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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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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孙问渠纠正他,“傍晚。”

一阵闹哄哄之后,保安把贼给带走了,邻居也都散开了。

“我先帮你把窗户弄好吧。”方驰看着一院子的玻璃,有两盆花都被砸趴下了。

“打个电话给物业叫人来修就成。”孙问渠转身进了屋。

“哦。”方驰没跟进去,弯腰在一堆玻璃里看着。

“找这个?”孙问渠走到客厅窗边,手里拿着个东西冲他晃了晃。

“嗯。”方驰看清是挂片,接过来进了屋。

“这东西gān嘛用的?”孙问渠从书房里拖出个屏风来立在窗前挡风。

“挂片。”方驰回答。

他有些吃惊孙问渠家还能有东西,一个四面的屏风,上面是四张画,方驰看不懂,大概猜测是梅兰jú竹。

“就问你是gān嘛用的啊。”孙问渠窝到沙发里。

方驰不知道该怎么说:“用膨胀钉打在岩壁上,然后可以扣快挂或者接扁带。”

“听不懂。”孙问渠说。

“这是攀岩的装备。”方驰说。

“懂了,”孙问渠点点头,“今天吃什么?”

“还没想好,”方驰其实挺发愁的,他平时自己吃得很随便,面条,面条,面条,他又看了一眼屏风,“这个也是你画的吗?”

“嗯?”孙问渠转头看了一眼,“不是,我没这水平,这是……李博文他爸画的。”

“啊?”方驰有点儿吃惊。

“我画画就是我爸bī着我跟他学的,”孙问渠笑笑,“他爸一般不收学生。”

方驰想了一会儿才又问了一句:“你算是……他爸收过的学生里画得好的那类吧?”

“算吧,跟李博文比的话,”孙问渠说,“李叔就俩学生,李博文和我。”

方驰愣了愣,看着他没出声。

“怎么了。”孙问渠也看着他。

“你俩关系一直不好吧。”方驰说。

孙问渠笑了起来:“别人都觉得我俩关系不错。”

“你也觉得吗?”方驰皱皱眉。

“我啊,”孙问渠躺倒在沙发上,“我就经常想,这小子恨我到底恨到什么程度了?”

“那天你要是从别的地方滑下去的,”方驰转身进了厨房,“少说也得断根骨头。”

方驰觉得孙问渠这人有点儿想不通,都这样了也没跟李博文撕破脸,还跟没事儿似的,要换了他,当场就得揍丫一顿狠的。

也许孙问渠已经蛇到了连揍人都不乐意了吧。

“你还发烧吗?”方驰一边切菜一边喊着问了一句。

“上午就退烧了。”孙问渠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哎!”方驰吓了一跳,回头发现这人就靠在厨房门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你怎么总这样。”

“你这适应能力也太差了,”孙问渠慢条斯理地说,“我都已经适应你做饭这么难吃了,你还没适应我的移形换……”

“很难吃吗?”方驰迅速打断他的话。

孙问渠笑了:“不到难吃那条线,但也快挨着了。”

“……哦,”方驰转回头继续切菜,“我还以为挺好吃的呢。”

“是不是打算提高一下厨艺?”孙问渠说。

“没,”方驰把菜切好放在盘子里,“吃就忍着,不吃就饿着。”

“哎呦,”孙问渠笑呛着了,“这范儿!牛bī!不愧是设陷阱砸小偷一脸血的人。”

“哎那人不会反过来说是这窗户把他给砸伤了再找我麻烦吧?”方驰突然有点儿担心。

“他敢!”孙问渠啧了一声。

“那他要就敢呢……”方驰拿了根香肠边切边琢磨着。

“敢就敢呗,你担心的东西真奇怪,”孙问渠转身回客厅了,“别说是他活该了,就算是你故意的,赔点儿钱不就完事了。”

“……哦。”方驰应了一声。

“钱不够我给你出,然后你再签一份……”

方驰用脚把厨房门勾了一下关上了。

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做的菜不怎么好吃,所以方驰今天做饭做得比较慢,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步骤出错了导致菜不好吃。

不过多花了二十分钟他也没找到原因。

那就不怪自己了,只能凑合了。

“其实你面条煮得还不错,”孙问渠边吃饭边说,“我表扬过面条吧?”

