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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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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打开的时候,他往后靠了靠,相对于现场镜头里那一瞬间,这种猛地出现在眼前的清晰定格更有冲击力。

他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指顶着额角,轻轻chuī了声口哨。

“那你呢?”蒋丞突然在这时问了一句。

顾飞条件反she地以为他说的会是“你闭嘴”,等反应过来蒋丞说的不是这句时,他甚至没敢转过头去看蒋丞。

“嗯?”他把照片缩小到全屏,调了一下白平衡,“我……什么?”

“你是吗?”蒋丞问。

说实话,顾飞完全没想到动不动就会尴尬得顺拐的蒋丞这会儿会突然这么直接,语气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遮掩。

“你是吗?”顾飞转过头。

“我是不是你知道,”蒋丞看着他,“现在是我在问你。”

顾飞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蒋丞是不是他其实也没太去细想过,是或者不是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一直放在心里。

但蒋丞想知道的,他却有些害怕给出答案。

相互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这种关系相对来说会更容易相处,如果猛地全都被摊开,所有的吸引和关注都有了明确的指向,反倒会让人心慌。

至少他会是这样,他没有想过要gān什么,可一旦这些事qíng变得透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也许都会变成想要gān什么。

“算了,”蒋丞拿着杯子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长长舒出了一口气,“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顾飞看着他。

“大飞,”蒋丞偏过头也看着他,“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你知道了,替我保密,我不想……让人知道。”

“嗯。”顾飞点了点头,印象里这是蒋丞第一次没叫他顾飞。

“就像你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一样。”蒋丞喝了口水。

“威胁我么。”顾飞笑了。

“是,”蒋丞笑着点点头,“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我会保密的。”顾飞说。

第33章

口头保密协议签订完了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话。

蒋丞的问题顾飞没承认,也没否认,蒋丞得出“结论”之后,他依旧是没承认,也没否认。

态度有点儿模糊,但蒋丞觉得已经够了,他这个问题本来也只是大着胆子试探,就像是要保护自己的秘密而发出的进攻。

这世界上想要隐藏自己的人那么多,需要隐藏的事也那么多。

顾飞把窗户开了条fèng,点了根烟,准备继续修图。

抽了两口之后,蒋丞手伸了过来:“给我一根。”

“你平时是抽烟的吧?”顾飞把烟盒放到他手上,“怎么总跟我要,我没在的时候呢?”

“抽光了,”蒋丞点了烟,“你没在我就不抽呗。”

顾飞把窗户fèng又开大了一些。

“冷啊。”蒋丞往沙发里缩了缩。

“那你去厨房开了烟机抽。”顾飞点着鼠标,把屏幕上蒋丞的脸放大。

其实服装的图片,模特的脸他一般都懒得处理,或者最后随便弄一下,不少照片如果觉得脸没拍好,直接就截掉了。

但蒋丞这张脸,实在很好,能让他放着衣服细节不修,先修脸。

小沙发挨着桌子,蒋丞坐那儿基本是跟他面对面,看不到电脑,他倒是不用担心蒋丞看到他拍个衣服先jīng修模特的脸会尴尬。

“顾飞。”蒋丞伸手往桌上的小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嗯,”顾飞把烟灰缸往他手边推了推,“又连名带姓了啊?”

“之前求人嘛,总要套套近乎的,”蒋丞叼着烟笑了笑,“我问你个问题。”

“问。”顾飞盯着电脑屏幕,其实蒋丞这张脸,也没什么太多的地方需要修,脸型漂亮,皮肤状态也很好。

蒋丞往书柜那边看了一眼:“上回我看到的那个谱子,是你写的吧?”

“嗯?”顾飞愣了愣,也往书柜看了看。

“作曲的书一大堆,还有各种乐理,你要再说不是你写的,”蒋丞说,“就太不真诚了。”

顾飞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往椅背上一靠:“是,我写的。”

“太意外了,”蒋丞转了转杯子,“挺好听的,文盲也能写谱作曲……”

“我不是文盲。”顾飞纠正他。

“大号学渣也能写谱,”蒋丞看了他一眼,“有成品吗?”

