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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迟说,“如此地话,那就涉及到一个高级命题了。师兄,你觉得什么算是一个新的个体,一个独立的人呢。”

昌耶真君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讲道了,不由在心里哀叹,心想师尊你有没有搞错,万相归一剑的剑灵昊沧嘴巴毒,他也就忍了,现在收的小徒弟,又是个好讲大道理的,您老是专门收他来折磨我的吗。

昌耶真君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只要是一个人出生了,就是一个新的个体了,他的一切就该他自己支配了,是不是?”

君迟说道,“还是师兄懂我。”
昌耶真君心想我懂你个屁呀,嘴里道,“但是,你这么想,是错的。就用你的弟弟柳君晏来做说明。他虽然从出生就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他的一切,你以为他是一个新的单独的个体了,他的一切都该由他自己支配,即使身死,他的元神金丹,也是他的,他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诸如转生,或者夺舍来继续修行,是不是。”

说到君晏,君迟就正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即使君晏原来是宁封仙君的神混的一部分,但是他从新出生了,他生而为一个新的个体,有自己的思维方式,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qíng,目标,这些等等,那么,即使是本身创造他的宁封,也没有再控制他的人生,更甚者拿回他的元神金丹ròu身这种权利了。

君迟斩钉截铁地说,“是的。”

昌耶真君道,“师弟呀,我真是很不明白,你怎么会如此作想。柳君晏,按照天道之意,本不该有他的出现,也就是,这无数大千世界,本是没有他的,因为本没有他,所以,他和这个世界,在天道里,是没有任何牵系的,他只与一人有因缘牵系,那就是师尊,因为他是从师尊的元神里分出来的一部分神混。如果没有师尊,他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点因果联系,他即使突然生出来,也会被天道排斥,在瞬间消散,你明白吗。所以他即使被师尊分出来了,他的一切依然在师尊的掌控之中,是师尊支撑他活着存在的,他因出现而被天道排斥产生的所有反噬,都由师尊承受。也就是,虽然你看着柳君晏是一个单独的新的个体了,但是在天道里,柳君晏只是师尊的一部分,并没有他这个新的个体。师尊分出神混,另成个体,也是会受天道反噬的,所以每一个被分出的神混之体,都活不长久,活得越长久,师尊受到的反噬之力就越大。所以,我觉得最终,师尊会将所有分出去的神混都再收回去。”

君迟呆愣地看着昌耶真君,这是第一次有人讲这个让他知道。
他沉默了下来,心里并不愿意接受,心想君晏怎么会本身不该存在的呢,他怎么会和世界和天道本没有任何因果联系。
他怔怔说道,“你说君晏和世界之间没有任何因果联系,但我明明这么在乎他,他和我的联系,不就说明了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吗。而且他还有师傅,师徒之qíng重于山,怎么能说没有任何联系。”

昌耶真君看君迟被打击坏了,觉得他怪可怜的,说道,“你何必自欺欺人,你和柳君晏之间的因缘,不过是因为你和师尊之间有这份因缘而已,那柳君晏的师傅,本也欠过师尊人qíng,柳君晏会被他收为徒,只是因为他师傅和师尊之间有这一段因缘。”

君迟浑浑噩噩的,即使他理解了昌耶真君的话,但是他根本不想要相信。

被昌耶真君带着在一家酒楼里坐下用餐的时候,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坐在酒楼大堂里,因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丰神俊朗,特别是昌耶真君,一身出尘脱俗的仙家之气,惹了大家不断地打量。

君迟则一直就萎靡不振了,一副颓丧模样。
那伙计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声音清亮,“两位客官,都是天人之资呀。”
昌耶真君将一块碎银子甩给他,笑着说,“你真会说话,这是赏你的。”
君迟抬头瞥了昌耶真君一眼,心想你真是不要脸,别人夸你你马上就接着了。

那伙计欢喜不已,十分殷勤地说,“客官一看便很是不凡,为何坐在这大堂里,上楼坐雅座吧。”
昌耶真君说,“不必,这里就好。我师弟丢了小qíng儿,看着失混落魄的样子,正要有点人气的地方才能让他待。”

