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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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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把石头叼了回来,放在了方驰脚边,仰起头摇着尾巴。

方驰没理它,小子又用鼻子把石头往他脚边推了推。

方驰靠着旁边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子,”孙问渠招招手,小子走到了他面前,“我陪你玩。”

小子马上很期待地盯着他的手。

“石头拿过来啊。”孙问渠看了看两边,没有石头了,但这句话小子似乎没能听懂,还是摇着尾巴哈哧着白气期待地等着。

“哎!”孙问渠想了想,把自己的鞋脱了一只下来,一挥手扔了出去,“去捡!”

小子叫着跑了出去,很快把他的鞋给捡了回来放在了他跟前儿。

“再来,”孙问渠一扬手又把鞋扔了出去,“去捡!”

小子兴奋地叫着冲出去把鞋捡了回来。

扔了几个来回之后方驰的烟抽完了,小子把鞋捡回来的时候,他伸手接了过去:“你还打不打算穿了,全是口水了。”

“扔了呗,”孙问渠满不在乎地说,“你不说这鞋不能跑步吗?”

“那平时也能穿啊,我说不能跑步,又没说不能走路。”方驰拿着鞋往地上磕了两下,把上面沾着的糙屑磕掉了,又看了看鞋底的码子。

“不要了。”孙问渠说。

“为什么?”方驰有点儿不能理解。

“没什么为什么啊,”孙问渠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可为什么的啊,突然就觉得不想要了。”

“那也别扔这儿吧,先拎回去,没准儿回去了你又突然喜欢它了,”方驰把鞋递给他,“走吧。”

孙问渠笑了起来:“你挺可爱的。”

“你眼光真独特,”方驰转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方驰背着孙问渠回到家的时候,老爸老妈正好过来,一看他俩这样子就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老妈迎了上来,“怎么你把人带出去一趟还伤了啊?”

“扭脚了。”方驰把孙问渠背到客厅放下了。

“严重吗?”老爸一听立马过来,“你去江爷爷家问他要点儿药,他家有那个……”

“gān嘛问老江要!”爷爷跟了进来,一听就不高兴了,“又不是只有他家有!”

“就是只有他家有啊,人好歹是个糙医,”老爸笑了,“让方驰去要,又没让你去,不影响你俩打架。”

“也没多严重,不用药吧,”孙问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踝,“现在也能走了。”

“我去要点儿吧。”方驰说着就转身又出去了。

孙问渠这一下扭得方向还凑合,没伤得太严重,方驰去江爷爷家要了点儿药膏,给他涂上了,又在纱布外面套了个自己的运动护踝。

“弄得好像我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孙问渠看着自己的脚,“我还说明天跟你奶奶去镇上呢。”

“gān嘛?”方驰愣了愣。

“赶集啊,过了明天就没了,过年了啊,”孙问渠说,“我挺喜欢赶集的,以前在山里一个月一次,跟放风似的。”

“乱糟糟的全是人,年货也买齐了啊。”方驰不能理解,他每年过年回来都会陪爷爷奶奶去镇上,除了头晕眼花体会不到什么别的乐趣了,再小点儿的时候倒是也喜欢,有好多吃的。

“你有没有点儿qíng趣啊。”孙问渠叹了口气。

“去赶个集算哪门子qíng趣啊?”方驰说。

“又没让你去,我去就行了,你在家待着呗,”孙问渠往chuáng上一躺,“我去集上跟别人去集上的目的不一样,你不懂。”

方驰的确是不懂,一颗娇生惯养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蛇蛋,喜欢跟着乡下老头儿老太太去赶集。

不过出于对孙问渠脚的不放心,第二天孙问渠准备跟爷爷奶奶出发的时候,方驰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院子里。

“你不是不乐意去的么?”孙问渠看着他有点儿意外。

“你们老弱病残的。”方驰打了个呵欠。

“我们有小子呢。”孙问渠指了指在旁边已经端坐着的小子。

“你没带huáng总吧!”方驰突然想起来,伸手往孙问渠身上一通又拍又摸的,“去集上可不能带猫,肯定丢。”

“没带没带,”孙问渠笑着躲了一下,“别摸了我怕痒。”

“你别摸他了!”奶奶过来拍了方驰一巴掌,“一会儿痒了就扭,再把那只脚扭一下。”

“我没摸他!”方驰喊了一声。

孙问渠的脚恢复得还行,估计是扭得也不厉害,睡了一觉起来不太肿了,走路只要不走快,也没有太大影响。

去镇上赶集不用坐班车,就坐邻居张叔叔家的农用车,一路蹦着就过去了。

方驰看孙问渠上车的时候还挺利索的。

“我以为坐班车呢,坐拖拉机啊?”孙问渠坐车上还觉得挺新鲜。

“这不是拖拉机……你连拖拉机都不认识?”方驰一招手,小子最后一个也跳上了车。

“我管这些车都叫拖拉机。”孙问渠笑笑。

方驰坐张叔的车去镇上都数不清多少次了,但今天感觉有点儿不同,不完全是跟爷爷奶奶一块儿出门的高兴,说是过年的那种兴奋和期待也不完全准确。

但就是挺开心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东张西望的孙问渠时,也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亲切感。

