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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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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我水拿出来什么意思啊?”孙问渠瞪着他。

“喝我的呗,”方驰扫了他一眼,“这么轻的包都背不动只能这样了……”

“那你喝什么?”孙问渠追问。

“我喝山里的水,”方驰叹了口气,“我喝了十来年习惯了。”

孙问渠没说话,大家一块儿往山里走的时候,他追到方驰身后,拎了拎他的包,小声说了一句:“我靠14岁的少年你背炸药包呢?”

“低头看路少说话,”方驰说,“到露营地只走不看得两个小时,边看边拍照边赞美得三个多小时,还得是你们没人出状况。”

“我靠,”孙问渠一听就觉得现在已经累得不行了,“我能回车上去待着吗……”

“还每天健身房俩小时呢,”方驰往前走着,声音里带着鄙视,“是去喝咖啡的吧。”

“错了,是去看光膀子的老爷们儿。”孙问渠笑着回答。

方驰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往前大步迈着走了。

孙问渠没再跟上去,心qíng愉快地跟一帮人边聊边走。

现在天凉了,山里气温这会儿还成,晚上估计挺凉,还好李博文买的睡袋好像是挺暖的那种。

不过虽然担心气温,这儿的风景的确很不错,刚一进山,还没走多久,景色就已经全变了。

这个乌鸦岭说是个岭,其实有点儿谦虚了,一个山头连着一个山头,一边是高山密林,一边时不时就能看到开阔的山谷,山谷里的田地和星星点点的房子。

“哎好美啊!”张琳在后面喊,“明天看日出应该很漂亮吧,小帅哥,是不是啊。”

“是啊!”罗鹏马上回应。

“要不要脸啊!”张琳笑着骂了一句,“我问小向导呢。”

“看你们能不能起得来,”方驰说,“前面有个大点儿的平台可以看景,拍照也不错,有些玩摄影的就来这儿拍。”

孙问渠没带相机,觉得就是山里转转,自己之前也在山里窝了三年,差不多也就那样。

到了方驰说的看景的地方,他就有点儿后悔了,这不是每天看到的那些土能比的。

站到平台上的那一瞬间,眼前就像展开了一幅画卷,午后的阳光洒在山谷里,带着朵朵白云的影子,转过来之后才看到还有一条一直没有露出来的小河闪着光穿过。

“还真,真挺美的。”马亮站在他身边说。

“嗯。”孙问渠点点头,拿手机对着按了两张。

带了相机的人轮番上阵,对着山谷咔咔一通按,拍完景之后就是轮流站到平台中间拍人。

孙问渠在一旁边看边乐:“居然没人带丝巾啊。”

“哎,问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张琳立马拉开了自己的包,扯出了一条披肩来,“虽然没有丝巾……但是我有披肩!”

“有银镯没?”孙问渠笑着问,“带铃铛的那种。”

“你闭嘴!”张琳把披肩一围,“博文!给我来一张,要特抒qíng文艺范儿的那种。”

“行。”李博文端着相机过来了。

孙问渠乐了一会儿,往四周看了看,他们的人都散开了正到处看着,有爬石头上去的,有往林子边上的老树上爬的,他扔下包也转了转。

转了两圈还差点儿踩到石头摔一跤,也没看到方驰。

“得亏是买了登山鞋,”孙问渠回头看到马亮也正转悠着,“要不得摔死我。”

“没这鞋你根,根本到不了,这儿。”马亮啧了一声,点了根烟原地蹲下了。

“注意环保,”孙问渠指指四周,“多难得的老林子。”

马亮没说话,从兜里掏了个小铁盒出来往里弹了弹烟灰。

“我儿子怎么没影儿了?”孙问渠也蹲下了。

“往那……那边儿去了,”马亮指了指前面,“估计探,探路。”

孙问渠站了起来,往前面走过去:“我看看去。”

“看,看什么,看,”马亮笑着说,“祸害花骨,骨嘟呢吧。”

脚底下没有平整的路面,孙问渠没功夫跟马亮贫嘴,只是回手冲他竖了竖中指。

往前走了没多远,小山道就转进了林子里,地上都是湿滑的石头,石fèng里还能看到细细的水流。

孙问渠正琢磨着方驰能钻到哪儿去,一抬头看到了前面的树下有烟冒出来。

躲这儿抽烟呢?

“方驰?”孙问渠喊了一声,往那边走了过去。

“gān嘛。”前面传来方驰的声音。

“你躲这儿gān嘛呢?”孙问渠看到了方驰,站在一棵大树边上,侧过脸的时候能看到他嘴里叼着烟。

“尿尿。”方驰皱着眉。

“快得了吧,”孙问渠一听就乐了,方驰这姿势看着也不太像尿尿,好歹也冲着树啊,再想起来方驰上回在他家院子墙边站着的时候,也是一句尿尿,“你是不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尿尿。”

方驰还没开口回答,孙问渠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伸手就把他嘴上的烟拿掉了:“多大点儿啊就抽烟。”

方驰瞪着他没说话。

“你……”孙问渠看他表qíng有点儿不太对劲,于是偏头往前瞅了瞅,“还真……”

