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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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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夺的这些话,一遍遍在他耳边过着,程恪佩服自己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因为太吃惊,他甚至能记得江予夺当时小心翼翼的语气。

也还记得当时自己就曾有过的隐隐不安。

什么样的心理或者精神疾病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好了?

而江予夺在承认了自己去见心理医生,也变相承认了“他们”并不存在之后,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再见面时,江予夺身上所有曾经让他产生疑问的行为,都消失了,甚至不会再在开门之前看猫眼。

程恪看了江予夺一眼。

江予夺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

“笑屁,”程恪说,“一会儿要干活呢。”

“少爷才怕干活。”江予夺说。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敢再跟江予夺正面讨论这些问题,可又必须要理清头绪。

他因为觉得江予夺的“异常”跟自己有关而选择离开。

江予夺因为他的离开而迅速变得“正常”。

这种因果关系让他非常不踏实。

他突然发现,他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除了江予夺跟他之间突然变得亲密的关系。

这是他想要的,但不是现在就想要。

店里有人,几个工人正在清理装修之后的垃圾。

程恪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上了二楼,回过头的时候,他看到江予夺扭头盯着门外看了两三秒钟。

“现在干什么?”江予夺上了楼梯。

“我再确定一下东西摆放的位置,”程恪说,“还有二楼那套桌椅的位置,然后去买水泥什么的,还要买点儿木板,钢筋。”

“还真是工地风啊。”江予夺说。

“你今天不用巡街吧?”程恪问。

“不用,”江予夺笑笑,“明天有事儿,明天要去出租房那边看看,街道什么的年后还会来检查,不能让他们挑出毛病来,然后我还要去给你买生日礼物。”

“买生日礼物?”程恪看着他。

“是啊,你过生日,难道不送礼物吗?”江予夺说。

“……你可以保密,然后给我个惊喜啊。”程恪说。

“你觉得我会不送礼物吗?”江予夺皱了皱眉。

“我觉得你肯定会送。”程恪回答。

“那我还保个屁的密啊,你都知道我肯定会送了,”江予夺说,“那我告诉你我明天去买还能破坏惊喜吗?还能有什么惊喜啊?”

“啊,没有了,”程恪叹了口气,“真有道理。”

江予夺还想继续说:“我打算……”

“惊喜还是有的!”程恪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三哥!”

“啊?”江予夺看着他。

“你只要别告诉我买什么礼物,”程恪真诚地看着他,“这就还有惊喜。”

“我不告诉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江予夺皱着眉。

“喜欢,我喜欢的,”程恪拼命点头,“我求你了三哥,别告诉我,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行吧,你真麻烦,跟小孩儿一样。”江予夺说。

“我是三岁半他弟弟,”程恪说,“你反正别告诉我就行。”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拿着设计图,在店里转了两圈,转完之后发现自己对于下午来的东西应该都放哪儿居然一件也没记住。

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坐在楼梯上抽烟的江予夺。

没错,满脑子都是江予夺。

除去全身都是问号的江予夺,还有昨天晚上被他按在沙发上亲的江予夺,还有在他床边坐到他起床的江予夺,还有跟饺子蘸醋一样的那个吻……

“好了吗?”江予夺回过头。

“没呢。”程恪转身又上了三楼。

站在三楼中间,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这个店他参与了一部分,许丁对他是相当信任的,他不愿意他这一部分出任何问题。

也许在家人眼里他是个废物,但他想做的事都还是会尽量做好。

无论为什么被赶出家门,总之是赶出来了,他必须做点儿事,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只是不能让自己真的变成废物。

他又认真地从三楼到一楼的转了一圈,确定所有要摆放东西的空间都已经收拾好,留好了位置,这才看了看江予夺。

“好了?”江予夺问。

“嗯,”程恪点点头,“去买水泥什么的吧。”

买水泥应该去哪儿,程恪不知道,但江予夺却很神奇地知道。

“就卢茜那几栋出租房,她怕工人坑她,材料一多半都是我跟着去跑的,”江予夺说,“什么东西上哪儿买我都知道。”

“那会儿你多大啊,这么牛逼。”程恪说。

“没多大,”江予夺说,“我总得干点儿什么,给卢茜帮点儿忙,不能让她就是觉得我……可怜,然后养着我。”

“嗯。”程恪伸手在他背上搓了搓,江予夺的那些过去,哪怕不是最早的那些过去,他想到都会觉得心疼。

“这个店以后开业了,你是不是就跟上班一样的,总得过来这边了?”江予夺问。

“没有上班那么严格,但是没事儿应该都会过来,有时候许丁组织点儿活动也得过来。”程恪笑笑。

“那你这算是开始干事业了。”江予夺看着他。

“算是吧。”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没说话,低头往前走着。

“地铁直接能到吗?”程恪问。

“是,就四站地,”江予夺说,“然后叫个车帮拉过来就行。”

从店里一直走进地铁站,再上了车,程恪一路都悄悄地观察着江予夺。

江予夺看上去还行,没有四处看,也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但他身上始终没有完全放松的感觉依然还在。

在江予夺从心理医生那里回来之后,今天之前,江予夺都是放松的,而更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没有看到“他们”,不提及过去,江予夺哪怕是警惕的,也很少能这样在他身上如此明显地感觉到紧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什么人?

什么时间点?

什么事?

是什么让他突然紧张起来了?

地铁里人挺多的,他俩站在门边,身边挤满了人,江予夺靠着门框,左手扶着旁边的杆子,把面前程恪站的这一块圈了出来。

“挤不着的,”程恪抱着胳膊,“我手护着呢。”

“万一呢,”江予夺小声说,“这才刚伤了,要是一个月以前伤的,我也不这样了。”

程恪笑了笑。

车开过一站之后,又上了不少人,江予夺往他面前稍微靠了靠,给后面的人留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