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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我的真我的一部分。
他大汗淋漓地往前走着,一直往前走着,无论脚步多么沉重,身体多么难以承受这种重负,他都这样继续往前走了,山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人也在迷雾里,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但是,君迟知道不只有自己,还有很多别的,有山有树,有花有糙,有他人生里经历过的很多事,有陪伴过他的很多人和生灵。
君迟不知道自己已经爬上了山顶,因为在他的眼里,这条道路永远也不会完,他需要一直走下去,他也有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毅力勇气和能力……
他的脚踏上了前面的一块石板,突然之间,有些天旋地转,他整个人瞬间轻松下来,他这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块平地之上,面前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后面还有一座大殿,大殿上的匾额写着“去伪存真”,而他往后看,后面就是他刚才走过的那条山路,他这时候能够看到还有不少人在山路上一步步地蹒跚地往上爬,有些人爬得慢些,有些人爬得快些,有些人gān脆坐在了台阶上没动了,远远近近,还有不少人。
此时看着这些还在路上的,君迟的心里并没有自己先到的激动,只是想,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这条路,就是属于自己的“真”,和别人都没有比较xing。
他回过头来,再看前面的小广场上,已经零零散散地或站或坐了几个人了,数了数,有七人。
君迟看到他们,也并没有生出他们比自己更加优秀之感,经过这一段山路,他已经能用非常平静淡定的心来对待此事。
而在半空中,则盘腿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位考官闵秀清,只是他的身影半实半虚,并不能让人确定,这是否是他的真身。
君迟没在这些人里找到乔诗云和白剑,于是就找了个远一些的靠角落的地儿开始盘膝打坐,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只用了三个时辰多一点就爬上来了,后面还要等不少时间才到第三关呢。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爬上来,甚至还有那种完全没有任何一点修为的爬上来,看来,这些关卡,都是对人修炼的悟xing和jīng神等方面的考验,并不依赖人的修为。
让君迟略有些诧异的是,空虚公子上来得还算快,大约排在十几名,他上来后,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服,于是第一件事就是运转功法将自己收拾gān净了,然后再瞄了瞄周围的人,他看到君迟的时候,很显然愣了一下,但是他却没有过来找君迟麻烦,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地方,在地上摆上了一方小地毯,又放了一个蒲团,这才坐了上去。
白剑上来得也算快,在二十多位的时候,他上来之后,就长出了口气,看了看这山顶上先到的人后,他就颠颠儿地跑到了君迟的面前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道,“这真我路名不虚传,累死不才我了。”
君迟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说,“恭喜你上来了。”
白剑道,“你不是比我还快吗。”
又问道,“我实在看不出你的修为来,你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了,告诉我呗。”
君迟笑着道,“已经元婴后期了。”
白剑愣了一下就咳嗽了起来,又哈哈笑,然后抬手拍了拍君迟的肩膀,道,“不带这么逗我玩的。”
君迟道,“你就当逗你玩的吧。”
一会儿,那乔诗云也上来了,白剑看了乔诗云一眼,就说,“这个小丫头,以前倒没见过,看来还有些能耐。看她这样子,很像水属xing的单灵根。”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君迟,“我是风属xing的单变异灵根,你呢?”
君迟道,“五灵根。”
白剑本一脸期待地看着君迟,听他这答案之后,就咳咳咳起来,又勾住他的肩膀,“你看看,我们俩也算有些jiāoqíng了,你居然总这样糊弄我。”
君迟道,“没糊弄你,我说真的。”
白剑只好道,“其实五灵根也没什么,听说宁封仙君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灵根。”虽然这么说,但很显然,他并没有相信君迟的话。
又道,“你看呢,我是风属xing,火借风势,威力会大增,所以,御火的昊天元蟒和我在一起,那是天生地一对,你能告诉我,我的黑霸天现在在哪里么?”
