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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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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很担心因为自己动不了,庞卡要独自面对这个怪物会有危险……他闭上眼睛,“喀”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之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静,他知道这是庞卡拧断了那个怪物的脖子。
庞卡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他从有记忆时就只为守护庞卡而活着的目标在这一瞬间化成了粉末。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常飞立刻知道自己不在自己的chuáng上,柔软的chuáng和包围在他四周的气息让他马上反应过来,他在庞卡的chuáng上。
胸口很疼,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让他连呼吸都很吃力。
但他动了动胳膊,还是想下chuáng,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进过庞卡的卧室,这是不被允许的事。
“别动。”庞卡的声音传来。
常飞的动作停下了,听到了庞卡的脚步声,接着chuáng上的帘子被掀开,他看到了庞卡的金色面具:“我没事。”
“我的chuáng让你不舒服?”庞卡声音很平淡,看不到他面具之后的表qíng,“小时候不总躺在上面不肯下来么。”
常飞转开了视线,这张chuáng他很熟悉,十岁以前,他每晚都躺在这张chuáng上,身边是庞卡。
那时的庞卡跟他没有距离,他可以搂着庞卡,枕着他的胳膊,尽管庞卡对他很严格,他却依然可以偶尔耍赖,要庞卡摸着他的头发才肯闭上眼睛睡觉。
他怀念那些已经离他很远的时光,但对于庞卡之后拒他千里的态度却没有怨言,庞卡是他的依靠,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归宿,他可以为庞卡一念生,也可以为庞卡一念死。
“伤很重,有药也要躺一段时间。”庞卡的手指勾住他胸口的薄毯,慢慢掀开了。
“在这里吗?”常飞不敢直视庞卡的脸,视线只能停留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看着庞卡的指尖从他的胸口一点点向下划去,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庞卡指尖冰凉,顺着他的身体一寸寸滑过去时,常飞觉得体内涌起一阵难以忍受的yù望。
他猛地抓住了庞卡的手。
这是个大胆的举动,在他看来不能饶恕的举动。
但如果庞卡继续触碰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更过份的动作。
庞卡的手他并不陌生,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碰过,但抓住他手的那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常飞再也不想放开。
“长大了啊。”庞卡带着金属音的声音穿过面具传来,却没有抽出手,也没有动。
常飞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松开了庞卡的手,他闭上眼睛:“为什么?”
“嗯?”
“为什么骗我?”
庞卡把薄毯拉过来重新盖在他身上,声音有些低沉:“骗你什么。”
“你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常飞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的后果是什么,他只对之前的场景难以释怀,“为什么?”
“你希望我刚才死掉么?”庞卡声音突然冷了下去。
“不,”常飞咬咬牙,“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以为,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你。”
“你现在想死吗?”庞卡冷笑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常飞睁开眼,盯着庞卡的背影,心里被压了十几年的各种qíng感再也不能控制,他忍着胸口的巨疼猛地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庞卡。
“现在不能死,”他紧紧搂着庞卡的身体,这是他最熟悉也最渴望的东西,庞卡削瘦却紧实的身体让他抵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他埋在庞卡耳边,很坚定地说,“我要看着你死。”
“躺着去。”庞卡没有动,只是说了一句。
“不。”
这是常飞十多年来第一次对庞卡说出这个字,不。
庞卡似乎并不意外,对于常飞的反抗他没有任何表示。
常飞静静站在他身后,胳膊还是搂着他,没有松开的意思,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庞卡让他离开自己住处的那天,他也是这样搂着庞卡不肯松手,那是他最后一次触碰到庞卡的身体。
卧室面对大海有四扇窗,都挂着黑色的窗帘,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是敞开着的,庞卡喜欢冰冷的海风从屋子里穿过。
今天也是一样,常飞搂着他,寒风从他赤luǒ着的身体上掠过,让他胸口上的伤痛得更加剧烈,但他不愿意松手,yù望一但开了闸,再想压回去,比什么事都困难。
但当四扇窗的窗帘在同时拉上时,常飞还是松开了手,有些吃惊地看着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庞卡:“你……”
庞卡的卧室里没有任何自动装置,他讨厌在他最需要放松的地方有这些东西,窗帘也同样,只是最普通而古老的样子,常飞无法想像窗帘是怎样在这种qíng况下同时自动拉上的,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庞卡。
“还记得训练时我说过的话吗。”庞卡的手慢慢抬起来,捏住了面具的边缘。
集中jīng神,jīng神力量才是最qiáng大的东西。
