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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桥上下来,这边便是一个不小的广场,广场上空dàngdàng的,没有任何标识xing的建筑,广场的对面,则是一座高山,一条小道沿着高山蜿蜒而上,消失在白雾缭绕之间。
过了第一关的人,此时正或坐或站地待在广场上,等着第一关的时间结束之后到第二关考察。
乔诗云是个活泼健谈的,便给君迟稍稍介绍了一下在他们之前到达的那些人,君迟根据乔诗云所说,可以判断出这先过了第一关的修士,都不是平凡之辈,或多或少地已经有了一些名气,有些更是从出生就被定为天才的人,还有就是不少有名家族里的出色子弟,这些天才人物,自然都是倨傲得很,很少愿意搭理别人的,除了这个乔诗云,其他都只是瞄了君迟一眼便罢。
乔诗云又问君迟,“不知柳哥哥是什么来历,以前从没听过你的大名。”
君迟道,“只是一介无名散修罢了。”
乔诗云就笑了一下,大约并不相信君迟这话,要说这丹乾仙宗的弟子招收大会,能够排在最前面的,基本上就不会有籍籍无名之辈,看看之前从桥上下来的人,都是从小出名到大的,甚至是为了一举进入内宗,才熬到了如今,没有在十年前参加上一届弟子招收大会。
君迟这么轻轻松松地从桥上走下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嘛。
不过既然君迟不说,乔诗云之后便也没有问了。
她只有十七岁,便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乃是整个家族最骄傲的存在,而且大家都指望她能够被选入内宗呢。
君迟才刚和乔诗云说完话,旁边的桥上就又下来了一个修士,此人刚下来就开始咋咋呼呼,“哎哟,额的娘,总算走出来了。”
然后又一声惊呼,“还以为我是比较快的,没想到已经有这么多人过关了,我就不该在桥上看鱼捕食,因小失大了。”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目光又四处扫着已经到了的修士。
乔诗云也看向了新到的修士,对君迟道,“柳哥哥,这位是白家这一代家主的小儿子白剑。才二十七岁,已经是化元期了,很是了得。”
君迟已经看到了来人,不由一愣,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心想打乐斑主意的不靠谱修士。
乔诗云刚说完,白剑已经看到了她和君迟。
白剑看到君迟也是一愣,然后就飞快出现在了君迟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君迟的胳膊,道,“是你!”
君迟好笑地说,“怎么,不能是我?”
白剑说,“那天在快活林,你对我做了什么,是怎么把我震晕的。”
君迟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快活林,而且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侮rǔ你清白的事一样。
乔诗云兴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君迟心想,小姑娘,你到底在乱想什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吧。
他抽出了自己被白剑禁锢住的胳膊,道,“那天没要你的xing命,你不是应当谢天谢地了吗。”
白剑大约也觉得有点没面子,摸了摸自己鼻子,又板了脸,正想说几句色厉内荏的话,就突然神qíng一变,绕着君迟打量了几遍,道,“呃,我的那条小蛇呢。我的黑霸天呢?”
君迟道,“你也忒不要脸了吧,那是你的吗?”
白剑道,“他注定会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和妖宠。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培养他,也发挥不出他的作用来,给我吧。啊?”
他目光期待地看着君迟,君迟道,“没在我这里了。”
白剑惊讶道,“那他在哪里?”
君迟无语道,“被他哥哥带走了。”
白剑,“?”
在一愣之后,白剑惊问,“他的哥哥?”
君迟点头,“就是那天在我旁边的那位。”
白剑,“他也是一条昊天元蟒吗?”
君迟道,“是,而且是已经长出角的昊天元蟒了。”
白剑眼睛都要变成探照灯了,一脸向往,“长出角了?岂不是要化龙了?”
君迟说,“正是。所以你那天向他讨要他弟弟,他没有直接吃了你,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白剑从那种神魂颠倒状态回过了神来,又端正了态度,道,“即使他是我的妖宠的哥哥,他也无法限制他的弟弟在我的身边发挥最大的作用吧。作为我的妖宠,我定然能够让他享尽各种资源,很快得到提升,以后随着我一同飞升仙界。”
君迟不得不又提醒了他一遍,“你能不自说自话吗,乐斑他不是你的妖宠。”
白剑道,“怎么不是?”
