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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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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淼这几天很安静,不太跟人有接触,无论是肢体还是眼神。

滑板也没怎么玩,就一直在画画,绿色的兔子,一排排的,旁边画满了的纸已经攒了厚厚一摞。

他起身回了自己屋里。

桌上放着一个镜头,丁竹心买来的,比他原来那个好。

不过碎了镜片旧镜头他没扔,虽然不知道留着能gān什么,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留着能gān什么,但又都还是留着了。

比如衣柜里的那一柜子彩色的荧光砖。

他关上门窗,拉好窗帘,屋里的光线暗下去之后,他打开衣柜靠墙的那扇柜门,拿了椅子坐在了面前,点了根烟叼着。

看着把衣服都清空了的这格衣柜里,整齐地码放着的几大撂砖。

抽了三根烟之后,房间被顾淼敲响了。

顾飞站起来,关好柜门,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北风扫进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顾淼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张纸,他打开门之后,顾淼把纸递给了他。

他接过来看了看,是顾淼刚画完的一张绿兔子。

“真好看。”顾飞说。

顾淼转身回到茶几边趴下,继续画。

“我出去一趟,”顾飞把画叠好放到枕头边,拿起了桌上的相机,“中午我要是没有回来,你自己去店里吃饭。”

顾淼没有反应,专注地画着。

顾飞看了她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下雪了。

下得挺大的,看样子下的时间也不短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注意,难怪顾淼没有出门玩滑板。

他拉了拉围巾,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了,拉拉链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买两件吧,qíng侣的,怎么?”蒋丞站在他旁边说。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顾飞转身回了家里,找了另一件羽绒服把这件换了,然后重新出了门。

没有骑车也没有开摩托,小馒头也没开,就这么拎着相机包顺着路往前慢慢走着。

这个地方几十年都没有过什么变化,街道都没有扩宽过。

每一寸,每一步,每一眼,都有无数的痕迹。

来来往往的人,留下的痕迹。

而你能记得的那些痕迹,却往往只有一个人的。

他站在某个拐角看着你的背影。

他站在某个窗口拉紧弹弓瞄着你。

……

顾飞吸了吸鼻子,把围巾拉开一条fèng,冷风一下顺着下巴脖子灌进身体里,他加快了步子。

冬天没有人跨栏。

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厚厚的积厚,耳边是尖啸着的北风。

抬眼往前看出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白雪遮掉了。

顾飞举起相机,从取景器里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

第123章

“你是不是太闲了?”顾飞叼着烟蹲在路边, 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 “你前阵儿不是总出去约会么?你去约会吧,一天天的盯着我gān嘛?”

“你以为我今天想盯着你吗?”李炎靠在旁边的树上, “一天天半死不活的, 盯着你都折寿。”

“那你快滚。”顾飞说。

“你要上你微信看看吗?”李炎低头看着手机, “蒋丞每隔一天给你留一条评论,就在你那个照片……”

“别提他。”顾飞狠狠抽了口烟。

“的下面留一个小太阳不过这几天都没留了。”李炎飞快地把话说完了。

顾飞站了起来, 转头盯着他。

“我说了, 你敢跟我动手咱俩就绝jiāo。”李炎指了指他。

“我也说了,”顾飞走到他跟前儿, 跟他脸对脸地瞪着, “别在我面前提蒋丞。”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 问完这个问题,我再也不会提他。”李炎说。

顾飞盯着他没出声。

“为什么?就算要分手,你好歹也挑个缓和点儿的方式吧?而且我一直觉得你俩要有一个放手也应该是他要走,”李炎说, “为什么你会放手?蒋丞挺好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顾飞看着他。

“那你随便挑一个答吧。”李炎啧了一声。

“所以我就得拖死一个挺好的人?”顾飞说。

李炎看着他, 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最后低头在手机上扒拉着:“刘帆个bī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这帮人挺长时间没一块儿聚聚了,平时一个个也都没什么正事儿,可正经要聚着吃顿饭也得约。

刘帆开着他的小破车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都接齐了,挤了一车。

“我走路去。”顾飞往车里一看,扭头就想走, 每次六个人挤车里的时候他都觉得这车要碎。

“上来!”刘帆把脑袋探出车窗,“您是大爷!给你留了副驾!”

李炎拉着他把他塞到了副驾上,然后自己挤到了后座:“也他妈就是我瘦!”

