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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流君说:“事qíng还没完呢!”
“换个地方说吧。”武独答道,“郑彦还在宫里头,不敢惊动了陛下,会设法将东西带出来,让咱们在面馆里头等。”
昌流君着急牧磬,却又不知其下落,想必也不会在馆驿中,只得作罢,与二人去了天下第一摊,面馆已经要打烊了,因着郑彦的关系,老板便收拾了二楼雅间,又让他们多坐一会儿。
段岭朝武独说明经过,三人沉吟片刻,段岭问:“你拿了他什么东西?”
武独一脸茫然,取出阿木古的刀鞘让他们看。
“是这个了。”昌流君道,“你和郑彦揍人就揍人,没事抢人家刀鞘做什么?”
“我总得留个证据吧!”武独说,“不然拿什么给陛下看?”
段岭道:“不不,一个刀鞘而已,至于吗?”
“有什么纪念意义吧?”武独猜道。
刀鞘上镶着不少宝石,看来非常贵重,说不定是窝阔台的赏赐,又或者是传家宝,昌流君说:“把人毒死了也不是办法,解药有吗?”
“现配。”武独答道,解开自己束在里头的jīng钢腰带,打开暗格,用一把极小的勺子挑出些许药粉,开始混合,又让老板拿一把汤勺上来。昌流君还在猜测牧磬可能被藏的地点,武独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段岭知道他肯定想回去睡觉了,自己都被放出来了,牧磬也不关他的事,光看着昌流君gān着急。
二人说话时,段岭看着那刀鞘,想起先前忽必烈的宝剑,元人似乎都喜欢在剑鞘上镶嵌很多宝石,以彰显身份。他拿起刀鞘端详片刻,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啪”的一声,打开一个暗格,里头露出发huáng的纸。
武独与昌流君的jiāo谈戛然而止,两人都看着那剑鞘。
“这是什么?”段岭用手指拈着边缘,小心地抽出来两张纸,在桌上摊开。
那是他与蔡闫昔日在辟雍馆时的考卷,末尾盖着各自的印鉴!
三人凑到一起,眉头深锁,注视那两张纸。
武独一看蔡闫的印便当场色变,看着段岭,段岭已经彻底蒙了,第一念头是糟了!昌流君在旁边!
“三……月……口”昌流君念道,满脸茫然,朝段岭问:“这是什么东西?上头写的什么?”
段岭:“……”
武独:“……”

☆、第107章 旧友

“是布儿赤金拔都和窝阔台写给他们的两封秘信。”段岭答道,把信递给昌流君,说:“你拿去呈给牧相吧。”
昌流君却不接,答道:“谁搞到手的,谁自己jiāo去。”
“嗯。”武独心照不宣,把两份考卷收了起来。昌流君又说:“现在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吧?丞相要是知道了,咱们可得一起玩儿完!”
武独与段岭都心道好险,段岭脸色如常,皱眉思索,沉默不语。
这时郑彦几步上楼,带起一阵风,坐到三人身边,将一个油纸包放在案上。郎俊侠则慢慢地走了上来。
“礼单都在这里了。”郑彦说。
郎俊侠又来了,段岭不由自主地一惊,武独却皱眉道:“你告诉他做什么?”
“东西是他替我偷出来的。”郑彦答道,“在东宫里。”
“刀鞘呢?”郎俊侠问。
冷风一chuī,段岭背上全是冷汗,凉飕飕的。
武独示意郎俊侠拿去,郎俊侠目光移到桌上刀鞘,伸手摸过,却不入座,按动刀鞘上的机关,“咔嚓”一声,弹开暗格。
暗格里却是空的。
郎俊侠:“……”
四人同时盯着郎俊侠看,昌流君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蒙面巾外露出的两眼充满疑惑,先是扫向武独,又盯着段岭看。
“哟。”郑彦喃喃道,“这又是在玩什么玄虚?”
郎俊侠微微一笑,把刀鞘放了回去。
“人关在哪里?”郑彦朝段岭问。
“我……记不得了。”段岭说,“反正不会是城外,我听到有笑声,从黑布里朝外看,灯火通明的,是……是……”
突然间段岭灵光一闪,想起牧磬今天晚上本来的安排,问:“会不会是群芳阁?”
数人只是看着段岭,等他下决定,毕竟也只有他被抓过。
“去群芳阁看看吧。”段岭说,“大家兵分两路,一路去群芳阁,一路去码头送东西,顺带着跟踪阿木古。你……乌洛侯穆,你和郑彦去码头盯梢,我和武独、昌流君去找人,这样可以吗?”