君迟将脸转开了,而乔诗云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和君迟道,“柳哥哥,好呀。”
君迟和他点头致意,乔诗云又和白剑说,“白公子,有礼了。”
白剑只是对她点了一下头,没有深jiāo的意思,反而又磨着君迟,“我会对他很好的,他给我当妖宠,真不会吃亏。”
君迟只好道,“等以后我见到我朋友,给你引荐吧。”不过他觉得引荐也没用,以乐斑的火爆xing子,肯定愿意一口把白剑吞了。
但白剑却高兴起来,说,“我就知道你够义气。”
一天时间已到,通过第二关的,君迟用神识扫了扫,大约七八百人。


☆、第十章

第十章
第三关的考官白浦已经到来,闵秀清上前对他说道,“这第二关下来,还剩下七百二十三人,这次居然有不少好苗子,宗主说只留下一百人,我便觉得làng费了不少有潜力的人。”
白浦道,“前两次弟子招收大会,大家听闻是苛刻严长老主持,都被吓退了,不愿意来,每次都只收到了二十多个弟子,这次严长老闭关,不是他主持,大家自然都要来试一试了。再说,不少家族,听闻这次宁封长老可能要选几个弟子进日景峰,无论如何,也想要来试一试运气了。”
宁封仙君的修为,在丹乾仙宗,并不是最高的,不过他却是最受欢迎的。
主要原因有几点,第一就是他是天生仙体,谁看到他就能受些益处,更遑论是在他的座下侍奉;第二是他曾经是仙界上仙,眼界岂是一般大能修士可比,其见闻之广,资源之多,这衍武大世界,也算是无人能敌了;第三,据说他和仙界的不少仙人还有很多联系,朋友多好办事;第四,便是他有很多让人仰望的传说级的修炼功法,能够因材施教,让弟子走上最适合他的修炼道路,这个可以以昌耶真君为例;第五,据闻他是个美男子,美男子,自然就比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严长老之流要受欢迎多了。
闵秀清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说,“这一届很不错。我还看到你家幺弟了,表现不错。只是他一直缠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你可以注意一下。”
白浦道,“就因为有他来参加,我之前便对师尊说了,我来主持这个第三关不合适,师尊说无碍,我才只得上了。”
闵秀清对他笑了笑,道,“按你幺弟的灵根,就能直接进宗门的,无人敢说什么,再说,我看他十分不错。道心十分坚定。”
闵秀清离开了,白浦出现在了广场尽头的那座大殿顶上,站在琉璃瓦上,他也是一身黑衣,黑衣上依然有闵秀清衣袍上的那种纹饰。
看到大殿顶上出现了考官,大家都朝那边看了过去,君迟和白剑也从打坐状态起了身。
白剑在君迟身边小声说,“看到没有,那是我大哥,厉害吧。”
君迟瞥了白剑一眼,“你这样说,被人听到了,不怕你通关了,有人说他给你开了后门吗?”
白剑道,“这次来参加大会的,不少世家子都认识我大哥,我不说他们也知道。再说,在下的灵根和修为大家看不到吗,要是我都不能通过,谁还能通过。”
君迟“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对于白剑这股豪气,他倒是十分欣赏起来,只是白剑马上就又加了一句,“看在我这么优秀的份上,你一定要把黑霸天给我。”
君迟无语地道,“他叫乐斑。他家一家都姓乐,你不要将人的姓都改了。说起来,他家还是名门呢,又不是随意什么路边小妖。”
白剑道,“乐斑这个名字也好听,只是不够霸气,这个斑字,也太俗了些。其实我以前就不是叫白剑,而是叫白清,我就觉得这清字太平淡了,还是叫剑好,锋锐霸道嘛,人往往如其名,一个好的名字,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君迟只得感叹,“这贱字的确配你。”
白剑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君迟,“……”
白浦出现后,广场上的修士里,的确有些认识他,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是白家嫡脉的长子白浦,在内宗承光峰上做首席弟子,八百年的化神,只比昌耶真君稍逊。”
“参加这大会的不是有白家嫡脉的小儿子白剑吗,他作为白剑的哥哥,来主持这大会,像话吗?”
