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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无语了,无奈地看着金三顺道:“金老板,你看我们布行里忙着呢……不如让李小姐慢慢看,看着入了眼的再唤笑的来?”
话说的是客气,意思就是既然你没有买的意愿,我得去照顾愿意买的客人了。
金三顺这会儿其实也有些后悔了。
这里的布得多贵啊!给李晓香买了布,挣回的也只是自个儿的面子罢了。
可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李晓香还没入他们金家不是?万一钱砸下去了,李明义还是不肯点头,那不就成烧钱了吗?还白白让李家占了便宜。
李晓香什么都不肯要了,反而让金三顺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布行门前。红木的车厢,一等一的骏马。如果说金三顺的马车是奔驰宝马,这马车绝对是玛莎拉蒂的级别。还不等李晓香转过头去,七、八名伙计迎了上去。
“楚小姐来了!”
“快点!快点!千万别怠慢了!”
车帘被掀开,先是一位衣着优雅的公子下了车,抬头看了眼盛兴布行的牌头,唇上笑意轻扬,惹得不少正在挑选锦缎的女眷们齐齐转向门口。接着,一个小丫鬟扶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也下来了。
金三顺也呆原处,舌头也不利索了,“那……那不就是楚氏银楼的……”
他得想办法挤上前去套个近乎啊!只要能和楚溪说上一句话,哪怕楚溪点个头,传出去之后他米店的名头就更响亮了!
但金三顺没有这机会,楚溪与楚佳音被家丁们护着,才刚踏入布行,就被伙计们请到了布行楼上。
李晓香下意识背过身去,一点也不想被楚溪看见。
待到楚溪与楚佳音上了楼,李晓香这才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
但李晓香没料到的是,楚溪并不是没看见她,恰恰相反,他一边上楼,余光一边瞥过李晓香,唇角陷得更深了。
伙计们给楚氏兄妹上了好茶,连掌柜都亲自出来招呼了。
上好的锦缎奉了上来,掌柜细致地解说起花色、质料。
楚溪将茶杯放了下来,对楚佳音道:“你且在这里选布料,为兄方才好似看见了一位朋友,去去就回。”
楚佳音皱起了眉头,小声道:“不是你说要上这儿来的吗?”
楚溪回身挑眉一笑道:“你来看布料,为兄来看人。”
“什么?”
楚佳音还没回过神来,楚溪已经下楼去了。
这时候,李晓香挽着王氏正yù离开。金三顺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给李晓香买已经折了些面子,应当送她们母女两回去,另一面又想留下来,找个机会看能不能与楚溪说上半句话。
“李姑娘——”楚溪清朗的声音响起,不少人都望了过来。
李晓香肩膀一颤,心想不会吧,这都能看见我?你不是都上楼了吗?
没有人知道楚溪喊得是谁,直到他走到了李晓香的身后,又唤了一句:“李姑娘,你是来选布料的吗?”
不只是店里的伙计傻了,其他客人们也奇了,金三顺更是合不拢嘴了。
楚溪都上了楼了又特地从楼上下来,就为了和一个穿着青灰罗裙、不施粉黛、打扮得同大户人家杂役般的小丫头说话?
王氏一开始也以为楚溪认错人了,直到楚溪彬彬有礼向王氏行了个礼道:“李夫人安好。”
李晓香只能咽下口水,转过身来,扯出笑脸,“嘿嘿……楚公子……好巧啊,你也来这儿了?”
楚溪在心里狂笑,小东西,装没看见我?你怎么不可着劲儿继续装啊?
“是啊,真巧。楚某是陪舍妹来选几匹云织的。李姑娘呢?可有看中了的?”
李晓香摇了摇头道:“这里的布匹看起来做工太细致了。我这样的升斗小民,穿起来也不像样啊!”
楚溪只是侧了侧脸,四、五名伙计涌了上来。
他只是淡定地开口道:“这些锦缎都太过花俏了。李姑娘出身,凡是讲究低调内敛。去取些花色素净的缎子来吧。”
瞬间,伙计们捧着不同的锦缎来到李晓香的面前。
“姑娘看看这个!”
“姑娘,这块缎子颜色淡雅,又衬你的肤色!”
李晓香无助地看向王氏,这些缎子她们不可能买得起!
王氏赶紧对楚溪道:“这位公子,其实民妇已经为小女买好了布料,实在无需再看了!”
金三顺哪里能放弃在楚溪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立即大声道:“晓香!没关系!你好好挑!挑中了的表叔给你买!”
楚溪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心道李晓香何时多出个表叔来?该死的逢顺,让他去把李晓香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眼前这bào发户样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金表叔。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楚溪一眼就看出李晓香对金三顺的不耐烦,也不点破,只说:“上回打算送姑娘恒香斋的香脂,姑娘没有挑中。这回,楚某就送姑娘几匹布料,姑娘切莫再推脱了。”
李晓香囧了。楚溪日日唱得哪出戏,好端端怎么总要送自己东西?