那伙计对君迟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又长得这么俊俏,还怕没有万千姑娘追着你……”
君迟黑着脸看了伙计一眼,道,“报菜名吧,我师兄胡说的。”
那伙计也不觉得尴尬,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清脆地啪啪啪地报了菜名,君迟自作主张地点了菜,又问昌耶真君,“师兄,如何?”
昌耶真君道,“行。”

伙计走开了,君迟才同昌耶真君说道,“师兄,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如果如你所说,宁封他分出神混来有这么大的反噬作用,他当初为何还要分出来呢。”

昌耶真君看他要抠着这个问题不罢休了,就想,师尊呀,您老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为何柳君迟就不像白浦的那些师弟妹们一样可爱呢。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严肃,说,“这些,我作为一个弟子,师尊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君迟说,“那说明你之前的话,就可能只是骗我的。”
昌耶真君道,“不是我骗你,是你自己在骗自己。”

君迟愁眉苦脸,昌耶真君觉得他眼睛都要发红了,听他说,“那君晏要怎么办呢。”
昌耶真君觉得他真是可怜极了,说道,“不是柳君晏要怎么办,而是你要怎么办。柳君晏就是师尊,他回到师尊的元神之中,乃是水归大海,正是他的归宿。神混在天道之下一直受排斥,命途是十分坎坷的,回归正途,不是很好吗。那些本该灭亡,之后又夺舍的修士,逆天而行,更受天道排斥,很难融入,在渡劫的时候,便要经受更多磨难,飞升成仙之后,据说都没有别的仙人那么顺利,便也是这个道理。是以,你又何必qiáng求。”

君迟不说话了,但心里难受得要死。
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弟弟就这样没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他想到宁封,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君晏,或者君晏是他。

两人吃着东西,昌耶真君又叫来那个伙计询问起这幽篁城里尹家的事。
那伙计说道,“你们是要找尹家吗?尹家乃是咱们幽篁城里有名的修仙世家呢,还出过好几个仙人,他们可以在天上飞,穿墙呀,隔空取物呀,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把戏。甚至可以招来风雨,咱们幽篁城周边可从来没有受过旱灾,都是因为有尹家在。”

君迟按下心中对君晏的思念,也听起这个伙计的神侃来。
伙计收了昌耶真君的小费,这时候生意也清淡了下来,所以他就坐在凳子上滔滔不绝地为两人讲起尹家的事qíng来。

君迟便也知道,这涂昉小世界,因为灵气稀薄,虽然也有修仙的人,但是修仙的人很少。
有名的则有一些占据仙山仙海的几个宗门,但是这些宗门里,金丹修士就已经是这个伙计嘴里的特别特别厉害的仙人了,宇宙无敌的样子。
除了这些世外修仙门派,还有一些以家族为单位的修仙世家,占据着一些城池,这些世家里,也不是人人都修仙,能够出一根好苗子,在筑基期的就备受推崇了。
世人也对他们敬仰崇拜得很。

尹家就是占据着幽篁城的修仙世家,不过据这个伙计所说,尹家的修仙历史并不是特别长久,只有百来年的样子,但是,虽然只有百来年,家族里却出了好几个仙人,已经势压周边别的修仙世家了。

他嘴里的仙人,按照君迟推测,大约就是筑基化元期,反正只要能够在天上飞的,他就觉得是仙人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资源有限,君迟觉得,这里比起他出生的元一世界环境还要差些,想要走上仙途的人,路途也更要坎坷不少。

尹家现任家主乃是一位叫尹志山的筑基修士,在这位伙计的嘴里,他也是势压群雄的那种人了。
尹家人口不少,居住在城北,占据了整个幽篁城的一大半地界。
伙计又说,“你们要是是想进尹家修行,那可是很难的,尹家虽然也收外面的人修行,但是很少,他们还是更看重自家子弟。”

昌耶真君淡淡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尹志山有一个小儿子叫尹流景的,听说过他吗?”
那伙计摇了摇头,“不曾听说。尹家家主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大公子尹川很厉害的,才三十岁就筑基了,二公子也是天才人物,叫尹源,没听说叫尹流景的,大约不是尹家嫡脉的,只是什么旁支的吧,尹家旁支不少,里面有没有叫尹流景的,便不知了。”

昌耶真君和君迟从酒楼里出来,便在一家很不错的客栈里定下了一个院落,设下了禁制之后,昌耶真君便道,“我再探一探尹家的qíng况,看师尊的这一缕神混之体尹流景到底是什么qíng况,他身死了,咱们就得带走他。”

