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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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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视察不行么?”方驰看了看路边,他对侧方停车有yīn影,考试的时候两次才过的,“这儿不好停……”

孙问渠没说话,又敲了敲车窗。

方驰皱皱眉,跟个喝高了的人没法讲道理,他咬咬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把车停在了路边,离人行道估计能有一米距离。

孙问渠慢吞吞地开了车门,看了一眼:“这都能跑马了,你怎么不再停远点儿,快车道上原地一刹完事儿……”

“你要不去就关门。”方驰看着他。

“谁说我要去了,”孙问渠眯fèng了一下眼睛,“你去,给我买瓶水。”

“我去?”方驰拧着眉,“你不说你要视察呢么。”

“那你搀我进去?”孙问渠抬起胳膊,“还是背我进去?”

方驰熄了火,打开车门下了车,往超市那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正打开了副驾的门把腿伸到车外面搁着的孙问渠:“要什么牌子的水。”

“随便。”孙问渠低头看着地面。

“冰的还是常温?”方驰又问,“农夫山,行不行?”

“冰的冰的冰的冰的行行行行行,”孙问渠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才14岁么,这么啰嗦。”

“一会儿买了冰的农夫山过来你要再换水,我就打车走人。”方驰说。

孙问渠愣了愣笑了起来,头歪着枕在车门边:“警惕xing这么高。”

方驰快步走进了超市,直奔冰柜,拿了一瓶农夫山,小跑着去结账,好在这个时间超市已经没什么顾客了。

他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孙问渠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到底醉成什么样了,他怕自己动作慢了这人发个酒疯上马路上遛达一圈再惹点儿什么麻烦出来。

拿着水走出超市,一眼就能看到路边的车,以及蹲在路边的孙问渠。

“给,你现……”方驰把水递了过去,孙问渠没接,手撑着车没动,他一看这姿势顿时就紧张了,“不是吧你又吐了?你怎么一喝就吐啊!”

“我没吐,胃不舒服,”孙问渠又缓了缓才站了起来,靠着车拿过他手里的水,仰头灌了两口,斜眼儿瞅了瞅他,“再说上回我吐是喝吐的么。”

“好点儿没,好点儿了上车,都11点多了,”方驰看了看手机,“我明天不能迟到。”

孙问渠又喝了两口,把半瓶水往旁边垃圾筒里一扔:“走。”

“真làng费,”方驰绕过去上了车,“早知道给你买小瓶的。”

“哟,是挺làng费,”孙问渠想了想,“要不你去捡出来?”

方驰没理他,发动了车子。

喝了半瓶水之后孙问渠像是恢复了jīng神,靠在椅背上来翻来翻去的一直没停过。

方驰开车是新手,本来就挺紧张的,余光里孙问渠一动,他就感觉一阵紧张,老觉得会被碰到胳膊。

“你长跳蚤了吧?”他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头疼。”孙问渠说。

“就这样的你还总喝酒?”方驰觉得不能理解。

“平时喝点儿没事,”孙问渠拧着眉又扭了扭,手按着额角,“今儿酒喝杂了,不知道谁喝多了把白酒倒我红酒杯子里了。”

“就你这德xing,人没喝多也得给你倒杂酒。”方驰说。

“是么?”孙问渠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还真没准儿。”

孙问渠估计是真难受,一路上没再说话,就拧着眉一手按着肚子一手顶着额角,来回翻着。

快到他家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把车开到孙问渠家院子门口也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地上也没划停车位,方驰只能估计着跟别人一样把车就停在了路边。

“哎,”他推了推孙问渠,“到了。”

孙问渠没有动。

“醒醒,回家再睡,”方驰又推了推他,“你不起来我走了啊。”

孙问渠还是没动,拧着眉。

方驰有些无奈地愣了一会儿,下了车,绕到副驾那边打开了车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拽了拽孙问渠胳膊:“醒醒!别睡了!”

孙问渠还是不动。

“你别指望我抱你进去啊,再不起来你今儿晚上就睡车里了。”方驰说完弯个腰瞪了他足有一分钟,看孙问渠还是睡着没一点动静,他把车窗开了一条小fèng,然后退出了车子把车门一关,锁上了车。

“走了啊!”他把车钥匙从车窗fèng扔进去,钥匙落在了孙问渠手边。

转身走了几步,方驰又停了停,扭头看看车里的孙问渠还是没动静,于是大步往小区后门走过去。

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凉,车里睡一夜也没什么问题。

边想边走刚走出后门,他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孙问渠的号码。

他有些无语地接起电话:“醒了?”

“就这么把你亲爹扔车里了?”孙问渠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不然呢?”方驰停下步子。

“回来,”孙问渠说,“我难受死了,走不了路。”

方驰回到车边的时候,孙问渠还是靠在副驾座位上,一脸痛苦地拧着眉。

“我扶你进去吧。”方驰拉开车门。

“走不了,晕。”孙问渠闭着眼。

“……那我怎么弄你进去?”方驰皱着眉,车里已经全是酒味儿,闻着都让人烦躁。

“背我。”孙问渠说。

“什么?”方驰愣了愣,声音无意识地提高了。

“等我找找……合同,”孙问渠闭着眼在身上摸了半天,居然从裤兜里摸出了那份“服务合同”,打开了递到他眼,“念念?”

