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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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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没说话,在江予夺的一堆小XX里跟着他的指示操作了一遍,热水器的屏幕亮了。

“启动了吗?”江予夺问。

“……启动了。”程恪回答。

此时此刻,他觉得非常尴尬,接下去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真棒,”江予夺说,“比隔壁三岁半的那个小朋友厉害多了,小朋友虽然知道怎么弄,但是他够不着。”

程恪没说话。

“三秒钟之内你不挂电话我就过去抽你。”江予夺说。

“你他妈手指头断了吗挂不了电话?”程恪说完把电话给挂断了,愣了两秒把手机狠狠地对着客厅的沙发砸了过去,手机弹了两下摔到了地上,他进了浴室,“去你妈的。”

把浴巾狠狠甩在地上,再把水龙头狠狠地打开,等着喷头里的水狠狠地冒出了热气之后,程恪狠狠地站到了热水里,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冲了一会儿热水之后,程恪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胸口堵着的气也一点点消散了,但人也开始跟着有些发软,他把脑门儿顶在墙上,让自己全身都包裹在暖暖的热水和蒸汽里。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庆坐在椅子上,腿架在桌上,笑了五分钟也没能停下来。

“没完了是吧?”江予夺看着他。

“不是,”陈庆笑着转过头,“这积家是外星人吗?热水器都不会用啊?”

江予夺没理他,低头看着手机,把程恪的号码存了进去,然后在姓名那里戳了几下。

程·弱智·恪。

“这么看来,”陈庆笑完了开始分析,“他应该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可能有钱人家里不用热水器,直接洗温泉。”

江予夺弯腰抄起自己的拖鞋砸到了陈庆身上:“闭会儿嘴。”

“我睡了,”陈庆打了个呵欠,“我明天一早得去店里,然后下午再去趟张大齐那儿,他一开门我就进去。”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带俩人上那儿坐着就行,不要跟他起冲突,老玩意儿挺黑的。”

“黑吗?”陈庆想了想,“这么些年他也没干什么啊,就是脸凶点儿,看着也不像是以前混过的。”

“你就是个瞎子,你能看出来个屁,”江予夺起身进了卧室,“你把沙发放平了睡吧,宽一点儿。”

“不用,我这么窄。”陈庆往沙发上一倒。

江予夺甩上了卧室门。

这一夜没睡着,失眠了。

江予夺半夜坐起来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台历,这个月失眠的次数略微有点儿多,他拿过台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叉。

最近也没碰上什么事儿,为什么总失眠?

他偏过头看了看睡在枕头旁边的喵,拧着个麻花睡得非常香甜,他在喵肚子上戳了戳,真羡慕啊。

早上陈庆六点半就起床了,真是一个优秀青年,上班这么久,从来没迟到过,除了经常开着客户的车到处转悠之外,一点儿毛病没有。

听到陈庆出门的声音之后,江予夺也起了床,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里往外看了看,天还很黑,路灯还亮着,早起的人都脚步匆忙。

江予夺在窗户那儿站了快二十分钟,喵顺着他的裤子一路往上趴到他肩膀上,对着他耳朵喵喵着。

“哎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吃早点,”江予夺把它扯下来扔到沙发上,“我告诉你,你最好收着点儿,哪天我烦了你还得出门儿吃垃圾去。”

伺候完喵,又在沙发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江予夺出了门,在对面的早点铺里坐下了。

靠墙,脸冲着街,他已经记不清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又坚持了多少年了。

总之不是这个姿势他就吃不下东西。

但是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就算是这个姿势,他也没什么食欲。

他要了一份豆腐脑和一屉包子,认真地强迫自己吃完了。

东西是一定要吃的,早中晚三顿饭,一口也不能少,哪怕是没胃口,也得吃,因为身体需要。

吃完东西,在街上转了两圈,前面就是卢茜的出租房,江予夺看了看时间,打算过去把房租收了,不能再拖,有一户拖,就会有两户跟着拖。

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二楼那家的男人推着个卖早点的车正往回走。

这条路有点儿崎岖,江予夺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就没见有人修过,早点车轮子很小,在路上蹦蹦跳跳的走得很艰难。

他走过去,手往车把上一抓,帮着这男的把车从一个坑里推了出来。

“谢谢啊。”男人转过头说了一句。

“不客气。”江予夺说。

男人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感激变成了吃惊又再变成了惊慌,接着就垮了下去,一脸的忧伤。

“三哥,”他推着车,半个身体都倾在车上,但车也没往前走,“那个房租……”

“今天必须交,”江予夺说,“你也别一天一天又一天的了,这都多久了。”

“我现在手头是真没有,”男人说,“你也看到了,我家现在就靠这个早点车,现在一创城,不让摆了,我今天这还是偷摸去的,没卖多少就被赶回来了。”

江予夺继续帮他推着车往前走:“这月的先不急,把之前的补上。”

“三哥……”男人的声音很悲伤,“主要是我几个孩子都小,离不开人,我老婆也没办法去上班,上月我老家又出了点事儿……”

“今天补不上,”江予夺打断他的话,“三天之内你就另外找地方住。”

男人没再说话,闷头推着车。

江予夺也没出声,就这么帮他一直把车推进了楼道里,然后再跟着他上了二楼。

一开门,三个小孩儿就跑了出来,叫了声爸爸就在门口来回跑着玩,兴奋地叫喊着。

江予夺听得脑浆子疼,赶紧进了屋里。

里头的女人一脸愁苦地坐在椅子上摘着豆子,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顿时眼泪就要出来了。

“大姐你控制一下,”江予夺指着她,“你别哭,我不吃这套,越哭我越烦。”

女人低头抹了抹眼睛。

男人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愣了一会儿,坐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根往江予夺跟前儿递了递:“三哥……”

“你自己抽吧,”江予夺拿出了自己的烟,叼了一根点着了,“都这样了还敬什么烟。”

男人低头猛抽了几口烟,然后一咬牙:“三哥,就再三天,就三天……”

“就今天,”江予夺说,“今天我要没收着钱,三天之后我就叫人来帮你搬家。”

女人一下哭出一声。

“看到没,”江予夺靠着椅背,“你俩都知道我就算再给你们三天,也还是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