方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昨天把孙问渠背回家之后,孙问渠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午饭和晚饭都是老样子,孙问渠给他拿上楼去的。

除了两次出来洗碗和晚上洗澡,方驰一整天加一个晚上都没再跟他说过话。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自己屋里,盯着窗台上的几个小花盆。

复习也复习了,题做了不少,书也背了挺多,但似乎更多的时间他都在琢磨孙问渠的那句话。

xing向不是选择题。

或者说,不是在琢磨这句话。

自己会跟孙问渠说出这些虽然模糊但却又很直白了的话,实在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论关系,肖一鸣,许舟,梁小桃,任何一个人都比孙问渠跟自己的关系要好,而非要说……同类的话,肖一鸣就是。

可自己面对这些更合适说出这些话的人,始终沉默。

最后却对着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来的孙问渠说了出来。

无论孙问渠是怎么想的,他都觉得自己让自己有些想不通。

这是怎么了?

而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对于方驰来说,更类似于“知道我秘密的蛇蛋”的感觉。

真……神奇啊。

“小子!”孙问渠突然在他耳边吼了一声。

方驰吓了一跳:“怎么了!”

“它跳下去了,”孙问渠指了指跟在车后边儿跑的小子,“上来啊!”

“没事儿,”方驰叹了口气,“它就喜欢这样,跑累了会跳上来的。”

“可能跑了,”奶奶在对面笑呵呵地说,“别看是条老狗,从小跑到大,比小王八蛋能跑。”

“小王八蛋主要是能爬山。”孙问渠说。

“对,能爬山。”爷爷也笑了。

“别跟着瞎喊。”方驰扫了孙问渠一眼。

“哦……知道了,”孙问渠拉长声音,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你还挺……孝顺我的啊。”

“信不信我现在扔你下车?”方驰瞪着他。

“不信,”孙问渠笑了起来,往后一靠,脑袋在车框上连敲好几下,他按着后脑勺,“我靠这颠的。”

其实家里年货早就备齐了,按爷爷奶奶的风格,一个月以前就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但这种年货大集,他俩还是会来,哪怕什么也不买,跟着人群走走瞧瞧也乐此不疲,时不时还能再拎点儿回去。

方驰小时候就眼睛盯着各种吃的,现做的,做好了放着卖的,各种点心,蒸的煮的炸的。

长大以后不以食为天了,就只是跟着,帮拎东西。

刚走到集市边儿上,奶奶就回头冲他和孙问渠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转转,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

没等他俩说话,爷爷奶奶已经健步如飞地挤进了人群里。

“你想看什么?”方驰从旁边地上捡了根绳子拴在了小子脖子上,怕一会儿跟丢了。

刚拴好,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狗多少钱?”

“不卖的。”方驰看了那人一眼。

孙问渠在一边儿笑得不行:“小子你哥要卖掉你。”

“你想上哪儿看啊?看什么?”方驰又问,“我带你转。”

“咸菜坛子碗盘子杯子这些,”孙问渠笑着说,“最好是那种土碗土坛子的。”

“……你要这些gān嘛啊?”方驰有些莫名其妙,“你早说啊,我家有啊,地窖里好些呢。”

“带不带我去啊,”孙问渠说,“你不带我去我让小子带我去了。”

“走吧,”方驰低头看了看他的脚,“给你的护踝戴着没?”

“嗯,”孙问渠笑笑,“真的差不多好了,你不用那么内疚。”

“内疚是正常的,我总不能幸灾乐祸吧,”方驰带着他慢慢往集市里走,孙问渠要看的这些东西不是年货,都在靠里面那些固定的摊位上,他走了几步又偏过头,“看这些不会是因为你要做陶吧?”

“聪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孙问渠说。

“你随便做一个都比那些qiáng吧,你看那些gān嘛啊?”方驰想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你可以偷看啊。”孙问渠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别以为我不会偷看,”方驰啧了一声,“我才14岁,好奇心重着呢。”

“行,你说的啊,”孙问渠笑着继续小声说,“悄悄告诉你,我做陶的时候不穿衣服。”

第34章

集上的年味儿比村里还要深厚,全是红通通的。

虽然觉得跟着爷爷奶奶逛集市很无聊,但跟着孙问渠逛了集市,不,逛了集市碗碟坛子部之后,方驰才觉得跟爷爷奶奶逛着还是很有聊的。

孙问渠根本没逛,走到卖坛子的两行摊子前就站着了,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站了一会儿觉得脚不舒服又坐到了人家停路边的拉菜的车上。

这一坐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别说方驰,就连小子都扛不住了,在腿边哼哼吱吱地表示抗议。

“我去买点儿喝的,”方驰对孙问渠说,“就在旁边。”

“嗯,”孙问渠点点头,“给我来杯热巧克力。”

“做梦呢吧?”方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儿是镇上,能有杯热豆浆都算紧跟时代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