“没有。”顾飞回答得很gān脆。

其实成品不少,都在电脑里存着,只是他基本不听,说没有也没什么不对的,偶尔听到的只有丁竹心唱的那一首。

要说这些东西,换个随便什么人,他都无所谓,爱听听呗,但在蒋丞面前,他不太愿意展示。

就冲蒋丞扫一眼谱就能哼出来,他不想露怯。

“爷们儿点儿,”蒋丞估计是挺无聊的,叼着烟兴致勃勃地说,“我会保密的。”

“保个屁密。”顾飞笑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点开了播放器,找了找,把那首点了播放。

吉它声响起的时候,蒋丞靠回了沙发里,他不会弹吉它,不过一直觉得挺好听,只是他喜欢的东西,什么吉它,哨笛木笛的,老妈都觉得上不了台面。

接下去是和进来的钢琴。

无感。

听得太多,弹得也太多,初中过了八级之后他简直就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碰钢琴。

他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行为应该让老妈……让沈一清非常失望,后来家里有亲戚朋友来的时候提出想听听他弹琴,都会被沈一清拒绝,满眼的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反正他也不愿意弹。

前奏很好,能听出想表达的内容,满满的迷茫。

他忍不住看了顾飞一眼,顾飞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有这种状态的人。

女声很低的哼唱响起,蒋丞马上听出了这个声音。

“丁竹心?”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顾飞。

“嗯。”顾飞应了一声,还是在修图,眼睛盯着屏幕。

蒋丞忍不住探了脑袋过去瞅了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半张脸和胸口,还有被扯开的领口。

“我cao。”他迅速坐回了沙发里,这种看着别人修自己照片的感觉实在太诡异,明明是对着镜子看了十几年的自己,却跟偷窥了陌生人似的别扭。

“这张拍得特别好。”顾飞看了看他。

“哦。”蒋丞点点头,在丁竹心沙哑而慵懒的声音里低头喝了口柠檬水。

“我一脚踏空,我就要飞起来了

我向上是迷茫,我向下听见你说这世界是空dàngdàng……

你说一二三,打碎了过往,消亡

有风chuī,破了的归途,你有没有看到我在唱……你说一二三转身,你听被抹掉的慌张……”

曲子很迷茫,词也挺迷茫,不过蒋丞听到“你有没有看到我在唱”的时候抬了抬头,扫了顾飞一眼。

这个“看”字让他突然找到了丁竹心之前想要的关于“哑”的那个感觉。

有一种无声的压抑。

“词谁写的?”蒋丞问。

“你猜,”顾飞一条腿屈起踩在椅子上,下巴顶在膝盖上,手里鼠标哒哒响着,“猜对了给你吃糖。”

“你吧,”蒋丞说,“词曲都是你吧?”

顾飞拿过扔在旁边的外套,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你是不是跟丁竹心玩乐队呢?”蒋丞拿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有些吃惊。

这歌词他没有仔细体会,但还是能捕捉到这里面的细腻和敏感,这样的内容,跟顾飞实在难以联系到一起。

他盯着顾飞,这个人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心?

“没,以前她带着我玩而已。”顾飞说。

“挺有意思,”蒋丞说,“不过你看着真不像能玩这些的,要说你会弹吉它我倒不吃惊,一般来说不良少年为了装bī下点儿功夫都能扒拉几下……”

“我不会弹吉它。”顾飞说。

“哟,一个不会弹吉它的不良少年,”蒋丞说,“那泡妞路上都得算是瘸腿。”

顾飞看着他没说话。

“……哦。”蒋丞冲他举了举杯子。

“你是不是心qíng不怎么好。”顾飞问。

“嗯?”蒋丞喝了口水。

“话真多。”顾飞说。

蒋丞沉默了一会儿,把杯子放到了桌上:“刚跟李保国打架那女的,你认识吗?”

“认识。”顾飞回答。

“是李保国前妻?”蒋丞问,“被他打跑的那个。”

“是被他打跑的,不过不是前妻,”顾飞又点了根烟,“是现任,他们没离婚。”

“……啊,”蒋丞愣了愣,靠回沙发里闭上了眼睛,“cao,这都他妈什么乱七八糟一帮垃圾。”

“她很久没回来过了,几年见不着她一次。”顾飞说。

这大概是顾飞在安慰他,这个女人一般不会出现,几年都不会出现一次。

但蒋丞感觉现在任何说法都拯救不了他的心qíng,无论她几年出现一次,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她也是自己的亲妈。

像李保国一样不可思议,却又货真价实。

他特别想给沈一清打个电话,问问她当初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从这么一家人手里领养一个孩子。

“丞哥,”顾飞叫了他一声,“你过来我跟你说。”

“什么?”蒋丞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你明天拍照的话,”顾飞指了指屏幕,“注意一下胳膊,稍微可以收一点儿……”

“我靠,”蒋丞到这会儿才看清了自己穿着那身四面来风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实在有点儿扛不住,他指着照片,“你这修图的速度还敢接活儿?”

顾飞笑了笑:“没,我修图很快,都是流水作业……”

“就这还流水?流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张啊水往哪儿流了?”蒋丞简直不能理解,“这张是堰塞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