话没说完,方驰一胳膊肘顶在了他下巴上。

第16章

孙问渠觉得自己跟方驰大概是命里犯冲八字不合,要不就是自己上辈子对方驰做了什么特天理不容天怒人怨的坏事。

这才认识多久,回忆里尽挨打了。

方驰这一胳膊肘劲儿不大,但是角度相当刁钻,基本就是兜着下巴颏往上一掀。

孙问渠脚底下本来就不稳,被这一掀直接就仰面朝天地往后倒了下去。

完了,后脑勺着地,没到30年的短短人生就因为不小心看到别人尿尿而被终结了。

不过方驰的反应很快,在孙问渠脚一滑向后仰躺下去的同时,就已经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口,往前一拽拉了回来。

“哎,”孙问渠扶着树站稳,松了口气,摸了摸下巴,“gān嘛这么大动静,我又不知道你真在尿尿。”

“你多大了?”方驰低头把裤子拉链拉好,转过头看着他,声音听得出非常不慡,“跟方影是同学那再怎么小也二十八九了吧?”

孙问渠靠着树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能不能有点儿奔三的样子?”方驰说完转身走了。

孙问渠站在树下愣了很长时间。

第一次被十来岁小男生训斥来带的震惊让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等到终于回过神来想发火的时候,却发现时间有点儿长,火已经找不着了。

“我……”孙问渠叹了口气,“cao。”

走回小路上的时候,大家正好重新出发过来了。

“问渠怎么跑这儿来了?”有人问了一句。

“尿尿。”孙问渠说。

接下去的路变得更难走,路慢慢向上变陡变窄,树林里的cháo湿让本来很凉慡甚至时不时觉得有点儿冷的人开始出汗。

景色还是很美,盘根错节粗得离谱的树根,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星星点点洒在湿润青苔上的细碎阳光。

但最初还说说笑笑的一帮人还是慢慢没了声音,几个自认为很牛的也拿出了登山杖,靠近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孙问渠感觉自己跟头牛似的,杵着拐隔了几个人跟在方驰身后。

二十多个人里唯一一个没用登山杖的就是方驰了,他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刀,时不时要把从旁边伸出来的树枝藤蔓砍掉。

方驰没说错,这条路如果没有向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岔路非常多,一不留神就会走错,而且有些岔路看上去比正道还要好走。

“小向导,为什么那些路看着走的人还多些啊?”有人问。

“那是砍柴打猎的路,”方驰说,“上山不走那边,别掉队,掉队了手机都联络不上,信号有时候不好。”

孙问渠看了一眼方驰,这小子这会儿了说话都没带一点儿吃力的,声音听着跟平时差不多。

他自我感觉这会儿体力还不错,于是想听听自己现在说话是什么声调,试问了一句:“那要是……掉队了呢?”

“原地等我找你。”方驰看着他。

“……哦。”孙问渠听到自己有些接不上气儿的声音已经没心qíng再说话了。

走了一段,方驰停下了:“前面有个小水潭,水很清,水质也很好……”

话还没说完,一帮人又来了jīng神,一鼓作气嚷嚷着冲了上去。

孙问渠也快走了两步,听到了隐约有水声传来,跟林间偶尔几声鸟鸣混在一起,有种全身猛地舒展开来的畅快感觉。

“注意脚下!”领队喊着,“路滑,稳着点儿!”

孙问渠看到马亮也挺兴奋地往前跑,忍不住乐了:“亮子你跑起来真是一点儿也不磕巴啊。”

马亮回头笑着说:“你的体力就是说,说话说没的。”

“滚蛋。”孙问渠紧走两步,想跟着跑过去。

“你……等等。”方驰叫住了他。

“嗯?”孙问渠停下了,这一路方驰都没理过他,现在叫住他让他觉得是不是休息了要再补揍一顿。

“这个给你。”方驰从兜里掏出来个银色的细长条金属管递给了他。

“什么玩意儿?”孙问渠接过来。

“哨子,”方驰说,“万一你掉队了,chuī一下我能听见。”

“我不会掉队的,”孙问渠挺无奈地笑了,“我看着这么没用吗?”

“看着还成吧,”方驰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谁知道是不是呢。”

孙问渠正想说话,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叫,他一抬眼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有人从他们斜上方以坐滑梯的姿势弹着冲了下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倒的姿势太奇特,这人脑袋还被披肩包住了,一路尖叫着。

领队赶紧在半中间想要拦一把,但没拦住,直接被带倒摔在了地上,好在没跟着一块儿滑下来。

“我cao!”孙问渠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躲开和拦一下之间选择了拦一下,这要一路冲下去,就算不摔下山也得撞树。

不过他的英勇没有发挥的余地,在这个蒙头盖脸的人冲过来之前,方驰已经往边上跨出一步,然后伸手兜着这人的腋下一拉。

冲力把他拽得往下滑了一小段,但他很快地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树枝,没有摔倒。

下滑的势头和尖叫声同时停止了。

两秒钟之后这人又坐在地上一边尖叫一边开始拼命扯自己脑袋上的披肩,孙问渠叹了口气,过去把披肩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