郎俊侠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jiāo给你们了。”郑彦答道,继而翻出扶栏,消失在夜色里。
郎俊侠走后,段岭才松了口气,再看武独,武独却微微摆手,示意不必惊慌,昌流君却心不在焉的reads;星辰霸主。三人来到群芳阁后巷内,段岭侧头辨认楼里的声音,感觉就是这儿。
“是这里。”段岭说,“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群芳阁内小厮姑娘众多,藏个把人,只要藏在chuáng上,并不容易被发现。
武独说:“挨间找人,分头行动,昌流君,你一楼我们二楼。”
阿木古与哈丹巴特|尔逗留江州时,想必也常进群芳阁胡天胡地,否则让人家使节待在汉人的京都做什么?每天在院子里摔角吗?
段岭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与昌流君约过报信方式,武独便一手揽着段岭的腰,几下上了二楼。
“不走门吗?!”段岭小声问。
武独说:“别麻烦了,赶紧把人找到,回去睡觉,考了一整天的试你不累?”
段岭只得作罢,武独几步便跑走了,段岭还扒着窗檐,小心地横挪,以免发出声音,武独只得回来,说:“没人会注意到声响的,又不是在内阁外头偷听。”
chūn夜慵懒倦怠,偶有瓦片声响,房客也只以为是猫。武独先是拉开一扇窗朝里看,一个女孩儿在弹琴,一名文人在听曲儿。
群芳阁本是西川最大的青楼,大陈迁都后也一起跟到了江州,一番装修后,显得愈发豪华,如今二楼有二十余雅间。段岭也推开一扇门,见是个脑满肠肥的官员,抱着个小厮呼哧呼哧地亲。
段岭不禁好笑,武独忙摆摆手,示意不要看了,自己开一扇窗,示意段岭去开另一扇。
每一扇窗里头都像是一个世界,人生百态,尽在其中。段岭凑到其中一扇窗前,登时满脸通红,看见一名身材修长、肌ròu白皙的男子抱着个少年,搬起那少年一腿,两人面朝镜子正在jiāo欢,镜中将连接之处映得清清楚楚,玉杵捣花汁,白|液四溅。少年显然极其享受,胸膛乃至脖颈都显得通红,喘息不止。
段岭差点叫出来,忙躬身躲到窗檐下。武独还以为段岭发现了什么,过来看了一眼,登时一张俊脸通红,忙把窗关上,拉起段岭的手就走。
段岭脑海中全是那画面,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滑下瓦去,武独揽住段岭的腰,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
“当心。”武独忙道。
“那个……”段岭定了定神,感觉到他的武裤里那东西正顶着自己,便稍稍让开些许,心脏狂跳。
“这边。”
“哦对。”武独拉开又一扇窗,示意段岭在外等候。
chuáng上躺着人,段岭一看就知道是牧磬了,哪有人这个点在群芳阁睡觉的?跟着武独跃进房中,揭开被子,一见之下,果然是哈丹巴特|尔与牧磬并肩躺着。
牧磬睡得正香,没受伤害,不知是阿木古怕武独报复,还是本xing良善,居然没对牧磬严刑拷打。
“救吗?”段岭心道看在没动牧磬的份上,倒也不想难为哈丹巴特|尔了。
“想救也没解药。”武独说,“都jiāo给郑彦了。”
段岭朝外chuī了声口哨,意思是找到了,让昌流君来接人。紧接着昌流君几步翻了上来,见牧磬一动不动,险些被吓掉了半条命,忙掐牧磬的人中,又拿过茶来,灌在牧磬唇里。
“你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昌流君说。
段岭说:“没事,就是昏过去了reads;高冷公爵总想抢我钱[星际]。”
不多时,牧磬果然醒转,出了口气,说:“哎?昌流君?”
众人:“……”
“王山?武独?”牧磬四处看看,说,“这是哪儿?群芳阁吗?你们怎来得这么早?”
段岭彻底服气了,一群人为他担心受怕大半个晚上,牧磬还在做梦。昌流君又让武独仔细检查牧磬中毒了不曾,最后才不由分说把他抱起来,带他离开。
“我自己会走!”牧磬挣扎道,“去隔壁喝酒吧?等一下!我还……”
武独与段岭扶额,昌流君怒道:“被你吓死了!还喝什么酒!走走走!回家一起罚站去!”