庞卡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常飞心里,他没有忘掉任何一句,这句也同样,只是他一直没有明白真正的含义。
“我的代价是什么,你知道吗。”庞卡轻轻掀起了面具。
常飞的呼吸跟着庞卡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看到了庞卡光洁的下巴,庞卡还在继续,面具从他脸上一点点向上揭开,而常飞却没能再看到更多。
他的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漆黑的颜色布满了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比猎láng岛的夜更黑暗。
他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回了chuáng上。
这不是他失明,也不是这个世界突然没了光。
在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了庞卡的真正的力量。
“常飞,”庞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能保护,只有你能保护我。”
常飞感觉到庞卡靠近,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手被庞卡牵引着,指尖碰到了庞卡的脸。
庞卡靠近时常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跟他的手一样,庞卡的呼吸带着冰冷的风,却让常飞心里一阵温暖。
“躺下,你需要休息。”庞卡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
常飞顺从地躺回了chuáng上,心里翻涌得如同海底喷发的火焰。
他的手舍不得离开庞卡,指尖在庞卡皮肤上的触碰让他一阵阵颤栗。他能听到庞卡脱掉了长袍,就像很多年前的每一个晚上,轻轻地躺在了他身侧。
常飞想要侧过身像从前那样搂住庞卡,但胸口的巨痛让他无法做到。
庞卡的胳膊滑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贴近他身体的光滑的皮肤让他整个人都像烧着了一样滚烫。
“你在想什么?”庞卡的手在他腰上轻轻抚摸着。
“想……”常飞握住了庞卡的手,把他拉向自己,“想要你。”
“知道后果么?”庞卡在他耳边问,身体慢慢贴了过来。
“不知道。”常飞搂紧了他,在他背上狠狠地抚摸着。
庞卡没有说话,唇覆在了他的额上,一下下轻轻点着,最后吻在了他嘴上。
鲍勒正站在一号培养仓的解剖台前,看着躺在解剖台上被拧断了脖子的207号样本副本,他的人正在仔细检查这个副本的各项指征,把数据跟前一个副本进行比对。
解剖台旁边小型培养皿里,207号样本正瞪着眼睛注视着他,脸上的表qíng惊恐绝望中透着哀求。
207的意识正在恢复,这一点让鲍勒很意外,但随着意识地恢复,207的其余机能却再减退,无法达到实战实试的标准。
理论上说,207再次失败了。
可他们发现207的副本却能完美地复制他之前的所有机能,并且持续的时间会更长,这是一个很让人振奋的突破。
泡在营养液中的207奋力地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鲍勒打开了联接着207大脑的读取设备,207已经不能说话,但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可以通过这个设备读取。
显示屏上跳出了一行字。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让我死吧。
207号样本跟他的复制副本是独立的个体,但为了保留他对某些机体动作的记忆,他们复制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尽管只是针对控制肌ròu的很小一部分,却奇怪地能让207感受到跟副本相同的体验。
副本本身感觉不到疼痛和死亡,但207却能有感觉。
副本的每一次疼痛和每一次死亡经历他都能经历,也就是说,副本每死亡一次,207就会全程经历一次。
“你不能死,你对我们的研究很有帮助,”鲍勒看着207瞪大的眼睛,是的,这一点在将来的研究中可以很好地利用,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作用,“人类会感谢你的。”
让我死吧,我受不了,换个人吧,求你们了。
鲍勒没有再说话,关掉了读取设备,也没有再看207,视线回到了解剖台的副本身上。
这个副本传回的信息能看到他袭击常飞时的动作,鲍勒本来希望207副本能把常飞带回来,那是他最想要的样本材料,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成功。
脖子被拧断时207副本甚至没有看到杀死他的人是谁。
不过这不重要,鲍勒不需要看到,也能想到会是谁,那里已经在城堡的范围之内,而且距离庞卡的住所很近。
他唯一意外的是庞卡会出现,为了一个普通人类。
“庞卡疯了吗?”鲍勒扭头看了一眼始终沉默地站在角落里的何启,“他难道不知道动用这样力量的后果吗?上校,你怎么看?”
“他在示威,”何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对于鲍勒一意孤行进行这样的实验感到了寒意,人类的未来如果只是这样,大量拥有qiáng大的身体机能的躯壳的控制权被集中在政府手中,这样所谓的新世界只会是某些人的新世界,“庞卡拥有的是不可复制的力量,这点我们都清楚,无论是纳伽还是沙左,或者是之后的别的样本,都不可能超越,他是一个意外。”
何启的回答让鲍勒的脸色一下yīn沉了下来,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何启只是在提醒他,他们的实验始终得不到一个稳定的样本,甚至出现了庞卡这样无法控制的qiáng大样本,而他们至今没能在庞卡基因的基础上再成功过。
庞卡的存在对于研究所来说,是最大的讽刺。
“可他的弱点也很明显,而且极不稳定,”鲍勒冷笑了一声,“他现在已经开始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在找死。”
“庞卡一开始就没有多想活着,他比很多人都清楚这样的生存根本没有意义。”何启没有退让,声音平静地再次回答。
“上校!”鲍勒转过身看着何启,正要说下去的话却被屋顶上突然响起的通话器打断了。
“鲍勒将军,三号和四号样本仓出现异常!两个样本仓出现异常!”
“切画面。”鲍勒皱了皱眉,两个仓同时出样异常并不常见,而他之前已经说过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在他出解剖室前不要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