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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李晓香没什么文学细胞,想来想去都是什么“红粉佳人”之类的俗名。
“大千世界可用来制香的糙木多不胜数,这样一来能制成的香露也是成千上万,确实该为这支香露取个名字。”王氏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清幽兰,如何?”
“清幽兰……”李晓香托着下巴想了想,“这名字鼎好!将这香露的特点一一概括了!”
“还是嫂子读过书,我可想不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李晓香又转向王氏,“娘,我也想去趟都城……我能跟着江婶去吗?”
“你平日里懒散惯了,真要你走上两个多时辰,你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李晓香用力地点头。
她想去都城看看,特别是去鼎鼎大名的恒香斋见识见识,那里的香脂香膏到底是怎样的品质,胭脂水粉是怎样的做工,有没有类似花露的东西。
如果她要做,就要做恒香斋做不了的东西。

☆、李晓香进城

“可是,我手里的活儿……晓香,要不过几天再去?”
李晓香歪着脑袋,哭丧着脸对着江婶道:“江婶,你看我娘……她压根不相信你能照顾好我……”
江婶笑了笑,揉着李晓香的脑袋道:“丫头,你娘是关心你,拿你当宝呢!都城里人多,在集市绕个弯儿指不定就走丢了。”
“把虎妞也带上还不成吗?”李晓香看着王氏,“娘,过几天我就十三了……不是奶娃娃了……就算在都城里真走丢了,鼻子下面是张嘴,我就问墨林学舍在哪儿,我找爹和哥去,还不成吗?”
王氏叹了口气,“我若是不答应你,只怕你成日成夜地磨我,连觉都不让人睡好。你要去也成,不过不能这般打扮。”
“那是要如何打扮?”李晓香的声音雀跃了起来,王氏既然松了口,就是应允了她跟着江婶进都城。
王氏起身,到旧箱子里翻找片刻,摸出一套棕huáng色的长衫,没有任何花色,但看起来颇为修身。
“哟,这不是前两年宿宸穿过的吗?宿宸个子抽得就跟田里的苗子一样,那时候嫂子你还感叹说刚fèng制不到半年的新衣宿宸就穿不得了,扔了不舍得,村里其他孩子又穿不得。”江婶认出了这件长衫。
“是宿宸的。晓香,你且穿上,我来改一改。明日你扮作少年模样与江婶进都城。”
“还是嫂子想的周到。晓香生得如此水灵,若叫那些坏心眼的人拐了去,可如何是好。”
李晓香囧了,就她这眼睛眉毛还没长开的土样儿,搁谁卖谁亏本儿。
王氏手巧,李晓香穿了长衫,不过片刻王氏便照着晓香的身板将衣襟收紧,改短了下摆,还给fèng制了一条墨绿色的腰带。
这一晚,李晓香只觉得做什么都无法静下心来,只盼着第二日早早到来。
李宿宸倒是看出李晓香的不对劲儿,来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似椅子上长了麦芒一般坐也坐不住。”
这位兄长和古板的父亲大人不同,李宿宸对李晓香的“事业”一直颇感兴趣。况且兄长大人说了,无论李晓香做什么都得让他知道,不然就不再友qíng赞助甜杏仁油了。
李晓香的手掌覆在李宿宸的耳边,小声道:“娘答应了明日让江婶带着我去都城!”
说完,李晓香仔细看着李宿宸的表qíng。对方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你不仅仅是要去卖你的瓶瓶罐罐,还想着去都城里的制香铺子看看,对吗?”
李晓香点了点头。
李宿宸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一只小钱袋。钱袋一看就是王氏的手艺,绣工栩栩如生,细致入微,不过一朵祥云而已,仿佛活生生的会流动一般。李宿宸将钱袋按入李晓香的手中道:“拿去吧。进了人家的铺子,你若什么都不买,只怕会被当做闹场子的给赶出来。”
李晓香颠了颠钱袋,约莫有三十几文,不由得惊了,“哥,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李宿宸挑眉一笑,“闲暇时代写家书或是替些富家子弟捉笔,你可不能告诉爹。”
李晓香的脑袋被李宿宸敲了一下,琢磨起“捉笔”二字的意思。约莫是都城里一些富贵人家的学生终日里吃喝玩乐,对学业不甚上心,遇上夫子布置的策论不知如何下笔,而李宿宸就挣了这替笔的钱。
“妹妹我要是全花gān净了,你不心疼?”
“心疼什么?本就不是辛苦钱。况且,你怎知道我就这么点?”李宿宸笑了笑,又回到油灯下看书去了。
李晓香被哽住了,她本来以为这家里只有自己在赚私房钱,没料到李宿宸都有小钱库了!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李晓香便起身洗脸。榻边放着平平整整的少年衣衫。
这还是头一回,她起得比李明义父子还要早。王氏早早就给她热好了小米粥,李晓香呼噜呼噜一碗粥下肚,又吃了两个窝窝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向着王氏傻乐。
趁着李明义还没起来,李晓香赶紧换上了那套男装,无论衣领、袖长还是下摆都恰到好处。原本李晓香个头不高,可换上这套男装却显得袖长挺拔。王氏替她将头发梳起,系上青色的发带。
听见李明义起身的声音,李晓香赶紧冲出家门,去了老秦家。
王氏不动声色将新蒸好的窝窝送上桌,李明义狐疑地问道:“怎的好似听见香儿的声音了?”
“她何曾天未亮就起来过?夫君怕是听错了。”
“也是。这孩子既不愿学女红,夫人就多教导她厨艺。再有两年就能给这孩子定亲了,可不能叫旁人笑话去。”
“那是自然。”