君迟说,“怎么就是呢。”
白剑,“我看上他了,他就是我的。”
君迟,“……”
君迟只好翻了个白眼,表示我不和智商上有问题的人士jiāo流,转身往一边去了。
而白剑又巴巴地跟了上去,说,“他随着他哥哥到哪里去了,我以后要怎么找到他?”
君迟脚下一闪,避开了他,但他马上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君迟不得不低声警告他,“你再粘着我,小心我又把你震晕在这里,让你之后的考验都没法参加。”
白剑这才停下了脚步,道,“就是,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天到底是怎么把我们震晕在快活林里的。”
君迟,“……”
君迟刚甩掉了这块狗皮膏药,便看到另外几座桥上又下来了好几位修士,其中有一位还是旧相识,就是那位在玄尊楼前见过的那位空虚公子。
他今日比那天打扮得还要让人侧目一些,一身白衣也就算了,头发还是用白色绸带系起来的,刚下桥,随着风,大家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香。
天之骄子们看到他,有些就微蹙了眉头,将目光转开了,也有故意上前和他寒暄的,道,“空虚公子,你也到了。”
空虚公子和人拱手为礼,“比不得你们,在下在桥上遇到了点麻烦,来晚了,来晚了。”
又有人在不远处以空虚公子分明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就是那位在玄尊楼比斗台上,刚摆好了姿势,就被人打晕过去的空虚娘子了。”
空虚公子脸色就变得极不好起来,和他一起下桥的两人,大约是他家的门客,就为他不忿起来,要上前为他打抱不平,他却对他们抬了抬手,道,“我孔虚,四十六而为金丹中期的真人,在此处也是独一无二了,他们也不过是嫉妒我罢了,才说这种话,和他们一般见识作甚。这里是丹乾仙宗的入门大会,我不会和他们生气,等这大会完了,咱们再让他们知道祸从口出。”
他家的门客就应和道,“正是。”
原来说他坏话的那人就哼了一声,“靠丹药堆起来的金丹,有什么能耐,无论何人,要是能吃如意金仙褚鸾丹,都能在这时候进阶金丹了。以为我怕你?”
空虚公子气得那白白的脸都红了,但是又不断沉住气,笑了一声,道,“不过是嫉妒我的美貌和名声罢了。”
对方就嗤笑了一声,都无意再打击他了。
君迟心想,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他觉得,这空虚公子的这份自傲和自恋,也足以傲视群雄了,他不成就金丹,谁成就金丹。
好在空虚公子被打击得有点垂头丧气,跟着他的两位门客往一边去了,便也没有注意到君迟。
白剑此时又贴到了君迟的身边来,他这一天虽然依然是一身锦衣,但是那些亮闪闪的各种法宝却是没有露出来了,所以看着倒是gān净利落,和君迟说道,“这孔虚,之前就放豪言,说一定要上日景峰呢。”
君迟倒是一愣,“日景峰?”