“你们众筹给我买个车得了,”刘帆开着车,“省得次次接送还落个埋怨。”

“你把后座拆了放几张板凳就行,”陈杰说,“我们众筹给你买板凳一点儿问题没有。”

“滚蛋吧,下回你自己走着去。”刘帆说。

顾飞一直没说话,偏头看着窗外,听着一帮人扯蛋。

跟朋友聚一聚,吃吃喝喝,扯扯蛋,接点儿活,一天天活得波澜不惊的,这种日子他过得很熟练。

但心里那种隐隐发涩的感觉却怎么都不能因为回归了他一直以来的轨迹上而减淡,反正越来越涩。

烦闷,压抑,喘不上气来。

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

这些让他一阵阵坐立不安的疼痛压下去又冒头,反反复复。

“怎么样?”刘帆转头问了他一句。

“嗯?”顾飞应了一声。

“李炎说不吃川菜了,去吃大骨火锅,怎么样?”刘帆说。

“行。”顾飞说。

“那就去前面那家吧,近点儿,喝点儿酒这一路也没人查。”刘帆说。

“你要酒驾啊。”顾飞随口说了一句。

刘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飞继续看着窗外。

蒋丞到底在他脑子里留下了多少印记,多少回忆,很多事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睁开眼睛也挥之不去,他需要用多长时间去重新开始,或者到底还有没有可能适应。

以前他觉得没什么事儿是忍不下去的,只要愿意忍,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遗忘,现在发现感qíng这玩意儿是超然在五行之外的。

分手两个字不是结束,居然是开始。

从现在开始,每一天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口呼吸都是疼的。

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有团火在心里烧着,那种焦糊了的疼痛分分秒秒都是崭新的。

“这周末不能跟人说说请假吗,”赵柯坐在桌子前转过头说,“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怎么上课啊?”

蒋丞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面是他做了一大半的PPT,这周末他安排两个小孩儿都是补政治,做个PPT差不多可以把要讲的内容说清楚。

赵柯看着他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拖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我去吧。”

蒋丞愣了愣。

“前两天晕倒不住院也就算了,补课就别挺着了,这周这几次课我替你去,”赵柯说,“反正我也是学霸,符合要求。”

蒋丞笑着啧了一声。

“啧什么,我分也没比你低多少,”赵柯说,“临时顶两节课没什么问题。”

蒋丞摇了摇头,马上要考试了,所有的人都分秒必争的,这种时候让赵柯花那么多时间去替他上课,这说不过去。

就算时间不紧迫他也不愿意。

现在他不能停下,他必须保持自己原来的节奏,无论原来的节奏有多快,压力有多大,他都得保持住。

有些神经一旦松掉了,他整个人就会全盘崩溃。

这是他维持着自己不垮掉的独门秘笈。

蒋丞选手的秘方,轻易不会用,用了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不过这种带病qiáng行补课的财迷jīng神让两个孩子的家长都非常感动,因为蒋丞声称自己是发炎上火嗓子才哑了,所以收获了一堆药和两个小红包,并且得到了一天的带薪假期。

福娃丞丞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

蒋丞怀揣着红包回到宿舍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很牛bī的。

这个时间宿舍的人应该都在图书馆,蒋丞边往宿舍走边拿了手机想给赵柯发个消息问问还有没有座儿了,结果一进宿舍,却看到赵柯坐在宿舍里看书。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了头,蒋丞歪了歪脑袋,做了个疑问的表qíng。

“怎么样?顺利吗?”赵柯问。

蒋丞点点头,掏出红包冲他晃了晃。

“哟,”赵柯笑了,“这是慰问金吧?”

蒋丞点头,把东西放下之后用在手机上按了按。

-没去图书馆?

“没去,”赵柯说,顿了顿又转过身看着他,“蒋丞,我一般不管别人闲事儿,但是吧……”

蒋丞靠着chuáng看他。

“学校里我就跟你关系比较好,”赵柯说,“你这样……我有点儿担心,你要不介意的话,就告诉我是为什么吧?别的我也不会多打听。”

蒋丞笑了笑。

一直觉得顾飞是个很能憋的人,现在发现自己其实也一样能憋,也不知道是被顾飞传染了,还是被激发了隐藏技能。

从那天顾飞用李炎的电话跟他联系之后,到现在一个星期了,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其实他可以说这件事的人本来也几乎没有,潘智可以说,但潘智本来就不看好他俩,现在他也不太愿意让潘智知道。

他倒不怕潘智一冲动会跟顾飞说什么,他只是不想潘智担心,他孙子面对他的事儿的时候,特别爱cao心。

如果不跟潘智说,大概也只有赵柯可说了。

赵柯是他在学校关系最好的同学,但又没有熟到了解他和顾飞的一切,这种关系其实很适合倾诉。

他一直憋着没说,其实就是因为这事儿哪怕一个字儿,提起来都是深渊一样的痛。

蒋丞拿起手机,在记事本上按了几个字。

-我以后不能nüè你这条单身狗了

赵柯凑过来看了看屏幕上的这行字,有些吃惊,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