏捷身手,与他不相上下。

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等另一个人赶到,我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一眨眼功夫,我吃了他一拳,他的腹部也被我狠狠踢了一脚。我刚想瞅准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冷不丁后背一阵凉意袭来。

另一个人已经到了。

而后就是利刃切开皮ròu的剧痛。我一个踉跄,看到发白的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后背cha了一把刀。那人猛地抽出刀,我呼吸一滞。

疼痛降临时,我却突然变得清醒无比,很多纷杂的念头,竟也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里。

就是这样的恶徒。就是这样视人命如糙芥,毫不犹豫剥夺他人一切的恶徒。他们和他,又有什么差别?一股激dàng的接近粉碎的qíng感,充斥着我的心。我亦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空手抓住面前那人的白刃。他愣了一下。我用淌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揪住他的头,狠狠撞在旁边一棵大树上。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嗤——”刀刃划破肌ròu的轻响,再次从我身体里传来。背后那人又捅一刀。我顺势就抓住他握刀的手,一把将他拽到身前,抬起膝盖猛烈地朝他的头连撞几下,他顿时满脸的血,也被我扔在地上。

雪地里就这么安静下来,他俩躺在地上呻吟扭动。我用手捂着腹部,单手脱掉毛衣,用牙齿一咬,绑在腰上。毛衣马上被血浸染。我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太阳xué已一阵阵在跳,昏昏沉沉。每一步都仿佛有无数双手在从我身体深处撕扯伤口。恍惚间我看到身后那两个,又已跌跌撞撞爬起来。而公路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乡村则离得更远,根本不可能抵达。

我连大声呼救的气力都已经没有。

我快要走不动了。

可是谭皎那张脸,却在这时撞进我的脑子里。那双明亮的、充满希望和温柔的眼睛。我现在要是被他们抓回去,谭皎迟早也被发现。我是绝对不能忍受她落入这样一群恶徒手里。还有陈家的人,我的恩师一家,他们现在也在水深火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