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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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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紧咬嘴唇,咬出一口鲜血,腥咸的味道流入口里,人却仿佛清醒几分。我拼尽全力,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我躲在黑黢黢的糙丛中。没多久,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从旁边经过。

第124章 邬遇十六(3)

我定了定神,看着前方,他们一直在小路上晃。他们很聪明,守在通往乡村的必经之路上。而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依然没信号。

我闭上眼,想了一会儿。

我转身轻轻扒开糙丛,朝陈家的方向跑去。

此刻陈家楼下并无人放哨,所有窗户的窗帘全被拉上,严严实实,宛如一间死屋。没人会想到这栋房子里正在发生什么,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蹲在栅栏后,看了眼屋顶,却看不到谭皎在哪儿。我悄无声息地翻过去,沿通风管和空调机位开始往上爬。只是爬得异常缓慢迟滞,我听到自己的血滴在管道上。我得到谭皎身边去。

终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三楼屋顶。上面空dàngdàng一片,并无人影。只有一轮明月映在头顶。我心中一沉,这时见到下方小路上,那两个人已折返回来。约莫是寻不到我,回来报告。我伏在屋顶上,静静待他们进屋。

“谭皎……”我用很低的声音喊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像破碎过。

忽然她就出现了,从屋顶横梁另一侧探出头。清亮月光下,我看清她的样子,长发凌乱,满脸灰黑,那双眼中全是泪水。我胸膛猛地一震,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你身上……你身上……”她的声音在颤抖。我再也按耐不住,低头不断亲吻她鬓旁的发,说:“我……我没事,害怕吗?”

“嗯……”她伸手去触碰我的伤口,我全身一颤,她的手指染了血,捂住脸,拼命不哭出声。那一刻我心中却忽然一片柔软,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落下,连下方屋子中的危机,仿佛也不那么紧迫。我抱着她,靠在屋顶上,笑了。

她一脸灰败地看着我,嗓音却透着异样的轻柔:“你还笑?”

“嗯。”我说,“差点就没能活着回你身边了。”

她半阵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在我脸颊轻轻亲了一下。我没说话,她也不说话。那唇无比轻柔,像小动物在我脸上轻轻蹭过。我仿佛看到头顶的月光,都细细微微掉落在她温柔的眼睛里。我的唇上有血口子,她的脸也被染上了,她抬手拭去那血迹,低声问我:“现在怎么办?”

一阵寒风chuī过,我们都只穿了在屋里的单衣,我摸她的手,早已被冻得冰凉。而我也感到阵阵浓烈的寒意,在侵袭四肢。再这么待下去,只怕不被发现,也会被冻死。

我低头,陈家三楼上方,还有一个储物小阁楼。那里的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我看向谭皎,她握紧我的手。

在她的搀扶下,我缓缓爬进那扇窗,费尽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躺在地板上。她也跳进来,好在阁楼高高的,又在黑暗角落,距离一楼很远,这动静没有被人察觉。

我们周围堆满高高的杂物,只有很狭窄的空间,供我们俩呆着。我已感觉到全身的力量像是已耗尽,脑子也昏昏沉沉,一阵一阵热意袭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

第125章 邬遇十六(4)

“如果我待会儿睡着了,他们发现了,必须弄醒我。”我说。

她没说话,脸色难看得不行,她不知从杂物间什么地方,找来几条毛巾,系在一起替我包扎伤口。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真的感觉好受了一些。

“血没有流了。”她说,“可是里面不知道怎么样,而且会发炎的。”

我说:“没事。”

她低下头,说:“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个样子?”我想伸手搂她,却没有力气。她却忽然抬头,眼睛里某种坚定孤勇的光,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还要倒退,倒退到船上去。今天,只是一段过去。我们都在半年后相遇了对吧……”

我终于还是拼了所有力气,将她搂下来,她贴在我怀里。我轻轻摸着她的发,却听她小声说:“你总是这样。”我以很哑的声音说:“怎样?”她说:“对我这样。”我没说话,在很近的距离,捏着她的后颈,她亦看着我。我们没有接吻,但却好像有一条无形绳索,紧紧将我们绑在一起。

她忽然笑了,说:“算了。你都这样了,我还计较你爱不爱我。是我太心慌意乱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又阵阵发晕。那股胸口发堵的感觉,和伤口的痛累加在一起,疼痛加倍。

她直起身子,旁边墙壁上有扇小门,紧闭着,墙上还有几排通风孔。她便从那通风孔望出去。我侧过头,也能依稀看到楼下景象。我俩连窃窃私语都停止,安静下来,便大致能听清楼下的对话。

这一幕有些骇人。无声、平静的骇人。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最下方的客厅里,陈家几个人都跪着,包括一脸yīn怒的陈老太。他们的手在身后,大概被反绑着。

那几个戴黑色面罩的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其中身材最颀长那人,站起来,他看着有几分眼熟。我能看清那人耳朵颈上极细微的痣点,所以我已知道他是谁。那他必然也知道,跑脱了一个我和谭皎。

离他最近的是唐澜澜,那人走到她面前站定,说:“说吧,你们家的钱在哪里?我猜最受老太太宠爱的表小姐,应该知道吧?要活命,那就要拿钱买了。”嗓音很平,不凶不躁,却有种沉静的力量。倒与白天所见的温和开朗,判若两人。

其他人都噤声不语,唯有唐澜澜慌了,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钱在哪里……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那人面罩下的下颌线条动了一下,他笑了,弯下腰,捏着唐澜澜的下巴。唐澜澜的脸色瞬间煞白,好在他已松开手。

陈教授也被迫跪在地上,看得我心头阵阵发紧。他亦很láng狈,尽量以商量的语气说:“我是个教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没有多少钱。有的我全能给你,只要你保证我们家人平安。阿嫣,存折在哪里,告诉他。”

那人看了陈教授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居然有蔑视。而后他就转向了冯嫣。

陈如瑛一直靠在冯嫣怀里,冯嫣用头贴着她,听到陈教授的话,她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看了她几秒钟,捏着她的下巴,问:“我不要存折。那填不了我的胃口。你们家藏的钱和金条在哪里?”

冯嫣说:“我不知道。这个家不是我管的。”语气既不惊慌,也不害怕。

第126章 邬遇十六(5)

那人居然也没生气,轻轻松开她。陈如瑛死死瞪着他,敢怒而不敢言。这眼神却被男人身边的人看到了,吼道:“丫头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gān死你!”说完便有几个男人冷冷笑了。冯嫣眼神一变,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像是没看到,只淡淡说:“都别乱躁,千金小姐还有用,不准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