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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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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翻天覆地之后总算是消停了,只剩了脑袋像要炸了一样地疼,他手撑着墙想从兜里摸纸巾出来,半天也没摸着。

正火从脚心起的时候,一只小胳膊从旁边伸了过来,手里拿着几张纸巾。

他一把抓过纸巾捂着嘴擦了几下才往边儿上看了一眼。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缺巧合。

顾淼就站在旁边,戴着她的绿色帽子,后面三步远是一脸看戏表qíng的顾飞。

“谢谢。”蒋丞冲顾淼点了点头,这种又丢人又不能扭头就走或者说一句“看你妈什么看”的状态还挺憋屈的。

顾淼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往前拉了拉,可能是想扶着他走。

“不用。”蒋丞抽出手。

顾淼又抓住了他的手,还是想扶他。

“真不用,我没事儿。”蒋丞说。

再次想抽出手的时候,顾淼抓着他的手没放。

“二淼……”顾飞走了过来。

顾淼还是不松手。

蒋丞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各种不慡让他有些烦躁地用力甩开了顾淼的手:“说了不用扶!”

顾淼没动,手还抬在空中,愣住了。

蒋丞的内疚还没来及得漫延开来,就觉得脖子上猛地一紧,被顾飞从身后抓着衣领拽了个踉跄。

“cao……”他转过头,胳膊肘同时往后撞了过去。

顾飞的手接住了他的胳膊肘,抓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紧,他不得不亲热地跟顾飞靠在一块儿。

被勒着的脖子让他又一阵想吐。

“她很喜欢你,”顾飞在他耳边低声说,“但她有时候不太能看懂别人的qíng绪,拜托多担待。”

蒋丞想说我他妈活了17年还没见过用这种方式拜托人的,但他说不出这么多话,只能从牙fèng里挤出三个字:“要吐了。”

顾飞松了手。

他撑着墙gān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顾飞递了瓶水过来,他接过拧开灌了两口,缓过来之后看了看顾淼:“我没事儿,不用扶。”

顾淼点了点头,退到了顾飞身边。

“我回去了。”他把喝了一半的水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往前面路口走过去。

cao!

回到李保国那儿,一开门,蒋丞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李保国正站在客厅里拿着手机拨号。

蒋丞刚想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号码是李保国:“你……”

李保国听到他手机铃声回过了头,大着嗓门儿喊了一声:“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给你打电话呢!”

“刚进门,”蒋丞关上了门,“你……没听见?”

“耳朵不好,”李保国指了指自己耳朵,“得偏头对着声音才听得清。”

“哦。”蒋丞应了一声。

“你去哪儿了?”李保国进厨房拿了一锅汤出来,“我这等你吃饭等了半天呢。”

“我……”蒋丞犹豫了一下,没说自己去吃了自助烤ròu的事儿,“去了趟医院。”

“去医院了?”李保国立马嚷嚷上了,一边嚷一边伸手过来在他脸上摸了几下,“病了?哪儿不舒服啊?发烧了?是水土不服吗!”

“吃药了,没什么事儿。”蒋丞看在这一顿午饭的份上忍着他散发着浓浓烟臭味儿的huáng黑色的手,没有一巴掌拍开。

“我跟你说,你要不舒服,不用去医院,旁边街上有个社区的诊所,看得挺好的,”李保国说,“就是门脸有点儿凹进去不容易看见,在小超市旁边。”

“哦,”蒋丞想了想,“小超市?是顾飞……”

“你怎么知道顾飞?”李保国转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才刚到,就跟他搭上了?”

“没,”蒋丞懒得解释,“我早上去小超市买了东西。”

“我跟你说,”李保国声音大了起来,虽然他声音一直都挺大的,但这会儿特别大,“你别跟他混一块儿,那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哦。”蒋丞脱掉外套扔到里屋。

李保国看着他,大概是在等他问为什么,等了一会儿看他没再说话,于是凑了过来,一脸故事地说:“知道为什么说他不是好玩意儿么?”

“为什么?”蒋丞其实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些,但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

“他杀了他亲爹!”李保国说,凑得有点儿近,激动的唾沫星子喷了他半张脸。

蒋丞猛地站起来躲开了,往脸上狠狠抹了几把,正想发火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杀谁?”

