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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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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坐在椅子上看了起码两分钟, 江予夺一直就那个样子, 侧身,低着头看着自己在水龙头下冲着凉水的胳膊。

胳膊依旧在抖, 说实话那个伤口挺长的, 但是不算深,对于江予夺这样的受伤专业户来说, 应该不至于疼到发抖。

那就可能是冻的。

看这天气, 半夜可能就会下雪了, 而江予夺就这么冲着凉水……就算是冻得哆嗦,那就不能不冲了吗?

喵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从程恪腿边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尾巴在他脚踝上蹭了一下。

程恪找到了切入点, 对着厨房那边说了一句:“喵是不是饿了?”

喵很配合地一边在厨房门框上蹭着一边叫了一声。

但是江予夺没有动, 还是专注地盯着自己发抖的胳膊。

程恪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这状态无论怎么说, 都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江予夺?”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但是没敢靠近。

江予夺的脸稍微偏了偏, 角度很小, 要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但也就动了这么一丁点儿,就又继续凝固了。

程恪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儿害怕,结合江予夺一直以来给他的喜怒无常的印象,他总感觉自己要是靠近了,下一秒江予夺就会抄起旁边砧板上的菜刀对着自己砍过来。

“你没事儿吧?”程恪还是走到了水池旁边,站在了江予夺身后。

就冲之前大斌的那句“三哥让我们在附近看着点儿,怕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被人盯上”。

江予夺似乎很艰难地动了一下,往后微微侧了侧。

程恪没再说话,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江予夺的身体像是过了电似的一颤。

“我关水了啊。”程恪说着慢慢把水龙头拧上了。

江予夺的胳膊还伸在水池上方没动,程恪咬牙小心地抓住了他的手,拽了回来。

江予夺的手和胳膊冰得吓人,伤口已经被冲得有些发白,但几秒钟之后,伤口里又开始有血涌了出来,看来江予夺说自己血小板低没骗人,这伤口现在看上去跟刚伤的没什么区别。

“你睡觉了?”程恪问。

“……没。”江予夺声音有些哑。

“那冲这么久?”程恪说,“我以为你……”

“我不敢动。”江予夺说,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的颤音。

“什么?”程恪愣了愣。

“他们看到你了。”江予夺说,眉头拧了起来,嘴唇也有些发白。

“谁?”程恪问,“刚才打架的那些人吗?”

“不是。”江予夺还是拧着眉。

“那是谁?”程恪盯着他的脸。

江予夺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嚣张和拽,拧着的眉和垂着的眼皮,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怜巴巴。

程恪的追问他没有再回答,只是沉默着。

在程恪想要把他拉回客厅的时候,他才抬起眼睛看了看程恪:“我没事儿,你出去。”

程恪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江予夺眼神里什么也没有,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又并不是完全的空白,莫名会让人感受到恐惧。

来自江予夺的恐惧。

程恪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客厅,坐到了桌子旁边。

他没有再往厨房里看,总觉得江予夺并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程恪看着桌子上铺着的盐和几个烧烤还没吃完的袋子,轻轻叹了口气,拿过那瓶难喝得要命的酒,倒了个碗底喝了。

江予夺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踏实。

这个眼神跟江予夺平时的状态非常不匹配,感觉他根本不是个能拥有这样眼神的人。

不过这样的眼神,程恪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我见过的坏人,”江予夺说,“比你射过的子子孙孙都多。”

那时他的眼神跟现在就很像。

算了,不想这些了。

程恪不是个好奇宝宝,一直以来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对一个交情不深的人刨根问底,甚至在脑子里想一想,都会觉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跳到了桌上的喵抱了过来,捏着它的爪子抖了抖粘在毛上的盐粒。

“想偷东西吃是吧,”他小声说,把喵的爪子拿到它自己嘴边,“这些东西都很咸,你不能吃,不信你舔舔你爪子?”

喵没有舔爪子,只是在他手指上轻轻咬了几口。

“今天你就在这儿过夜吧。”江予夺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了一句。

程恪转头看着他。

江予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声音里的沙哑也消失了,这种变化让程恪有些吃惊。

……戏精的诞生啊。

但很快又为自己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而内疚,皱了皱眉没出声。

“你别一脸不愿意的,”江予夺拿过药箱坐到沙发上,拿了点儿不知道什么药粉的撒在伤口上,然后又拿了一大团药棉揪成长条压了上去,“不愿意就自己出去找钥匙。”

“我没有……不愿意。”程恪没有问他为什么又不去帮他找钥匙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些别扭,他的本意是想表达并没有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但说出来就怎么听都怎么像是他生怕江予夺改主意了似的。

“我现在不敢出去。”江予夺说得很快,有些含糊不清。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说这话时有些郁闷。

一个老大,不敢出门,对于他来说大概是有些丢人。

“嗯。”程恪应了一声。

“你睡床吧。”江予夺拿了一卷医用胶带,用牙咬开了就开始往手臂上缠,一圈一圈的。

“我睡沙发就行,”程恪说,“你睡床吧。”

江予夺扫了他一眼:“我也睡床。”

程恪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有几张床?”

“一张,”江予夺有些不耐烦,“我他妈一个单身汉,我还能有几张床啊?”

“咱俩睡一张床?”程恪非常震惊,并且非常不愿意。

不光是因为横在他俩之间这个“同性恋”的问题,睡一张床会非常尴尬,程恪从小到大就没跟人睡过一张床,他无法忍受自己睡觉的时候边儿上还有一个人。

“怎么?”江予夺瞪着他,似乎也挺吃惊,“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吗?”

程恪叹了口气:“你这一身也不知道哪儿还有没好的伤,别为了躲我再滚地上去了,我睡沙发就行。”

“随便,”江予夺低头咬断了胶带,“你想睡沙发就睡,不过我先跟你说一声,喵今天在上头尿了两泡。”

“……我操?”程恪起身过去盯着沙发。

之前他都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张沙发也够意思的,布艺的沙发用几年就显旧,再加上本来就是灰蓝色,看上去就更旧了,被喵抓出来的线头又增加了年代感,现在还告诉他这上头有两泡猫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