“据说这次进入宗门的名额很多,不差那白剑一个。宗门里,自然是有考量的。”
“我也听说这次名额不少,前两次说是要招百人,最后都只招了二十,直接进入内门的,只有一两人。希望这次是真能收到百人。”
“这百人,也只是一个概数,我听说是只要有符合要求的好的苗子,他们都招的,要是到时候优秀的很多,也不一定就只招一百,超过一百也是可以的。”
“那这样的话,不是很方便那些世家大族走后门吗?怎么来评判谁更好,难道不是他们一句话。”
“你这话就说得太不实了,能够通过最终关卡的,就不会有差的,宗门里挑人,也不是说要谁就要谁,而是看通过最终关的人的资质,然后增加其他关卡而已。丹乾仙宗作为这么大的宗门,持续了几十万年之久,会做出毁坏规矩和名声的事吗。”
这话说出,大家想了想,也就有了认同感。
白浦在大殿顶上道,“通过第二关者共七百二十三人,恭喜大家是这七百二十三人中的一名。我是第三关的考官白浦。现在,由我来监督大家的第三关试验。”
广场上之前还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此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再狂妄的人,此时都服服帖帖地在听他说话。
八百年的化神,并不算难见,但白浦是剑修,而且剑意已经练到了五层,他看着温和,出剑时,却是十分凌厉霸道,有“万钧剑”的称号,上一次的衍武百年大比时,他还是元婴后期,便夺得了十八名的成绩。因丹乾仙宗不是专门的剑宗,剑修相对来说较少,他可说是丹乾仙宗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剑修了。
当然,丹乾仙宗最厉害的剑修,据说是宁封仙君。
传言宁封仙君本就是剑修,不过无人见过他出剑,似乎是他的本命神剑不在身边,所以他就没再用剑。
很显然,丹乾仙宗这次派出的考官,越往后便是越厉害的角色,大家已经在期待第四关是不是由昌耶真君做考官了,最后第五关,当然该是一位内宗的长老压轴。
白浦又道,“第三关,同第二关一样,也称真我关,大家通过‘去伪存真’殿,我在后面等大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没有走出去者,便会被送回月令海彼岸。”
他说完,还对大家温和地颔首示意,然后只见他的手一指打出一块令牌合到了去伪存真殿的门上,去伪存真殿的大门便无声打开了。
已经有修士率先踏了进去,紧接着大家便接二连三地走了进去。
乔诗云走到了君迟和白剑的身边来,三人是一起踏入那扇大门的,但是刚进去,整个人就一阵恍惚,君迟差点摔倒在地,他赶紧生生坚持住了,站稳了身形。
不用想也知道,这大殿里又是一个大阵。
君迟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四处都是白茫茫地一片,除了自己,便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他的脚明明是踏在地上的,但是却毫无触感。
他歪扭着身子好不容易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果真如他所想,除了视觉,他没有了其他的感觉,而且说是走出这个去伪存真殿,但其实根本就看不到出口,看来还要去找出口才对。
他不得不控制着身体往前走去,但四处一片白芒,完全看不到希望,而且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没了听觉,没了触觉,没了嗅觉,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也成了这白茫茫世界的一团光,他不再是一个鲜活的人。
他开始焦躁而惶恐起来,心想,我是什么,我是存在的吗,为什么我除了能够静静看着这个世界,就什么也不能感知了,我是真的存在过的吗。
他努力地去思考去想,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他都不再清楚。
君迟越发惶恐,跌在了地上,但是跌在地上也完全没有感觉,他发现自己无法看到自己,他不得不想,我是什么,我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是一个念头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迟的心里生出了一点感觉,心想,我怎么会不存在呢,只要我有“我”这个意识,那么,我就是存在的,我是这个意识的主宰,我因此而存在。
我是我,区别于周围的别的白雾,我既是特别的,唯一的“我”,我也是周围所有白雾一样的存在,我融合在他们之中,但是我区别于他们,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存在要确定。
渐渐地,他心中的那种因自己是虚无的恐惧渐渐地消散了,他看到前面有一点很亮的亮光,他开始朝那亮光走去,因为没有触感,他也不是走,像是爬,像是飘,像是扭,总归,他追随着那亮光,那亮光形成了一道门,他朝那门扑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跌了出去,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可不轻,即使他是修士,也感受到了疼痛。
正是这疼痛,让君迟回过了神来,他心想,我又有了感觉,然后什么感受都来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出生,想到了柳归海,想到了君晏,想到了在柳家在神龙之渊的各种经历,他想到了君晏的死,想到了自己现在在衍武大世界,想到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