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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自报家门,不禁彰显其磊落也让杜若领教了这位贤王的机变能力,他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质问,而直接报了家门,就是告诉杜若,他是辽人,而辽人自来便是宋人眼里的蛮夷,哪怕是贵族也如此,既然是蛮夷自然跟君子搭不上边了,自己用君子之风质问他岂非可笑,一句话便把自己的质问化于无形,足见此人智慧超群。

而这样的人却来绑架自己,实在有些奇怪。

杜若正想着,却听耶律隆聿又开口道:“此次在下冒然请夫人去辽地做客,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夫人见谅。”

杜若心道说的真好听,请自己去辽地做客,见过谁家是这么请人做客的,想到此哼了一声道:“贵国这请人做客的礼节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那耶律隆聿脸色微滞,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夫人请放心,只需夫人在辽地暂住数日,待事情了结,在下必亲自护送夫人回将军山。”

到了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杜若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觉得有些疲累,往后靠了靠,手搁在自己鼓囊囊的肚子上摸了摸道:“宋辽也并非第一次交战,他什么样儿,想必你们比我还要清楚,把我一个妇人请到你们辽地做客,只怕是白费功夫。”

耶律隆聿:“的确如夫人所说,威武将军的赫赫虎威我们辽人的确曾领教多次,只是夫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将军对夫人之深情已成佳话人人皆知,便在下远在辽国也有耳闻。”

杜若见他说的如此直白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传言如何能当真,即便是真,阁下以为在国家百姓跟妻儿之间,他会弃国之大义而取小家不成。”

耶律隆聿一愣却道:“夫人误会了,我们辽国只想停战和谈。”

杜若哼了一声:“贵国莫非忘了,这战事可是你们先挑起来的。”杜若的话很是明白,战事你们先挑了起来,这会儿一看打不过就想停战和谈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耶律隆聿脸色微暗,半晌方道:“在下也曾力阻皇上出兵,只是皇上当时被奸臣所诱执意而行,方酿成如今无法收拾的局势,事到如今,为了辽国千万百姓,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请夫人见谅。”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请自己见谅,态度谦卑,语气无奈,足见他对此种行径极为不齿,无论是否迫于无奈,终究是他绑架了自己,杜若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了,她本来就是小心眼的人,不懂什么宽宏大量,况且自己完全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个池鱼,还大着个肚子,真要是一尸两命,找谁哭去。

正心里恼火,忽听咕嘟之声响起,是小几之上的水滚了,那个紫衣丫头,芊芊玉手执壶泡茶,顿时茶香满溢,沁人心脾,倒消去了些许恼火。

紫衣丫头素手执了几上的汝窑茶盏恭敬的呈送过来,柔声道:“夫人请用茶。”声音虽不大却婉转好听,听上去有些吴侬软语的味道,也不知这耶律隆聿从何处寻来的。

杜若接过茶盏啜了一口,暗道好茶,只是茶香中仿佛带着些苦味,像是加了什么药材,即便如此也是难得好茶吃了半盏茶下去,杜若便感觉心气平和不少,不禁道:“这茶里可加了药材?”

耶律隆聿道:“夫人当真是内行,这茶里加了一味骨筋草。”

虽在檀洲她只种紫花白芨,却常年跟苏士安这个大夫混在一起,杜若这个一窍不通的外行也成了半吊子内行,后来又在将军山开了药田,这将军山上可不止种了白芨,各类草药有上百种,耳濡目染杜若这个半吊子变成了彻底的内行,不禁认识各种药材,对于药材的性味归经,疗效,也大都知道,故此耶律隆聿一说茶里加了骨筋草,杜若便知是安胎,想必是怕马车长途颠簸,自己动了胎气。

耶律隆聿如此小心周到,也想见辽国是真让蛮牛打怕了,虽迫不得已绑架了自己,却生怕自己有个闪失,到时候要挟不成,反倒弄巧成拙。

以杜若对那头蛮牛的了解,这件事还真不是辽国多虑,自己也还罢了,若是自己肚子里这两个宝贝疙瘩有失,估计那头蛮牛立马就会变成一头疯牛,这疯牛可比疯狗可怕多了,自己都不敢想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想到此,杜若倒是颇有些同情这个耶律隆聿,这也是个倒霉蛋儿啊,本来就不是主战派,当初还曾力阻辽国出兵,可辽国的皇上不听,如今成了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却想起这位贤王来,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杜若把茶盏放下开口道:“阁下想让我如何?”

耶律隆聿眼里闪过喜色,开口道:“只需夫人修书一封。”

第100章 护崽儿的老牛

杜若:“修书倒不成问题,只是如此一来怕会弄巧成拙也说不定。”

耶律隆聿愣了愣:“夫人此是何意?”

杜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家夫的行事风格想必王爷比杜若更要清楚些,若你们辽国当真想休战和谈就应拿出真正的诚意来,而以女眷为质只会更激化两国矛盾,恕我直言,实在是一招烂棋。”

耶律隆聿脸色微沉,饶是他修养甚好,依然被杜若这几句毫不客气的话说的有些恼怒,只是恼怒一瞬便有冷静了下来,仔细思量片刻,又觉杜若所说颇有些道理,陆景天这位大宋的威武将军,跟辽国可不是打了一两次仗了,说白了,这位大将军的那些赫赫战功可不是侥幸得来的,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死在这位大将军刀下的辽国兵将勇士不计其数,他是大宋人尽皆知的威武大将军更是战场的杀神,辽国兵将的克星,的确如杜若所说,对这位大将军的行事风格,自己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熄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