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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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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问渠靠在窗边,听说话内容是在跟亮子说那套壶的事儿。

方驰没好意思仔细听,戴上了耳机,已经“偷看”了孙问渠做陶了,他跟马亮说正事儿就不要再偷听了。

不过孙问渠脸上不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qíng说着正经内容时,还挺让人有压迫感的,就是会让人直接感觉到差距的那那种压迫感。

“没地儿待了吧?”孙问渠挂了电话之后扯开他耳机问了一句。

“嗯,”方驰低头看着书,“他们初三走了就有地儿待了。”

“那这两天晚上你上哪儿睡?”孙问渠又问了一句。

“我……”方驰脑袋又往下栽了栽,“跟我爷挤挤呗。”

“哦,”孙问渠的手伸到了他眼前,食指顶着他脑袋往上一抬,“真不怕近视啊,舔得这么卖力。”

“舔舔更健康。”方驰坐直了。

“你写吧。”孙问渠转身直接一扬手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

方驰愣了愣呛一下,没等他回过神,孙问渠已经把裤子也给蹬掉了,往chuáng上一扑,方驰对着钻石卷子一通咳。

“怎么了?”孙问渠钻进被子里看着他。

“没,”方驰扫了他一眼,“你……脱衣服睡觉啊?”

“废话呢么,”孙问渠说,“昨儿晚上裹一身衣服睡一夜今天还穿继续啊?”

“……哦,”方驰迅速趴回卷子上,“你睡吧。”

昨晚。

昨晚。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实话方驰真记得不是太清楚。

或者说,他记得清楚,但是回忆里全程都跟看着摇晃的镜头似的,让他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

也许是他知道那是现实但不敢相信。

方驰盯着卷子,笔在糙稿纸上唰唰算着。

孙问渠什么也没说,一个字儿也没提,说到昨晚的时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方驰悄悄用余光瞅了瞅孙问渠,孙问渠正侧身脸冲墙地逗着huáng总,进行睡前安抚,这种状态下的孙问渠总会让方驰觉得这是个小孩儿。

以前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孙问渠很幼稚,不成熟,有时候跟个神经病似的。

慢慢接触深了才一点点发现,孙问渠的另一面有些深不可测。

偶尔感觉到的时候,那种跟孙问渠是同龄人的错觉才会消失,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大了他十岁的,有才华,有xing格,还说不定挺有故事的男人。

“你要做卷子呢,就认真做,不想做呢,就别làng费时间傻坐着,不如休息一会儿或者去打两圈麻将。”孙问渠突然对着墙说了一句。

“哎?”方驰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我……写着呢。”

“你写着一个屁呢,”孙问渠翻了个身脸冲着他,“你写数学卷子呢,笔都没动静,你神童啊都心算?”

“啊啊啊啊,”方驰抓了抓头,“我写写写了开始写了。”

“认真点儿,我看你家没谁对你高考有期待的,你就自己扛着自己了,”孙问渠说,“你自己不着急也不会有人帮你急,大不了去店里帮忙呗,你想考好了就下点儿狠心,不想考你就别折腾自己了。”

方驰看着他没说话。

“听懂了没,听懂了嗯,没听懂过来让我抽一下。”孙问渠看着他。

“……听懂了。”方驰说。

“有的没的不用瞎想,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琢磨。”孙问渠说完又翻身对着墙了。

方驰沉默了好半天,戴上了耳机,开始埋头写卷子。

题一直做到晚饭前,三个小时方驰都没停过,写完了两份卷子,当然,还是有不会的,都空着。

孙问渠和huáng总一直在睡,睡了三个小时连动都没动过,就跟不存在似的。

方驰拿下耳机的时候才听到了孙问渠很轻很缓的呼吸,倒是huáng总一直在打着小呼噜,听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鼻子。

方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酸胀了,听听huáng总的小呼噜又不太放心,平时huáng总睡觉不打呼噜……

他走到chuáng边想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就打上呼噜了,但是huáng总团在孙问渠脸旁边,也看不清是个什么姿势。

“huáng总,”方驰小声叫了它一声,“huáng总总?”

huáng总没有反应,继续小呼噜着,他弯了弯腰,往chuáng里边凑过去:“小娘pào?你是不是要憋死了啊?”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huáng总的一只耳朵和一个尾巴尖以及孙问渠的三分之一个侧脸,他只得一条腿跪到chuáng上,胳膊撑着chuáng往里探到了孙问渠的上方。

这下终于看清了,huáng总的鼻尖顶在了孙问渠的胳膊上。

“憋不死你。”方驰小声说了一句,伸手过去,很小心地把huáng总往旁边挪了挪。

huáng总有些不qíng愿地勾了勾尾巴。

尾巴尖在孙问渠下巴上扫过的时候方驰就感觉大事不妙。

在他扔下huáng总想赶紧跳下chuáng去的时候,孙问渠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方驰只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这会儿再跳开显得太心虚了。

孙问渠估计睡得挺沉的,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他能有十秒才出了声:“嗯?”