“走门啊!跳窗子做什么?”牧磬被昌流君挟着,两只脚兀自乱晃挣扎。
段岭笑得不行,把被子依旧给哈丹巴特|尔盖好,与武独离开房内,哈丹巴特|尔是死是活,就看阿木古的本事了。
“考得如何?”武独至此时,方有闲心思与段岭叙话。
“还行。”段岭笑着说,“从此一身轻。”
十年寒窗,至今日结束,接下来若有殿试,该当是做官了,没有殿试,自己便只得另谋出路了。
武独问:“你让我答应你一件什么事?”
两人走出房外,灯火璀璨通明,群芳阁莺莺燕燕,乐声四起。段岭脸上微红,想起早上的心思,突然又想到方才开窗时看到的那场面,霎时间脸红到脖子根。
“没……没什么,回家吧。”段岭刚要转身,却被武独拉住。
“走。”武独笑道,“喝酒。”
“这……”段岭舔了下嘴唇。武独还未喝酒,却也脸色微红,侧头看了下旁边的几间房,说:“应当还有位置。”
段岭心中砰砰地跳,武独则示意他在此处等,下楼找老鸨订一间二楼的雅间。段岭心想这不好吧!难不成要……武独是怎么知道自己心事的?
“二楼没地方了!”武独问过老鸨,抬头朝楼上喊,“下来吧。”
段岭红着脸,快步下来,上楼的女孩们都纷纷看着他,还有人伸手来拉他,段岭忙抬手挡得一挡,尴尬至极地逃下去。来了个guī公,引段岭与武独入房,问:“两位爷一人一个?还是怎么算?”
“听听曲儿。”武独说,“拉个屏风,只听外头弹琵琶,余下的不必安排了,上些点心吃食,还未用晚饭。”
段岭想起上京的琼花院,似乎也是这样。guī公便为二人扫了榻,搬过屏风,上酒菜,也不唤姑娘过来陪酒,段岭只觉这样一来便自在多了。
武独嗅了下酒壶,朝guī公说:“换壶gān净的。”
“一两银子一壶。”guī公答道,“爷,换酒只收现银。”
武独看着那guī公,不说话。
段岭拉拉武独的袖子,只觉好笑。guī公受武独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所慑,提了酒壶走人,不免心中嘀咕,前去换酒。
“给脸不要脸。”武独嗤道。
段岭:“……”
两人对坐,外头琵琶声渐歇,有人叫了声“好”,又有人出了缠头打赏reads;真实系与超级系。段岭探头到屏风外去看究竟有多少姿色。那琵琶娘见着段岭俊秀,便盈盈一笑,朝他眨眼,收起琵琶走了。
武独:“……”
段岭说:“第一次来群芳阁坐厅堂,还挺有趣的。”
武独说:“到这边来,别探头探脑的。”
段岭只得回到武独身边,与他并肩而坐。少顷酒换过,上了些寻常小炒与点心。段岭中午只吃了一点冷饭,一天没饱肚,武独说:“吃吧”,段岭才吃了起来。
武独只不动筷子,伺候他吃。段岭心想郑彦与郎俊侠也不知道如何了,黑灯瞎火的在江边chuī风,二楼还躺着个中毒的元人。
“你怎么不吃?”段岭见武独不动筷,便拿起杯,说,“来,我敬你一杯。”
武独哭笑不得,见段岭忙着吃饭,饿得不行了,与武独各自一举杯,囫囵喝了温酒,又开始吃,片刻后口渴,把酒壶盖子打开,就着壶口喝。
“要去看看郑彦他们吗?”段岭酒饱饭足,才终于说。
“管他们的。”武独说,“还喝?”
“不喝了。”段岭出了口长气,说,“再喝就醉了。”
“醉了我背你回去。”武独说,“不碍事,你生辰那天,就想带你出来喝酒,好歹成人了,又应了试,自然也会带你出来玩的。”
段岭喝得有点醉意,便朝武独怀里靠。
武独有点不安,侧过身抬起手臂,最后把段岭搂着。
“哎。”段岭朝武独说,“武独,咱们上楼去吧。”
“上楼?”武独一想,登时明白了段岭之意,满脸飞红,说:“楼、楼上……没位了,要么,回家了?”
段岭拉着武独的胳膊,把脸朝他肩上靠,片刻后抬头看着他,眼里俱是醉意,张了张唇,像是想说什么。
外头人影晃动,灯光透过屏风,照出了五颜六色的彩光,投在两人身上,琵琶声起,这次唱的是阳关三叠。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青……”
“少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