 

☆、第二卷

第二章

昌耶真君看君迟混不守舍,怕他心魔又引出魔气,所以想让他在客栈里休息,自己一人前往尹家就是,再说,对他一个化神修士来说,去尹家探查根本不算什么事,只是走一朝也就罢了,不必要君迟和自己在一起。

但君迟却说,“师兄,让我随你同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昌耶真君眼神带着一丝怀疑,君迟没理他这怀疑,已经往院落外面走了。

这涂昉小世界灵气过于稀薄,在这里修行,进境很慢,这里很难出高阶修士,而别的世界的高阶修士,又是决计不愿意到这里来làng费时间的,所以君迟和昌耶真君这种修为的,在这里基本上可以称霸世界了。
在这里实在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趁着夜色,消失在了院落之中,往尹家飞遁而去。
在尹家的高大围墙外面停下身形,两人用神识往里面探了探,发现尹家虽然才崛起百余年,倒却像是有些底蕴的样子了。
尹家分为外院和内院,院落一层套一层,俨然是一个巨大的防御阵势,而在最外围,也有由阵势而设起的结界,层层禁制,一层裹着一层,君迟的神识居然并不能完全穿透这些禁制,他正要用神识qiáng行去探测内院qíng形,神识就被昌耶真君挟裹着拉了回来。

君迟看向昌耶真君,“师兄,这里面的禁制很qiáng。”
昌耶真君道,“的确,在这内院最深处,该是有什么,我的神识也只能探到一点,为了不被里面的人发觉,我只好退回来了。”
君迟道,“看来这尹家有些根底。”
昌耶真君神色有点发沉,“恐怕并不是根底这事,最里层yīn气和邪气颇重。”
君迟道,“你的意思是,尹家供奉着什么不该供奉的东西?难道是邪魔修吗?”
昌耶真君道,“这个现在还不知,我们进去查探一番吧。”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两件披风,其中一件递给了君迟,说道,“穿上,这个可以完全隔绝我们的气息和修为。”
君迟顺从地照办。

虽然尹家外面就有结界,不过从结界里穿过,对君迟和昌耶真君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事,两人从那高达十几丈的围墙上飞跃了进去,然后一路往尹家内院跃去。

两人身形飘忽,很快就到达了内院,两人这么一路,已经穿过了不少层禁制,但是越往里,想要穿透倒是十分容易,想要完全不被里面可能有的那个高人发觉,然后穿透过去,那就有些困难了。

昌耶真君找了个内院的院落,带着君迟在里面的一座三层楼房的阁楼里安顿了下来。
君迟同昌耶真君说,“我们这样,还真像做贼的。”
昌耶真君道,“在你的心里,要把人家的家人抢走,不就是做贼了吗。”
君迟道,“上次你从我手里抢走君晏的时候,可不是做贼,而是做抢劫犯。”
昌耶真君瞥了君迟一眼,道,“那本就是师尊的。我只是收回去而已。”
君迟哼了一声,不说了。

两人在阁楼上盘腿坐着用神识偷偷摸摸地观察尹家的qíng况,昌耶真君则开始寻找目标人物尹流景。
在他探到尹流景的时候,君迟也探到了。

在内院的东北角,距离他们所在的这个院落不远,有一个小院,里面只有三间房,一个小姑娘正在伺候一个少年洗澡,说,“流景少爷,您先自己洗着,奴婢去给您拿衣裳。”

君迟的神识触到昌耶真君的,说,“师兄,咱们过去吧。”
昌耶真君想了想,道,“师尊在这一家,并不受看重,那院落也太破败了些。咱们先过去看看。”

两人从阁楼里闪了出去,已经到了尹流景所在的院落,在这没有高阶修士的地界儿,两人隐匿了身形,就穿墙而入了。
看来尹流景的确不受看重,他的院落里根本没有设置任何禁制,和凡人的院落并无区别。之前那个伺候他的小姑娘,嘴里说着去为他拿衣服,但之后人却跑出了院落。

君迟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坐在浴桶里,他的长相和宁封并不像,但是君迟看到他,就觉得能够找出一点宁封的感觉,就是那种飘渺的,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玄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