“我……huáng总打呼噜来着。”方驰指了指huáng总。

“嗯?”孙问渠还是这个反应。

“它平时不呼噜,我就怕它憋着了,你知道吧,睡眠呼噜暂停什么的……”方驰解释着。

“……是睡眠呼吸暂停。”孙问渠说。

“哦。”方驰点点头。

“它也没暂停啊。”孙问渠看了看huáng总。

“哎,”方驰跳下了chuáng,“就它打呼噜我有点儿担心去看一下,结果看它鼻子顶着你胳膊呢,就给拿开了。”

“你这语言能力真是jiāo给大自然了,”孙问渠打了个呵欠,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就这么一句话说半天才说明白,几点了?”

“五点过了,”方驰看了看手机,“该准备吃饭了。”

“睡了这么久啊,”孙问渠裹着被子趴到枕头上又闭上了眼睛,“你写完卷子了?”

“写完两份了都,”方驰觉得今天自己效率前所未有的高,“你晚上帮我看看?”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你去吃饭吧。”

方驰站起来又停下了:“你呢?”

“我在屋里吃,”孙问渠说,“你一会儿帮我拿几个饺子上来吧。”

“不下去一块儿吃啊?”方驰愣了。

“不下去了,”孙问渠闭着眼笑笑,“我也不是你们家什么人,大过年的老跟着一块儿吃不合适,三十儿一块儿闹了就差不多了,还能顿顿都下去啊。”

“那有什么啊。”方驰皱皱眉。

“15个吧,”孙问渠说,“今儿那个饺子大,估计15个能撑着了。”

方驰估计他是不会下去了,叹了口气:“好吧,我再给你拿点儿菜上来。”

“有菜的话10个饺子就够了。”孙问渠笑笑。

奶奶对于孙问渠不下楼一块儿吃饭并不意外,很麻利地煮好饺子,用小碟装了几个菜:“水渠那孩子就这xing格我感觉。”

“嗯。”方驰点点头。

“不光是xing格,”爷爷在一边说,“人家那也是怕影响我们一家子,有外人在怕我们不自在。”

“懂事,”奶奶说,拍拍方驰的胳膊,“小王八蛋学着点儿。”

“他挺懂事的了。”爷爷笑着说。

“哎呦还说我惯着,你这才叫惯着吧!”奶奶说。

方驰把吃的拿到了孙问渠屋里,孙问渠又在接电话,应该是马亮的,这号码好像也就马亮打了。

孙问渠正扒在chuáng上打电话:“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创意啊……那什么屁的颜色,烧出来根本没法看……嗯你就说是那个色就行,他三天说了八个颜色我估计到时他也记不清自己要什么颜色,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儿子给我拿吃的来了。”

马亮在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孙问渠笑着把电话挂了。

“刚煮出来的,我给你拿了点儿醋。”方驰说。

“香,”孙问渠一掀被子下了chuáng,就穿个内裤凑到桌子边闻了闻,“说真的,你爷爷这手艺,开个农家乐一点儿问题没有。”

“穿上点儿。”方驰说。

孙问渠个儿挺高的,总体来说稍微有点儿瘦,不过身材很匀称……方驰第一次把他看得这么清楚,感觉自己视线不知道该问哪儿落了。

不过……

“你大腿根儿也没有文身啊。”他脱口而出一句。

“嗯?”孙问渠拿着裤子正穿了一半,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腿,没绷住乐了,一边提裤子一边笑着说,“你说你一个人过了也挺多年的了,按说应该挺那什么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因为我第一次碰上你这么没谱的人。”方驰说。

“我一共就仨文身。”孙问渠拉过椅子坐下开始吃。

“你脚上那个文的是什么?”方驰问。

“y。”孙问渠边吃边说。

“什么?”方驰愣了愣。

“哈漏尅体。”孙问渠换了个腔调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我不是听不懂……”方驰有点儿哭笑不得,“你脚脖子上文个kitty猫啊?”

“是啊,不过是黑的,没用粉色,”孙问渠捏了个饺子递到他嘴边,“吃吗?”

方驰还沉浸在一个老爷们儿在脚脖子上文个y还似乎挺遗憾没给文成粉色这种神奇的事里不能自拔,看到大ròu饺子想都没想就一口叼到了嘴里。

“乖,下去吃饭吧。”孙问渠说。

“哦。”方驰咽下饺子转身撞了一下门框出去了。

今天的饭菜依旧丰富,不过方驰吃得不算多,感觉胃口不是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午写卷子太投入了,总有种还没回过神来的状态。

这顿饭还是跟所有过年期间的饭一样,吃得很久,方驰吃完了也没下桌,跟爷爷聊着天儿。

回来这几天忙忙乱乱的一直也没跟爷爷好好聊过。

爷爷跟他聊天不像老爸老妈那样一般就问问过得好不好之类的,一问一答就完事儿了,爷爷爱听他说平时碰上的好玩的事。

“你上回说的那个一上墙就哭的小孩儿,还去训练吗?”爷爷问。

“去呢,现在不哭了,”方驰笑着说,“还练得挺不错的呢。”

“你小时候爬山,挂石头上下不来了也哭来着,”爷爷抿了一小口酒,“哎呦哭得可伤心了。”

方驰乐了:“你也不把我弄下来。”

“明明下来得,弄你下来,你不知道怎么下的,下回还得挂着,”爷爷很舒服地闭了闭眼,“你现在长大了,也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