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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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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就来,”孙问渠挂了电话看着方驰,“你要过去向导吗?”

“不用,那就一个小瀑布,”方驰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你们过去再上来也就一个小时差不多了,进山才需要向导。”

“你这钱挣得挺轻松啊。”孙问渠说。

“那你跟你们领队问问,我要不进山,他敢不敢带你们这帮人进去。”方驰不急不慢地说。

孙问渠回了农家乐,一帮人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上船。

“跑哪儿去了你!”李博文一看他就迎了上来,一脸担心,“说什么辟谷,辟这么长时间。”

“怎么不得辟到你们吃完啊。”孙问渠笑笑,接过了马亮递过来的包。

这包他把带来的换洗衣服塞进去之后都不想背,里面东西挺全,全是李博文买好的,睡袋什么的都有,但他就觉得挺烦。

李博文从小就这样,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关系挺好的,李博文对他也好得很,但就只有他感觉不到,永远都觉得这些好像是在表演。

“上船吧!”领队在河边喊,三条村民的铁船已经停在了河岸边,几个姑娘已经边喊边笑地跳上去了。

李博文想拉他一块儿坐前面的那条,孙问渠装没看到,转身跟罗鹏上了最后那条。

大家都坐好之后,船家就往上游开了出去,船是柴油马达的,轰轰响,孙问渠正好坐船尾,感觉轰得他后脖子都麻了。

到了小瀑布下游的支流,三条船排着停在了岸边,大家开始挨着往岸上蹦。

船沿有些高,水也深,就算是在岸边,有人往下蹦的时候船也晃得挺厉害的,船家用撑船的长铁篙在水里戳着尽量稳定船身。

人跳得差不多了,孙问渠跟在马亮身后准备下去,就在他一条腿已经踩到船沿上另一条腿也离开了船面的时候,有人从旁边的那条船上跳了过来,而且还没站稳,往孙问渠站的这一侧蹬了一脚才停下。

因为突然的重力,船身猛地一斜,孙问渠就觉得身体重心往外一倾。

“我cao!”他喊了一声,赶紧往下一蹲,狠狠扳着船沿才没一头从船上翻进河里。

“不要跳来跳去啊!”船家也喊了起来,“直接下船去就行,不要来回跳!”

“博文你兔子啊!”罗鹏在岸上也喊了一句,“赶紧下来,瞎蹦什么呢……”

孙问渠一身冷汗地转过头,看到了一脸歉意正往他这边走过来的李博文,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他妈是不是吃了耗子药?”

“那边下得慢,”李博文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就想从这边下呢,没事儿吧?”

“有事儿能怎么样。”孙问渠说,蹬着船沿跳了下去。

“你要摔下去了,”李博文跟他身后跳了下来,“我肯定也立马跳下去啊。”

孙问渠没说话,整了整衣服。

“你gān嘛啊,吓死我了!”赵荷跑过来往李博文身边一靠,“船那么不稳你还跳,又不是夏天,摔下去多冷啊。”

“没事儿,还好没把问渠晃下去,我刚就是……”李博文拿着手机追到了孙问渠身边,“还想让你看看你这张照片呢。”

孙问渠往手机上瞟了一眼,是张他坐在船看风景的侧脸照片:“你拍的啊?”

“嗯,”李博文笑着拍拍身上的相机包,“是不是拍得挺有意境的?”

“比你以前的水平高。”孙问渠点点头,李博文一直喜欢拍照片,不过也没见他下功夫认真学过,相机倒是一年一个地换着,一个比一个高级。

“还有呢,几张我都传手机上了,你看看,”李博文在手机上翻了几下,拍的都是孙问渠,有几张马亮的,的确拍得还挺不错的,马亮的烦躁脸都拍出了酷感,他又往后划拉了几下,“没了。”

“等等,”孙问渠在李博文要收回手机的时候一把拿了过去,“刚那张是什么?”

“哪张?”李博文问。

“亮子擤鼻涕那张后面。”孙问渠往后翻着。

“我什么时候擤,擤鼻涕了?”马亮啧了一声。

“是他摸鼻子那张吧,”李博文说,“在后面。”

孙问渠往后翻到了那张,飞快地又扒拉了一下,指着后面的那张照片:“这是什么?”

“蘑菇啊,”李博文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照片是一张微距拍的小蘑菇,枯叶堆下的一朵白杆红顶的小蘑菇,“怎么了?”

“这是不是你爸说的那种?”孙问渠看着照片,“就我们小时候,他说找到就能实现愿望什么的那种?”

“……是啊,”李博文笑了起来,“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也不一定就是这种,我爸那是逗咱俩呢,这就是凑巧了。”

“真有啊……”孙问渠拿着手机递到马亮眼前,“看,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红蘑菇。”

“挺漂,漂亮,”马亮看了看,又小声说,“你小时候总,总找的那个?念念念念念……哎!不忘的那个?”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把手机还给李博文,想想又问了一句,“博文,这个在哪儿拍的啊?”

