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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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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麻木地护着方影,拳头和膝盖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落在他身上,都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被人打没什么,也不是没被打过。

但这是方驰长到18岁挨的打里唯一不能反抗的一次,也是最莫名其妙最窝火最……害怕的一次。

一出手的狠劲就能让人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混混。

方影欠的钱也不是小数。

如果还不上钱,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不敢想。

那种在内心深处细细渗出来的恐惧让他身体都有些僵硬。

“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找你,还不上钱就别怪我不讲qíng面了!另外,别想跑,你跑不掉。”

不知道多长时间,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几个人走了之后,方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感觉到了脸上和身上的钝痛。

“你没事吧……”方影有些紧张地在他身上腿上摸索着。

“你到底,”方驰一把扳住方影的肩,盯着她的脸,“欠了多少钱!欠了什么人的钱!”

方影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哭,头发乱成一团,脸上的妆也糊得黑一块灰一块了。

“你是不是又去打牌了?”方驰又问。

方影还是不出声,无论方驰怎么问,她都不开口,只是哭。

“你是在找死!”方驰咬着牙说了一句,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进了屋。

小果在里屋哭得全身都哆嗦,方驰搂着哄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

方驰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哄完了小果,他又回到客厅,方影还坐在地上,他过去看了看方影的手。

大概是被人用椅子腿砸的,皮开ròu绽,有没有伤到骨头看不出来。

方驰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先带着小果一块儿把方影送去了医院,再打车把小果送回了表叔家。

表婶一看小果的样子,就知道出了事,拉着方驰问。

“我不知道,”方驰说,“她什么也没说,最近不要让她再把小果接过去了。”

“她死了才好!”表婶皱着眉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方驰没再说别的,离开了表叔家。

全身都在疼,之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嘴角都破了,嘴里有隐隐腥咸的味道,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走路都跟被棍子砸着走的似的,每一步都扯着疼。

他不知道方影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能让他帮方影帮到哪一步,但估计方影除了他估计已经找不到能帮忙的人。

大概除了他,也没人会帮。

没人管的话,方影这样的人,出了什么事都不奇怪,没准儿就这么失踪了,或者死了。

可自己又能怎么帮?

如果没管……自己会不会也有麻烦?

“今儿我们去攀岩,室内的,来吗?”罗鹏在电话里说,“我过去接……”

“不去,又不是周末。”孙问渠躺在沙发上,屋里全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两天了也没散掉,不知道打扫卫生的大姐那天喷了多少。

“你不天天都周末么,”罗鹏笑着说,又补充说明了一句,“博文没在,他今天有事儿不来。”

“他在不在我都不去,”孙问渠曲起一条腿,方驰那一脚踹得他腿疼了两天,“我腿伤了。”

“怎么伤的?摔了?”罗鹏一听就紧张了,“去看了没?要不我过去弄你去医院?”

“不用去,就是磕了一下。”孙问渠其实挺想出去的,到现在他还没吃饭,不过实在又懒得动。

跟罗鹏扯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在沙发上挺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摸过手机。

桌上有几张外卖的单子,是家政的大姐过来的时候带来的。

他随便拿了一张,想叫个外卖吃了得了。

看了一张,感觉不合胃口,正想再拿下一张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孙问渠有些意外,这门铃装上就没被按过几次,他的朋友来会先打电话,物业也不太可能……

他很不qíng愿地撑着一走路就酸胀发疼的腿走到门边,对讲机的屏幕上却没看到按铃的人。

“谁?”孙问渠问了一句。

对讲机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

孙问渠有点儿无语,可能是邻居家的小孩儿,以前也有过,总来,按了就跑,一直到孙问渠抄了根棍子撵出去直接把他家门铃给砸了,才没再按了。

这三年不见又来了?

正想走开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再看,屏幕里还是没人,孙问渠有点儿窜火,吼了一声:“慢慢按吧!按够八小时下班!”

“是我,”就在孙问渠打算不管了回沙发上窝着的时候,对讲机里有人说话了,“方驰。”

方驰?孙问渠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方驰。

“你有病啊?”孙问渠按下对讲机,“小区后门出去仨药店自己挑一个慢慢吃。”

“怕你看见我不开门。”方驰说。

“我不开门你可以站墙根儿尿尿啊,”孙问渠一想到那天晚上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尿着吧。”

说完他也没开门,回到沙发上一躺,拿了菜单继续看着。

门铃又响了。

再响。

还在响。

孙问渠咬着牙充耳不闻。

几分钟之后终于消停了,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像是花盆被踢到或者是砸到的声音。

靠?

孙问渠赶紧扔了菜单站了起来,没等往门边走,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哐哐哐三声。

丫居然翻墙进来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凑到猫眼前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方驰正站在门外。

“给你十秒,”孙问渠对着猫眼吼,“不滚蛋我报警了!”