“嗯,那你天天吃面啊?”方驰问。

“行啊,”孙问渠笑笑,又看了看时间,“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我们校庆,这两天没有晚自习。”方驰埋头吃着饭。

“那正好,一会儿有东西送你。”孙问渠说。

“什么东西?”方驰愣了愣,“爷爷奶奶给你的那些东西不用回礼的。”

“我知道,我就算要回礼也不回给你啊,我有空带着东西直接就去了,”孙问渠笑了,“我送你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孙问渠昨天的那句话,白天一整天的不自在再次爆发了,这会儿怎么都觉得很尴尬。

吃饭的时候孙问渠跟他说话,他也尴尬,沉默着他更尴尬。

偏偏他吃完比孙问渠快太多,吃完了坐一边等着孙问渠跟个猫似的慢吞吞地就吃那么一小碗的菜,吃完还要舔爪子。

好容易孙问渠放了筷子,他赶紧把东西收拾到厨房洗。

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没看到孙问渠。

“这呢。”孙问渠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方驰犹豫了一下,走进了书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孙问渠的书房,在客厅看不全书房的样子,进来以后才发现,书房应该是孙问渠这套房三间屋子里面积最大的一间。

除了在门外就能看到的一面墙的书柜和书桌,对面的墙也是书柜,而靠里的那面墙上挂着四把二胡,还有两幅裱好的字。

“还是……”字写得很糙,还是繁体,方驰有些吃力地辩认着,“门口……陈……记的烧……麦……最好吃?”

“嗯,”孙问渠靠在书桌前点点头,“真挺好的吃的,要不明天我请……”

“不是,你写这么个玩意儿挂墙上?”方驰很震惊地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另一幅字,这幅字内容比较多,“我要这天,再遮……这个我知道,悟空传吧?”

“嗯。”孙问渠又点点头。

“这俩也差得太远了吧……”方驰站在字跟前儿上上下下地看着,“这都是什么时候写的?”

不得不说,无论孙问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笔字都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自己这种外行看来,要跟他说这是哪个书法家写的,他也肯定会信。

“陈记烧卖我进山之前写的,另外那个上学的时候写的,那会儿傻bī,爱写这种的。”孙问渠说。

“哦。”方驰忍不住认真地看了看傻bī。

“我送你东西呢,你能不能把注意力往这边挪挪?”孙问渠抱着胳膊有些不满地说。

“哦。”方驰走到了书桌前。

孙问渠往旁边让了让,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长条盒子:“这个,谢谢你那天背我上来。”

“背你也不费事,”方驰拿过盒子打开,看到了盒子里是一个卷轴,“画?”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

“又是q版huáng总和铲屎官?”方驰看着他。

“我对这个题材充满热qíng,”孙问渠笑笑,“不是q版。”

方驰犹豫了一下,在桌上慢慢展开了画卷。

这是一幅已经裱好了的画,一点点展开时,方驰的惊讶不亚于第一次看到孙问渠的字。

这次不是黑白q版了,有淡淡的看上去让人很放松的色彩,墨色的深浅也让人特别舒服。

huáng总蹲坐在桌上,懒洋洋地舔着爪子,桌上还有一个跟huáng总很像的花瓶,cha着几根狗尾巴糙,旁边的躺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自己,穿着他经常穿的运动外套和休闲裤,戴着耳机。

看不出这幅画的时间,但莫名就能感受到午后那种慵懒的惬意和放松。

“之前说想送你的是这幅,但跟你说的那天还没画好,”孙问渠在旁边轻声说,“所以就画了个q版凑数。”

“画得真好。”方驰说,转头看着孙问渠时,孙问渠的脸在侧光里,带着柔和的淡huáng色光晕,不知道是因为墙上那些字还是因为眼前这幅画,让他突然觉得孙问渠有种跟平时完全不同的气质。

“画是我自己裱的,”孙问渠笑笑,“不过我很久没碰这些东西了,弄得不是太好。”

“我……”方驰迅速转回头看着画,孙问渠嘴角的笑容突然让他觉得有些紧张,尴尬再次在书桌前他和孙问渠之间这点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看不出哪里不好。”

“我这些玩意儿就蒙你这样的特别好使,”孙问渠说,“在你跟前儿混个大师不成问题。”

“是,”方驰点点头,“孙大圣……不,师。”

“你没事儿吧?”孙问渠乐了。

“没事儿,”方驰把画小心地卷好放回盒子里,“谢谢。”

“方驰。”孙问渠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方驰条件反she地抬头看着他。

孙问渠眼睛稍微有点儿弯着,带着笑,但没再说话。

方驰跟他对视了好几秒钟,有些手足无措地又应了一声:“嗯?”

孙问渠突然往他面前跨了一步,几乎凑到了他面前,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孙问渠擦着他的肩走出了书房,身上的椰奶香味儿和他的轻轻的一声笑扫过方驰的脸。

方驰瞬间有种对着他屁股一腿蹬过去的冲动。

“我正式跟你说一次。”方驰拿着盒子跟到了客厅。

“说。”孙问渠已经窝进了沙发里。

方驰一直觉得这沙发应该是孙问渠上哪儿定制的,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谁家有这种跟个沙池一样人一坐上去就会立马转换成团状陷在里边儿的沙发。

“我正式跟你说,”方驰皱着眉,“你能不能别老这样?”

“哪样?”孙问渠勾了勾嘴角。

“就……”方驰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就……刚才那样?”

“我刚才gān什么了?”孙问渠的嘴角还是勾着,带着一抹不明显的笑。

“你……”方驰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孙问渠刚才gān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