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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逃亡车道的路,我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那里,停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我便知道那是壮鱼他们的车。而更远的林中,隐隐还有辆黑色轿车,但是根本看不清。那人跑得非常快,但沈时雁毫不示弱,紧随其后。

第228章 谭皎二十八(5)

他们成了林中两道追逐的影子。壮鱼攥着我的手,攥得很紧。而我仿如大梦初醒,脚踩在地上,还有不真实的感觉。我懂得她的感受,现在……我只想去找邬遇。可我的手机被那人拿走了,也不知道邬遇在何方。

我得救了,我没有死。我还活生生的健全的站在这里,被我的挚友从噩梦中救出。阿遇,如果你此刻,也在受苦,请一定坚持住,不要放弃。

“砰”。

尖锐的,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我恍然抬头,一时间大脑竟有些迟滞,这个声音……而壮鱼也呆立着,傻傻看着。

后面那个身影,倒在树林里。而前者一下子跑没了影。

那个是枪声。

似曾相识的一幕在我脑海里闪过,某种巨大的悲痛,突然如同利爪般抓住我的心。不,沈时雁不能死!不能再次死去!

壮鱼已经松开我的手,朝沈时雁的方向狂奔而去。我脑子里一片滚烫的空白,也紧紧跟着。

壮鱼不发一言,嘴角紧抿,我看到她眼中yù盖弥彰的泪水。我只觉得心中gān涸一片。

我们跑到沈时雁跟前,然后,看到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撑着地,又坐了起来。壮鱼几乎是整个人扑上去,抱着他问:“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我看到沈时雁的脸色也是苍白的,胸口一个枪眼,但没有流血。他看着壮鱼,只看着壮鱼,说:“我穿了防弹衣……”

他们俩紧紧抱在一起。

我看着他们,又想哭,又想笑,就在这时,引擎声远远传来,那人已经伺机逃走了。

——

我拨打邬遇的电话,但回答一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放下壮鱼的手机,看到壮鱼朝我走来。而沈时雁在不远的位置,一直在打电话,通知当地警方赶过来。

壮鱼的眼圈红红的,但眉目清明如昔。我们对视一眼,紧紧抱在一起。

“大珠……”她说,“我真害怕,怕你出事……”

“你们救了我的命啊……”我说,“不然我现在就成两截了,你会看到我只剩上半身趴在chuáng上跟你打招呼……”

她揉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你居然还开玩笑。”

我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壮鱼说:“我们刚赶到邬家,就知道你出门了。打电话已经不通,于是我只能打开相亲相爱软件……”

我心头一跳:“所以你看到了我在哪里消失?”

她点了点头,说:“消失在这座山脚下,那个人应该是在那里把你的手机丢了。沈时雁就说,我们必须马上来,因为人刚走,还能找到一些踪迹,譬如车辙印、丢掉的手机、脚印、行人目击……一旦晚一步,说不定这些痕迹就消失了,更加难找。很幸运刚下过雨,车辙印清晰,还有两个村民看到车开上了山……他一路找,我们就到了这里。”

她说得不紧不慢,我却听得惊心动魄。能被他们找到,真的是非常幸运。而这世上,也只有他俩联手,能找到我。

第229章 谭皎二十八(6)

我握着壮鱼的手,说不出话来。她却又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沈时雁。那目光里有太多qíng绪,我问出心中另一个疑惑:“你们俩……”

壮鱼知道我是在问什么。

她垂下眼,似陷入沉思。而这是我第一次,在她眼中见到如此清澈的悲伤qíng绪。

壮鱼说,她那天按照我的嘱咐,雄赳赳气昂昂去那个警局,找沈时雁。那是在一个晚霞如血的傍晚。当沈时雁从局里走出来时,壮鱼就看呆了。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壮鱼问我,“当你看到一个人,就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好像是前世。你的心qíng居然平静不了。”

我静默不语。我不知道当时沈时雁是什么qíng绪,但我想,时间线bī近jiāo织的凌乱,站在那两条线边上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而壮鱼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因为在她心慌意乱说完我jiāo代的话后,那么木讷的少林武僧沈时雁,一把抓住她的手,问:我在哪里见过你?

他说,我在哪里见过你?

是在梦里,还是在另一段岁月里?

为什么刚刚见到你,很多陌生却熟悉的qíng绪,就涌进心头?

不想再放你走。

壮鱼说这着说着,我看到她向来轻佻的凤眼里,隐约有泪光闪过。我心里也不好受,既为他们开心,又为他们难过。

“后来呢?”我问。

壮鱼两颊薄红,神色却平静:“嗯,后来我们就一起吃了晚饭,他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敢qiáng吻我。老娘的初吻,妈蛋。警察叔叔耍流氓,老子还在念大三。”

我很想说,其实这已经不是你的初吻了。不止初吻,你连第一次……都不在了。不过,也许……你们还得重新第一次。

我问:“是不是连接吻都似曾相识?”

她静了一下,说:“是。后来晚上我就做了梦,看到很多奇怪的事……”

我顿了顿,问:“是不是看到他中枪了?”

壮鱼眉目凝重:“是的。还有很多事。我睡不着了,半夜想跑去找他,结果发现他居然就站在我家楼下……他说他也很混乱,但是,他攥着我的手,就再也不肯松开了……”

我看着壮鱼的样子,有悲伤,也有困惑,但更多的是隐隐的快乐和幸福。我伸手抱住她说:“他是你的命中注定,你们再次遇到,就不要再分开了……”

壮鱼低声问:“我们……是再次相遇?”

我用力点头。

她居然不再多问,而我想,要从哪里说起呢,壮鱼,这已经是我第几次跟你解释来龙去脉了,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你要一次次地认识他,而我要一次次地解释这段错乱的人生。所以这才是一年后,我第一次问壮鱼,过去一年我们都gān了什么,她察觉不出异样的原因?因为记忆全部模糊,我就像一道影子,模糊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

据壮鱼说,在察觉出种种不对劲后,他俩一致觉得,只有来找我和邬遇,才能找到那模糊又隐隐存在的答案。他们是临时决定搭乘飞机过来的,一路两人心思复杂,所以也没顾上给我打电话,哪里知道一路寻来,竟于生死关头救下了我。

我和壮鱼站在林子边,我慢慢述说,她沉静地听着。那么曲折的过往,颠覆常识的时间空间,只有她能一听就懂。只是比起曾经的激动兴奋,她虽屡屡睁大双眼,却更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