“他亲爹!”李保国半喊着说,“把他亲爹给淹死了。”

蒋丞看着他没说话,看李保国兴致高涨的表qíng,如果自己愿意,估计他能就这类八卦聊上一下午。

可惜蒋丞不相信。

“杀了亲爹不用坐牢么。”他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坐什么牢,”李保国也坐下,“也没人亲眼看见。”

“没人看见啊……”蒋丞笑了。

“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警察来的时候他爹在湖里,他在岸边儿,那表qíng……”李保国一连串地啧啧,“一看就知道是他gān的……你吃啊,尝尝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蒋丞没出声,夹了一块排骨。

“是为了他家二淼,”李保国大概是看出来了他不相信,像是为了加qiáng可信xing似的补充说明,“被他爹摔得一脑袋血,救过来以后话都不会说了。”

“啊。”蒋丞咬着排骨应了一声,想起了顾淼脑袋后面那条触目惊心的疤。

第5章

潘智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蒋丞还睡得跟要冬眠了似的,手机唱了好半天他才迷迷糊糊地接起了电话:“……嗯?”

“cao,我就知道,”潘智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几点了。”

“四点了?”蒋丞清醒了过来,把手机拿到脸跟前儿想看看时间,但眼睛还没有清醒,一片模糊。

“三点半了!”潘智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这样,提前叫你。”

“来得及,”蒋丞坐了起来,“我一会儿出站口等你。”

“哪个口出?”潘智问。

“一共就一个出口,”蒋丞看了一眼窗外,透过脏成出了毛玻璃效果的窗户能看得出今儿天气不错,金灿灿的一片,“挂了。”

穿了衣服下chuáng,他感觉自己舒服多了,除了有点儿没睡够,昨天那种全身不慡得瞅谁都想抓过来打一顿的难受劲儿已经没有了。

算算时间,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一整天了,走路都有点儿打飘。

李保国不在家,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蒋丞觉得这个“家”挺神奇的,当初老妈要退养的时候,李保国巴巴地还跑过去好几趟,虽然自己不愿意跟他见面。

现在人过来了,李保国又全然没有了当初死乞白赖想要接回儿子的状态。

而传说中的一哥一姐,两天了也没见着。

蒋丞对新“家”并无兴趣,也没什么期待,但每天无论什么时候一睁眼,自己都是一个人待在这个毫无生气的屋子里,感觉还是不太好。

这屋子要不是楼房,他都觉得得是个百年老屋,屋里屋外,处处透着活不下去了的颓败。

这也是他不愿意让潘智在这儿住的原因,跟原来jīng致gān净还放着钢琴的房间一比,潘智得嚎上两三天的。

其实就算是没接到家里来住,就东站的样子,估计也能让潘智嚎上一阵儿的了。

“我cao,”潘智拖着个大行李箱,还背着个大包,刚一跟他见面就感慨上了,“这地方有点儿让我无法接受啊!”

“那你回去吧,”蒋丞指了指车站售票处,“赶紧的,买票去。”

“兄弟qíng呢!”潘智说,“我大老远拖着一堆东西来看你!你不应该感动一下吗!”

“好感动。”蒋丞说。

潘智瞪着他,好一会儿之后一张双臂:“我真有点儿想你了。”

蒋丞过去跟他抱了抱:“我没顾得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吗?”潘智松开他。

“知道,”蒋丞点点头,“你二。”

他朋友不少,但都是可有可无的那类,一块儿瞎混,一块儿闲逛,碰小事儿一窝上,碰大事儿鸟shòu散。

只有潘智,虽然初三才认识高中才在一个班,到现在都不够三年的,但铁。

来这个小破城市之后他唯一想念过的只有潘智。

“师傅,认识地儿吧?”潘智上了出租车就问。

“那能不认识吗,”司机笑着说,“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店了。”

“还挺会挑啊。”蒋丞扫了他一眼。

“用挑么,他家的房间最贵,”潘智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个打火机放到他手里,“看看喜欢吗?”

蒋丞看了看打火机,他喜欢的风格,光溜溜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最下面刻了两个字母,他凑近了盯着看了看:“刻的什么玩意儿?警察?”

“J,C,你名字首字母,”潘智说,“酷吧。”

“……真酷,”蒋丞把打火机放到兜里,“你待几天?”

“两天,”潘智叹了口气,“要开学了。”

“开学叹什么气。”蒋丞说。

“烦呗,上课考试,作业卷子,”潘智皱着眉,“我要跟你似的学什么都不费劲,不上课也考前十,我也不叹气了。”

“谁说我不费劲,”蒋丞斜了他一眼,“我通宵复习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键我通十个宵也没用,”潘智拉长声音又叹了口气,“我cao,我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想你了,你一走,考试没人给我看答案了!”

“退学吧。”蒋丞说。

“人xing呢?”潘智瞪着他。

蒋丞笑了笑没说话。

潘智对这个小城市并不满意,不过对酒店还是满意的,进了房chuáng上chuáng下厕所浴室地检查了一遍:“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