白剑点头,“现在日景峰乃是内宗九峰上三峰排第二,又是宁封仙君坐镇,人人都想去。”
君迟哦了一下,沉吟起来。
这白剑不发花痴的时候,倒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了,看君迟不再和自己说话,就在旁边找了个地儿开始打坐,君迟看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要等,便也盘腿坐下开始打坐了。


☆、第九章

第九章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一关通关人数不少,有好几千人,不过最后那种几乎是去了半条命爬过桥的,在后面的关卡中,便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而时间已到,人还在桥上的,则被直接送回了月令城那边的岸上去。
第一关结束,刘和豫就离开了,紧接着,一位修士慢慢地由虚化实,凭空出现在了广场的中央半空之上。
他刚出现,场上的修士们都朝他看了过去。
来人依然是一身黑袍,黑袍上以金线绣着纹路,应当是一种徽记。
看来外界以白为美,这些大能修士们,则是爱怎么穿便怎么穿的,而且似乎还更钟爱黑色一些,君迟想,黑又有什么不好呢,耐脏还显瘦。
“吾乃此次大会第二关考官,闵秀清。”来人做了自我介绍,声音清透,又直入每个人的耳朵,就像他是在耳边说话,白剑已经打起了jīng神来,挨着君迟道,“闵秀清的本命灵器乃是一支毛笔,不仅能画出龙来,还能画出龙阵来对战,在上一次的衍武百年大比上,杀进了前二十,很是了得。”
君迟见白剑神qíng肃然认真,看来对这闵秀清,很是在意。而他这样子,也扭转了在君迟心中的一部分形象。
闵秀清的出场,让不少人神qíng都肃穆起来,看来,他的确是有些能耐的,至少让这些本来还傲气十足的天之骄子们都不敢再以吊儿郎当的心态来对待这他们以为必定能过的大会。
闵秀清又说,“作为修士,大家以为是修什么?修功法?修战力?以吾之见,是修真我,以窥天道。是以,这第二关,便是大家从这条山路走上去,吾在山顶等你们。时间为一天。”
他说完之后,身形就又由实化虚,消失在了当地。
广场上的修士们,互相看了看,已经有人开始往那条山路走了过去,这条路看着很小很窄,却并不像之前的跨海大桥,跨海大桥踏空了就掉下了海,而且就那么宽,有些人还会被挤下去,但君迟看到有人走上了这条又小又窄的山路,人踏上去后,居然就不见了身影,无论踏上去了多少人,大家都不见了,看来是不用担心这几千人在上面互相推挤的。
白剑看了君迟一眼,道,“这条路,叫真我路。我听我大哥说过。每个人都是在走自己的路,我先走了,等会儿山顶见。”
君迟突然觉得这人似乎还不错,对他略颔首,自己也朝那条山路走了过去。
君迟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整个往下一沉,他再看周围,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另外一个地方,还是在这条山路上,只是回头再看,已经看不到别人了,这条山路上只有他一人,往上看,只见这山路蜿蜿蜒蜒,一直延伸进白雾之中,不见尽头。
君迟往上爬去,开始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脚步沉重,似乎脚上被挂了两个铁球,而这地还是磁铁的,一直把他吸着,让他不好迈步。
而他的修为已经被完全锁住了,他成了最普通的凡人,只有这个ròu身,还有他的神魂,ròu身是他的束缚,也是他的依托,现在,他只能依靠这个凡人之身不断前进。
君迟以为自己好歹有元婴后期的修为,走这个山路完全是小意思,很快就能完成,但真正走起来了,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才爬了一百多步,他就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
而那尽头,还在遥远的天际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君迟是不会放弃的,再说,这才刚刚开始呢。
因为步伐沉重,君迟开始觉得自己都有些jīng神恍惚了,他在一步步的行进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长大,成长过程中,也有很多不如意,但是当他背负起整个家庭的责任的时候,那些不如意,也就什么也不算了。
君迟在之前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前世,那一段生命,就像是看了一篇小说,已经不像是他的人生。
现在突然想起来,他依然是恍惚的,觉得那不是自己,但是,那不是自己,那又是谁?
他茫茫然地,一步一步地往前,前世的事,一直在他的脑子里缭绕,几乎要将他拉回到那个时候一般,在他几乎要栽倒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响在了他的耳边,对方说,“哥哥!哥哥!”
君迟想,这是谁,谁在叫我,叫我做什么?
对方说,“哥哥!我是君晏!”
君迟突然被震醒了,“君晏!”
君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老样子,拽拽的,只是是小时候的小白包子样子,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君迟想要去抓住君晏,说,“你不要到处乱跑,你还小呢,要听话。”
君晏却很不听话,自己玩自己的,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君迟着急了,只得到处去找他,他觉得身体十分疲累,jīng神上又非常担心着急,汗如雨下,几乎要完全支撑不住。
但他还是支撑住了,找君晏的路上,看到了很多人,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这些人,有些再也不会出现,有些以后也许还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些再也不会出现的,是过客吗,还是不是。
他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什么是过客,什么是他生命里的本真。
他的父亲呢,深爱着他和君晏的柳归海呢。
不,即使已经永远消失的,也不是过客。
君迟想,我的真我,不是孤寂的一个人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