方驰拍开了他的手,把合同扔到一边,拽着他胳膊把他拉了起来:“就这一次。”

“那可没准儿。”孙问渠说。

要不是听孙问渠声音里实在是透着难受,脸色也着实是差,方驰真是没法多待一秒。

他转身在车门边蹲下,闷着声音说了一句:“上来。”

孙问渠起身往他背上一扑,胳膊搂住了他的肩。

“别乱动。”方驰先从他外套兜里摸出了钥匙,再扳着他的腿站了起来,踢上车门。

“肌ròu不错。”孙问渠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声音跟jī毛掸子似地扫过耳后,方驰半边身子都有些发痒,他快步走到院门前,忍着把孙问渠从围墙抡进院子的冲动,一边开门一边说:“你不要说话!”

“为什么?”孙问渠笑了笑,突然往他脖子上chuī了口气,“我表扬你呢。”

这个动作让方驰差点儿把孙问渠直接扔到地上,他咬着牙定了定神:“我警告你……”

“我要吐了。”孙问渠突然说。

“忍着!忍着!”方驰吼了一声,拿出钥匙飞快地往院子门上捅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全心全意地开过门。

打开院子门之后他背着孙问渠冲到房门口,再次全心全意地捅着门锁,好在院子门和房间门的钥匙差别比较大,他不需要来回试。

打开房门之后他把孙问渠往墙边一放,让他靠着墙,然后伸手在墙上一通拍,有些着急地问:“灯呢?厕所在哪边?”

孙问渠没出声,过了几秒钟,方驰听到了他的笑声。

“你又……”方驰话还没说完,孙问渠不知道从哪儿把客厅的灯给打开了。

灯亮起的一瞬间,方驰看到了他脸上愉快的笑容,顿时有种想把他拖出去扔大街上的冲动。

“看到你这么孝顺,我顿时就好多了。”孙问渠笑着说,抬了抬手。

方驰一看他这动作下意识地往身后遮了一下。

孙问渠一看,笑得更厉害了:“今儿不摸你屁股。”

方驰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手指往孙问渠脸上指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最后一拉门出去了,门贴着孙问渠耳边哐地关上了。

孙问渠又笑了两声才弯腰捂着胃跑进了浴室,趴在洗手池上gān呕了两下没吐出东西来。

胃里跟着火了似的烧着,头也开始从隐隐作痛向yù裂那边发展。

他的朋友都知道他不能喝杂酒,到底哪个傻bī把酒给混到他杯子里了!

“cao,”他洗了把脸,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团,一只手顶着胃,一只手摸出了手机拨了马亮的电话,“亮子,过来。”

马亮进屋的时候孙问渠正抱着靠枕全身冷汗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你儿,儿子呢?”马亮从兜里掏出了几盒药,一边拿了杯子倒水一边问。

“走了,”孙问渠说,想想又乐了,“窜得跟兔子似的。”

“笑得比……哭还,还难看,”马亮皱着眉把药和水递给他,“怎么不让他买,买点儿药。”

孙问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药扔进嘴里仰头灌了一杯水下去,然后闭上眼叹了口气:“丢人。”

“我说送,送你回来,不要,”马亮看着他,“非让那,那小子送,送了又嫌丢人。”

“闭嘴,”孙问渠冲他竖了竖中指,“我就想逗他玩,这小孩儿……你没看出来么。”

“嗯?”马亮应了一声。

“他讨厌我……”

“看出来了。”

“别抢答!”孙问渠抱着靠枕重新团好,“他讨厌我最大的原因是什么,你没看出来么?”

“没,反正我讨,讨厌你的最大原……因是,你不,成器,”马亮说,“烂泥扶不上墙。”

“滚蛋,”孙问渠又笑了,笑一半有点儿难受,又皱着咳嗽了两声,“我喜欢男人,他讨厌这个。”

马亮没说话,过去把他拖进了卧室里扔到chuáng上,又弄了个暖水袋让他抱着。

“哎……胃疼。”孙问渠翻了个身趴着,眉毛都快拧成卷儿了。

“换睡衣,吗?”马亮拉开衣柜问他。

“不换。”孙问渠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哼了一声。

“睡,睡吧,”马亮看了看墙上的钟,“我明儿一早过,过来。”

“嗯,车开走,”孙问渠挥挥手,“回去搂媳妇儿吧。”

“别羡慕。”马亮说。

孙问渠又抱着枕头笑了半天。

“赶紧睡。”马亮摸了烟盒出来,到客厅窗边抽了根烟,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卧室看了看,确定他不再出声也不再乱翻之后才关了卧室的灯离开了。

方驰感觉这刚一天,自己就已经快让孙问渠气出神经衰弱了,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

感觉要真三个月下来不是他被孙问渠折腾死,就是孙问渠被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