“我有事儿求你。”方驰继续敲门。

“不答应。”孙问渠很gān脆地回答,不再说话,再次躺回沙发上。

耍无赖要钱不成功就打人,打人都要着钱了还想继续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诈骗jīng神啊,都能开班授课了吧!

“那我敲到警察来。”方驰说。

孙问渠感觉要不是自己腿不舒服,就冲方驰现在这出,他能冲出去拿花盆照他身上甩过去。

不过他暂时还没打算报警,警察来了看到的也不过就是有人敲门他不开而已,以这骗人的执着劲还不定会怎么蒙警察呢。

孙问渠就想看看他能敲多久。

大概敲了五分钟。

孙问渠总算在一堆他怎么看都觉得没胃口的菜里挑出了两个之后,敲门声停下了。

方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真有事儿求你,很急。”

“不答应。”孙问渠说。

“我直接进去了啊。”方驰虽然说是急事,但声音却一直很平和,既不焦急也不恼火,就好像他俩之间只是平常朋友的对话。

“你进,”孙问渠都快让他的执着和这点儿愣劲给气乐了,“你进一个试试,进来了我请你吃饭。”

院子那围墙矮,也就是防点儿君子,连狗会蹦的都防不住,这屋子的门就不一样了,没带钥匙的时候锁匠过来都开了一小时。

门外没了声音,方驰似乎是走开了。

孙问渠躺沙发上很舒服地看着门,正想着方驰会用什么玩意儿撬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的窗户响了一声。

“我cao!”他吼了一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窗户他早上打开散空气清新剂的味儿来着,一直拉着窗帘也没注意窗户是开着的。

就在他跳起来的同时,窗帘被掀开了,方驰从窗户跳进了客厅,站到了他跟前儿。

还挺轻盈,落地都没声音。

孙问渠此时此刻的感受只有一个,该装防盗窗了!

他瞪着方驰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这算非法闯入知道么?”

“不好意思,”方驰说,“我是真有急事。”

孙问渠又盯着他看了看,慢吞吞地转身坐回沙发上,腿往茶几上一搭:“是么,急着替你娘要抚养费呢?”

方驰的确是有急事,孙问渠从他的表qíng和眼神里都能看出来,没有了前两次见面时那种嚣张得就差写在脸上了的鄙视。

而且他还在方驰脸上看到了伤。

“是借钱。”方驰说。

“嗯?”孙问渠扫了他一眼,又改“借”了?

“可以给你打借条,或者你说怎么样都行,只要能借钱就可以。”方驰又说。

“多少?”孙问渠问。

“十万。”方驰回答。

孙问渠一下就乐了,往沙发里一靠,冲着方驰笑了能有两分钟都没停下来。

方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哎,”孙问渠笑够了之后用手搓了搓脸,“太好笑了。”

“能借吗?”方驰问,“保证能还上。”

“方驰,”孙问渠拿起菜单慢慢对折,“是真名?”

“是。”方驰说。

“方驰,”孙问渠眯fèng着眼看着他,“在你眼里,我除了是花花公子,同xing恋,始乱终弃打女人的渣子,还是什么?”

“没了。”方驰回答得还挺gān脆。

“真没了?”孙问渠把菜单又折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你确定真没有智障这条?”

方驰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真没有。”

“那你他妈从哪儿看出来我会借钱!”孙问渠吼了一声,手一扬,折成了小飞机的菜单从他手指间飞了出去。

方驰偏了偏头,躲开了对着他眼睛飞过来的纸飞机,但菜单折得很尖锐的角还是在他脸上扎了一下。

纸飞机的速度很快,所以虽说是张纸,戳在脸上特别还戳在了伤口上,还是挺疼的,方驰皱皱眉没有说话。

“在我报警之前出去。”孙问渠拿过手机。

方驰没有动,沉默了几秒钟说:“你刚说我进来了就请我吃饭。”

孙问渠压着把手机砸出去的冲动,盯着黑屏在心里默念了大概三十遍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然后抬起头看看他:“成,站着吧。”

方驰双手往外套兜里一cha,就那么站在了原地。

孙问渠打电话定了餐,然后开始看电视。

说实话他挺佩服方驰的,看上去也不像是脸皮太厚的人,居然就能这么挺着站这儿就不走了。

孙问渠老觉得胸口堵着点儿什么,这不是揍方驰一顿能解决的,是那种抓不着碰不到包着棉花似的恼火。

方驰在一边安静地站了十多分钟之后,突然开口:“如果十万太多了……”

“啊?”孙问渠正瞪着电视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冷不丁他一说话吓了一跳。

“少一些也可……”方驰冲着电视的方向说。

孙问渠闭了闭眼睛打断了他的话:“十万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