“楚公子,无功不受禄……虽然公子与小女相识,但小女无缘无故接受公子的馈赠,是为不妥”
王氏虽然不知道楚溪的身份,但一看就知道他身份不同一般。
王氏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从没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相反她觉得楚溪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晓香东西,传出去也是不好。
“李夫人切莫多想。在下当日被贼人砸伤了脑袋,是李姑娘将在下送去十方药坊医治。在下一直想要答谢李姑娘,但却没有机会。今日再遇李姑娘,以锦缎相赠聊表谢意,还望李姑娘笑纳。”
楚溪落落大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其他旁人都听清楚,也就断了流言蜚语。
“只是这里的锦缎实在太过贵重了……还是……”
“李夫人,千金易得,朋友难求。李夫人就不要再推脱了。”
楚溪取过一面缎子,来到李晓香的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想摆脱你的金表叔吗?”
李晓香眼睛一亮,抬头望向楚溪。
他的眼底仿佛铺着绵软的细沙,随着目光流转,李晓香只听见胸腔里传来砰砰的声音。
“这匹缎子,李姑娘觉着不喜欢?楚某也觉得质料一般。伙计,去取水缎来!”
伙计们一下子就散开了。
金三顺的眼睛都直了。
水缎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缎子!一匹水缎从纺纱到成缎少则数月多则两、三年,而一尺水缎的价格甚至要上百两银子。
不愧是楚家!出手不凡啊!
当然,李晓香和王氏是不知道水缎是如此天价。
没过多久,伙计们捧着水缎来了。
李晓香一见那缎面就知道这缎子绝对是少有的jīng品。素白如月,隐隐泛起玉质的色泽,缎面上的水纹细腻,仿佛在流动一般。
李晓香抬头看向楚溪,她不确定这家伙真要买给她?
楚大傻,姑奶奶可没钱还给你!你就是把我卖了估摸着也没这缎子值钱!
楚溪却仿佛对李晓香的想法一清二楚,以口型对她说:不要你还钱。
李晓香没有说话。
楚溪莞尔一笑,对伙计说:“就这水缎吧。不过水缎的颜色始终太素净了些。再扯两尺木槿绣和红珊绣吧。”
“要不了这许多……”
王氏生怕楚溪破费,没想到楚溪只是笑了笑道:“李夫人气质如玉,水缎也与您颇为相称。您是楚某的长辈,楚某赠与李姑娘水缎,岂能怠慢了李夫人呢?”
王氏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楚溪的话既恭维了她,但这恭维又说得颇为真切,透着尊重。王氏觉得若太过推脱反而显得矫qíng。
楚溪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金三顺的方向,“这位便是李姑娘的表叔吧?”
金三顺身子一震,他千等万等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不是他巴上去与楚溪攀谈,而是楚溪主动与他说话!
“在下金三顺!正是晓香的表叔,都城中的金记米铺便是在下的生意!还请楚公子多多照拂!”
当金三顺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楚溪明显哽了哽,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
李晓香狐疑地看着楚溪笑又笑不出来的表qíng,心想这家伙总不是也看过《加油,金三顺》吧?
“原来是金老板,幸会!金老板可是来为李姑娘选布料的?没想到却被楚某这个外人抢了先。不过现下也不迟,金老板要不要替李姑娘……”楚溪没有往下说,只见伙计们已经包好了布料前来。
金三顺眼睛发直,那匹水缎已经上百两银子了,加上木槿绣和红珊绣,这银子砸得哗啦哗啦的,他金三顺就是挣着了不少钱,也不至于为了买两尺布花费成这样!还是为了外人。
李晓香这回心里乐了。
表叔你不是土豪吗?
伙计们已经将目光看向金三顺了。饶是金三顺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逢迎拍马的本事一等一的高超,可这会儿却词穷了,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儿来。
楚溪莞尔一笑,“楚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既然楚某答应了将水缎赠与李姑娘,这些水缎和绣缎自然是算在楚某账上。伙计,明日来楚府账房结账即可。”
楚溪这么一说自然是一锤定音了,伙计们欢天喜地地将布匹包好。
“布匹有些沉,不如楚某遣了家丁为李姑娘将水缎送至府上?”
“不用!不用!”王氏赶紧摇手,“一会儿晓香还得回去十方药坊,这些布缎民妇自会将其带回家中。”
已经收下如此贵重的馈赠,王氏岂好再劳烦楚溪。况且这水缎,王氏都想着先行收下,之后再向李晓香问清楚楚溪府上,将布缎还回去。
“可是李夫人家住清水乡,带着布缎回去多有不便。逢顺!”楚溪这么一喊,逢顺就屁颠颠赶来了。
他看到李晓香时愣了愣,心底忽然明白他家公子为何忽然要来盛兴布行了。又是为了这乡下丫头,他家公子到底着了什么魔障!
“公子,有何吩咐?”
“逢顺,一会儿你将李姑娘送去十方药坊,再将李夫人与这些布缎送去清水乡李家。”
“是,公子。”
李晓香越看楚溪越觉着奇怪了。这家伙真被板砖敲坏了脑子?自己没钱没权没势,现在这长相也只能算是清秀,再加上还没及笄呢,要说楚溪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喜好女色,也得挑个模样过得去的玩,怎么想也轮不着她李晓香啊?
王氏则更加受宠若惊了。
楚溪知道自己今日只怕太过殷勤了。他了解李晓香的xing子,这丫头心里只怕已经将他当成huáng鼠láng了。
唉,对人好真难!对这丫头好还得让她欣然接受那就更难了!
楚溪已经打定主意曲线救国了,搞不定李晓香那就搞定王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