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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在修卫星电话,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生机。可我看着他额头一滴滴落下的汗,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明明那么疼却对我绝口不提……仿佛一切理所当然,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痛,会脆弱,会惧怕,会伤心。就像我也是个普通女人。我们俩谁也从来不是什么大英雄,什么天才,我们在命运的漩涡里轮回,我们或许很努力,或许比普通人机警那么一点点。却依然是普通人。尽管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坚韧,像一座孤峰料峭,让我依靠。

我也好像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因为,他也会彷徨退缩。可那不是懦弱,是一颗几乎破碎的心中仅剩的温柔。

这样的他,我还怎么舍得看他受苦?

我没有别的东西,拿起块纱布,轻轻擦了一下他额头的汗。他动作一顿,没说话继续。我又将那瓶水拧开,一直没舍得喝,留着给他。把水送到他唇边,他却说:“我不渴,你喝。”

他的汗都流了几身,又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渴?

“喝一点。”我柔声劝到。

“真的不用。”他gān巴巴地说。

我静了一下,说:“难道你要我又用刚才的方式喂你?”

我的脑子可能真的有点不对了,或者是太累太紧张了,这么霸道总裁的话脱口而出。

邬遇看我一眼,那目光有点难以形容。而后接过水瓶,咕噜噜喝掉小半瓶,递给我。我的脸有点发烫,接过也喝了几口。

我又凑到通风孔前,看楼下的qíng形。

楼下的一幕让人有些尴尬。

冯嫣、苏皖和陈教授在一起。

二楼还有个小会客厅,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大半,只见苏皖揽着冯嫣的腰,倚在沙发上。而陈教授被人带过来后,就站在那里,双手依然被绑在身后。只是那表qíng,愤怒极了。

苏皖说:“我再问你一次,东西在哪里。还想让你们家的人活命吗?”

陈教授脸色惨白:“我不知道。”话音刚落,旁边的歹徒就狠狠揍了他一拳。陈教授láng狈极了,痛倒在地。歹徒还要继续再打,冯嫣忽然开口:“他这半辈子都是娇生惯养,我在网上看到个名字,他这种,叫妈宝男。家中闲事从来不管,怎么会知道东西藏哪里?如果知道,在你揍第一拳他就会说。”

苏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亲了冯嫣一口说“嗯”。

陈教授抬起头,死死盯着冯嫣,可冯嫣就跟没看到似的,目光始终透着空旷。

“贱人。”陈教授骂道,“你这个贱货,我这些年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这么害我全家?我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害人jīng……”

冯嫣嘴角浮起一丝笑,说:“没错,你这辈子都没有对不住我。他们是我放进来的,是我跟他们里应外合,就是要害得你全家不得安生。”

陈教授又被带走,关进房间里。苏皖似乎很满意冯嫣刚才的表白,两人又在沙发上厮磨一阵。我想,这苏皖,东西还没到手呢,真有点得意忘形了。

“把那个妹妹带过来再问问。”苏皖对同伙吩咐道。

“陈宝珠?”冯嫣笑了笑说,“她只怕你问不出什么。她在家里的地位,也就比我高一丁点。老太太早就不喜欢这个女儿了。怎么会告诉她东西在哪儿?”

苏皖却说:“那也不一定,毕竟是亲生的,又是个老实人。不bī一bī怎么知道?”

冯嫣站起来说:“我先回房。”

苏皖倒没有阻止,只是抓起她的手又猛亲一口。冯嫣低头望着他,说:“你还不放了我女儿?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皖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放心,她是你女儿,我不会让她有什么事。不过呢,老家伙和你老公把她看得都挺重的,她在我这儿还有用。”

冯嫣目光中有些闪动,最终只是点点头,她走到房门口,又回身,说:“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家里,是谁跟你们串通好,放你们进来的?”

苏皖点了根烟,吐出大片烟雾,说:“你就想想,还有谁看这个家的人不顺眼?”

第138章 邬遇十七(1)

————邬遇视角————

起初,我做了个很甜蜜的梦。

我和谭皎坐在汽修店外的空地里,我在抽烟,她拿着手机在玩。抽了一会儿,我把她抱过来,放大腿上,低头亲她。她一直在我耳边低喃,说些什么,只是听不清。还有她的笑声,如chūn风般萦绕。我看得很清楚,是她裙子上的纹路,细致柔软。我握着她的裙摆,她把手重叠在我的手上。

“皎皎,皎皎。”我低声哄她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可她就是不回答,她只是笑。

我不满足,将她抱得更紧,很紧很紧,然后一只手握住她细长的腿。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低笑道:“想这么做很久了。”

……

不知何时,怀里的人消失了。我这才发觉,自己站在一个暗黑的房间里,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我开始往前跑,寻找出路。突然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她也在跑,只是想不起她是谁。

“咯咯咯……”有个男人在黑暗中怪笑,就在我们身后。我终于看到了她惊恐的脸。其实还是看不清五官,模糊的一张脸,可我突然意识到,她就是邬妙!

邬妙!

我发不出任何呐喊,我想要追上她,可怎么也追不上。黑色的房屋突然消失了。

我站在一扇窗前,窗外有个人,黑色长发,白T恤,短裙子,细长的腿。她坐在那里,一直在哭。我听到她在喊“阿遇”。

我的眼泪突然漫出来,喊道:“皎皎!”

她一直在那边哭,我就在这边看着她,却无能为力。

后来,连谭皎也消失了。我一个人,坐在一片沉陷的沙地中,手边是些木材和砖瓦。我一直在搭房子。拼命地搭建着。可流沙沉陷的速度太快,那房子搭了又倒,搭了又倒,怎么也建不起来。

我一直在重复。

后来我口渴了,想要喝水,打开面前的一台冰箱。里面有冰冻的汽水,还有一个黑色大桶。我往桶里看了一眼,人的碎骨和肌ròu在血水中漂浮……

那是……谁的尸身?

我望着它们,眼泪渐渐溢出来。

……

我一身冷汗惊醒,心底一片冰凉。

望着眼前模糊黑暗的一切,还有伏在我身上正在亲吻的女人,我骤然明白了所有。

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得到她。

我生命中的前二十多年,付出所有努力,只为了给母亲和邬妙构建一个未来。可是我一败涂地,失去所有。我转身时已认不出自己。

而现在,别说构建未来,我连替我和谭皎设想未来的模样都做不到,所以我时常会去问那个邬遇,有什么资格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