“就这儿啊,”李博文说,“我前两个月来的时候拍的,不过不是咱们今天走的这条路,是大妈徒步的路线,那会儿来的时候没向导就没走这边。”

“哦。”孙问渠没再说话。

童年的某些记忆会一辈子都清晰地留存在脑海里,时间越久,就越像是昨天。

孙问渠对这种一直只存在于想像中的小红蘑菇有很深的印象,不仅仅是李叔说这蘑菇能实现人的愿望,还因为他曾经有两三年的时间都像着了魔一样地想找到这种蘑菇。

那时他迫切地想要实现的愿望很多,不想练字,不想画画,不想做陶,还有……希望老爸老妈不要再吵架。

但一直也没找到。

所以老爸老妈现在也还经常吵架,不吵架的时候也没话可说,不到逢年过节,老爸也不会回家。

还真有呢,这种小红蘑菇。

虽然跟他想像里的不太一样。

可惜现在他没有什么还需要实现的愿望了。

有的只是对这玩意儿寻而不得的执念了。

瀑布离岸边不远,顺着支流的小溪往上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到了,水很清,瀑布还挺美的。

就是有点儿小。

不过一帮人见了还是很兴奋地踩着水就过去了。

孙问渠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看了一会儿又起身往旁边的小树林边走了几个来回。

“找蘑菇呢?”马亮跟了过来。

“没。”孙问渠说着又蹲回了之前的那块石头上。

“装得真,不像。”马亮笑了。

孙问渠也笑了笑:“要这边也有,我给你摘一个,你有什么愿望没?”

“你有没有?要不我给,给……你找一个得,得了。”马亮说。

“我啊,”孙问渠眼睛盯着瀑布想了老半天,跳下了石头,“不知道,就想要不让我重新活一次得了。”

马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在瀑布玩了半小时,领队带着大家往外走,准备开始这一次行程的重头部分。

“一会儿还是开车上山,走老路,没修过的,路比较烂,岔路也多,”领队边走边说,“跟好头车,要停车什么的跟头车联系一下再停。”

“刘哥好罗嗦呀。”有个姑娘说了一句。

“没办法,你们要出点儿什么事,我要负责的,”领队说,“所以我说没当地向导我肯定不带你们进山。”

“那个向导看着是个小孩儿,行不行啊?”有人问。

“放心,这小子小学初中那会儿就开始玩攀岩了,户外也是老手,”领队笑着说,“而且他在这儿长大的,这片哪儿他都翻过了。”

走出瀑布那条支流回到河边的时候,孙问渠有些吃惊地看到方驰正站在船边跟船家聊着天。

“来多久了?”领队一看到他,就喊着问了一句。

“一会儿。”方驰回答。

“你们进去没多久就来了,”船家说,“我们本地人走这些路都不用坐船。”

“看到没,”领队一听就笑了,有些得意地回过头说,“咱们坐船坐老半天过来的路,人这用腿随便就过来了。”

孙问渠的确是有些吃惊,坐船过来的时候他都没看出岸上哪儿有路可以走,方驰这每天也不骑车就跑来走去的都练的是独门秘笈呢吧。

坐船回村里,拿了车就奔赴山木深处了。

方驰坐在后排给开车的马亮指路,还能把拐弯过去注意右边有个坑,上了这个坡左边有块突出的石头都提示到了。

“你这熟的,”马亮感叹了一句,“赶上赛车导,导航了。”

“小时候天天走。”方驰说。

孙问渠坐在副驾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回过了头:“哎,我问你。”

“嗯?”方驰看着他。

“你们这山里有蘑菇吧?”孙问渠问。

“有,不多,”方驰说,“这会儿都快没了,你要吃蘑菇?”

“见没见过一种……红顶小蘑菇?”孙问渠比划了一下,“早知道应该把博文那张照片拿过来。”

“别瞎吃,有毒。”方驰说。

“我没说要吃,问你见没见过?”孙问渠皱皱眉。

“没,常见的都是很丑的那些,灰不秃噜的。”方驰回答。

孙问渠没再说话。

上山的老路很颠簸,而且不少地方还有塌方,路很窄,马亮开了没多久就换了孙问渠开。

“他开车放,放心,”马亮说,“无证驾驶十,十年,有证驾驶,十年。”

“我真是神童。”孙问渠点点头。

他没无证驾驶十年那么久,三四年是有的,主要是二十左右那几年喜欢车,成天就开着车到处转悠,开车比马亮是经验多些。

车最后停在一个上坡的土房子旁边,这房子看着应该是村民进山歇脚的地方。

“车就停这儿,开不进去了,”方驰跳下车,“东西带齐,检查好装备。”

孙问渠没下车,扯着自己的那个包看着,刚他背着包去瀑布的时候老觉得这包死沉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不上的东西扔车上。

“gān嘛呢?”方驰过来问了一句。

“减负。”孙问渠说。

方驰没说话,伸手拎了拎包,又翻了翻包里的东西,然后把包里的几瓶水给拿了出来扔在了车上。

“有山泉可以喝是吧?”孙问渠拎拎包,觉得轻了不少。

“你敢喝么?上游有村子呢。”方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