这边李晓香入了老秦家,开门的虎妞盯着李晓香看了半天,才傻呵呵道:“这位哥哥,你怕是窜错门子了吧?”
李晓香看虎妞难得一副略带娇羞又轻声细语的模样,不由得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虎妞,再叫声哥哥听听?”
虎妞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跑回屋中,“娘——李晓香又诓我来了!”
江婶笑了笑,“她没诓你。一会儿娘也给你找套男装扮作小哥哥。不过晓香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两年前宿宸也约莫是这般俊俏!”
李晓香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起来。
听见李明义父子出了门,李晓香趴到窗口去看,只见李宿宸跟在爹的身后,走了没两步忽然回头,李晓香还没来得及将脑袋缩回来。李宿宸勾起唇角,朝李晓香眨了眨眼睛。
待到李明义父子走远了,江婶这才准备好送去的菜,李晓香的瓶瓶罐罐被江婶收入一个布袋挂在肩上。
“江婶,要不我来拎布袋吧?”
江婶摇了摇头道:“丫头,你有这份心意足矣。去都城得两个多时辰,你能行去就不错了。”
李晓香这才意识到,两个多时辰就是四个多小时呢!这还是江婶的脚程。自己从没走过这么远,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歇菜了。她有些内疚地看着江婶,心道自己只怕真是猪队友了。
就这样,江婶带着两只小尾巴行出了清水乡。
前半个时辰,李晓香与虎妞有说有笑,时不时打闹一番,遇到路边的野花野糙,李晓香也会摘起来研究一番。
随着日头渐起,再加上通往都城的道路并不平整,一个上坡就走到李晓香小腿发软,再看看前面的江婶,仍旧健步如飞,虎妞虽然也有些疲了,却比李晓香要利索。
“孩子们,歇歇吧。”江婶放下了菜篓,掏出两根自家种的青瓜,“你们坐着吃,解解乏。”
这里的蔬菜水果不像现代,满是污染物、农药什么的,几乎在衣服上擦一擦就gān净了。
“江婶,这青瓜该不是要送去飞宣阁的吧?”
“不是!不是!我家虎妞就爱吃青瓜,所以青瓜我都留着呢,哪舍得送去飞宣阁。”
李晓香听她这么一说,终于放下心来。一口要下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青瓜的汁液浸着她的舌头,清凉地流过她的咽喉,顿时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李晓香一拍大腿,心道:真蠢!青瓜也是保湿护肤的圣品啊!她怎么就没留意呢!
等这次从都城回来,她定要好好研究如何将青瓜添入凝脂当中。
吃完了青瓜,他们再度起行,快两个时辰,他们终于看见了都城的城门。
李晓香与虎妞仰着头,见到来来往往进城的贩夫走卒,有的挑着扁担,有的就似江婶背上背着竹篓,还有些将陶罐顶在头顶上。各种不同的气味铺面而来,李晓香甚至来不及细细分辨。一些商队地马车托着沉沉的货物从城门而过,虎妞踮着脚似要看清楚车上承载的到底是什么。吆喝声,谈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这是完全不同于清水乡的喧嚣。
一辆马车驶过,李晓香看着卖糖葫芦的小贩出了神,完全没留心到车夫的喊声。
江婶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车厢从李晓香面前驶过。
“谢天谢地!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叫我如何对你娘jiāo待!”
李晓香眨了眨眼睛,那车厢里似乎用了什么香料,风中弥漫着淡不可寻的柏木气息,不同于花香的轻灵,就似不断沉静下来的岁月。
“我没事儿!多谢江婶!”
江婶回头将东张西望的虎妞也拽了过来,叮嘱道:“你们俩可得跟紧了我!都城可不比清水乡!”
“知道了!娘!”
方才驶过的车厢里,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将车帘掀开,看着李晓香的方向。
少女身旁年长几岁的公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瞥见李晓香时不由得调笑道:“为兄还道佳音你在看什么新鲜物,原来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啊!”
名唤佳音的少女顿时羞红了脸,“二哥休要胡言乱语……”
“也是,楚家的二小姐还未及笄,怎可妄动chūn心……”当楚溪瞥见身着男装的李晓香侧过脸来望向城头时,不由得愣住了。

☆、飞宣阁的杂役房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楚佳音好奇地问。
“没什么。”楚溪虽然这样应和楚佳音,但手指却仍旧撩着竹帘,直到再看不见李晓香的身影,才缓缓放下。
“对了,二哥,上回你给我的凝脂挺好使的!”
“哦,那你以后不用恒香斋了?”楚溪好笑地问。
“……可我还是放心用恒香斋的。”楚佳音小心地看着楚溪,生怕她哥不高兴了。
“那就用恒香斋的,一会儿陪你去买。”
“谢谢哥!”
而江婶带着李晓香和虎妞行入了都城闹市。
路边不仅仅是玲琅满目的小摊小店,还有正准备开门做生意的酒肆飘香,杂耍艺人也开始了一天的伙计,当他们路过天桥下时,最有名儿的馄饨摊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人站在路边端着碗吃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