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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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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他又开了口,“我听到一个人在哭,还有扇耳光的声音。”

“男的还是女的?”

“应该是男的,是个小孩儿。”

花崇适时地停下,在角落里的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在钱闯江面前。

钱闯江拿起就喝,大约是因为不适应这种问话,中途洒了不少水出来。

待他情绪稍稍稳定,花崇换了个话题,“你喜欢玩游戏吗?”

钱闯江不解。

“你今年20岁吧?这年龄的小年轻都喜欢玩游戏。”

“玩,但玩得少。”钱闯江说:“家里有事要忙,没有太多时间。”

花崇本来想说出《白月黑血》,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钱闯江有没有玩过《白月黑血》,是不是其中人气角色麟争的拥趸,柳至秦一查便知,不用在此时打草惊蛇。

钱闯江捏着纸杯,“你问完了吗?”

花崇玩味道:“你很急?”

“不是。”钱闯江紧皱着眉,“我以为你问完了。”

“再聊一聊吧。”花崇抽出一支烟,“介意吗?”

钱闯江摇头。

花崇点燃烟,吸了一口。香烟有时能缓解紧张的气氛,让对话显得更加随意。

“钱毛江遇害当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钱闯江右腿抖了两下,似乎正努力控制情绪。

“当年你10岁,记不太清也正常,而且以前你接受问询时的记录还在,我回去查一查就知你说了什么。”花崇淡淡地说。

钱闯江却突然挺直了肩背,神色复杂。

花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刚才的话听上去毫无杀伤力,跟闲扯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知道你说过的话,你现在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两段话一对比,你有没有撒谎,我一辨即知。

“我,我和二哥睡得早,我们跟大哥不住一间房。”钱闯江磕磕巴巴地说:“他回来的时间和平时差不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你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没有,我睡得很沉,夜里出事才被吵醒。”

花崇声音一沉,“有人证明你说的话吗?”

钱闯江警惕道:“你怀疑我?”

“对所有人,我都会问这个问题。”花崇道。

钱闯江的眉头皱得很深,“我和二哥住在一起,他能证明我说的话。”

“但他也说,他睡得很沉。”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钱闯江久久不语,花崇笑道:“民间有种说法——血亲兄弟之间,有时会有心灵感应。钱毛江得罪的人不少,你有没有想过,谁最有可能杀害他?”

“没有。”这次,钱闯江回答得很快,“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

离开“山味堂”时,花崇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他回头看了看,柳至秦说:“里面的园子里种了不少桂花树。”

“和钱锋江‘交流’得怎么样?”花崇边往前走边问。

“我赞同你的说法,这个钱二少应该与案子无关。”柳至秦手心里居然捏着一小把桂花,“他没有掩饰对钱毛江的不满,和我说话时的情绪波动在正常范围内。”

“嗯,我昨天就觉得他没什么问题。”花崇拿走一戳桂花,握在手里搓了搓,满手香味——随手搓香味浓郁玩意儿的习惯是跟法医科的同事学的,命案现场,不得不碰触尸体,就算带着几层手套,并且用消毒水洗过,事后也会觉得手上有味儿,这时候,搓一搓香味特别浓的东西就很有用了。

“还要吗?”柳至秦把剩下的桂花也递给花崇,又说:“不过他对你意见很大。”

花崇低哼一声,“因为我昨天诈了他吧。”

“我问了一些有关钱闯江的事,他对这个弟弟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柳至秦说:“感觉他们整个家,亲情都非常淡。钱勇没多少日子了,钱锋江早就开始计划和钱闯江分家产。”

“如果钱毛江确实是死于报复,那么钱勇要负很大的责任。”花崇搓完桂花,“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钱闯江呢?”柳至秦问。

“他隐瞒了什么,但隐瞒的事不一定与钱闯江的死有直接联系。”花崇说:“他紧张得过头,对钱毛江的恨意也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刻意地掩饰着这种恨意。对了,我们昨天猜测钱毛江在木屋里虐待过除老板娘之外的其他同学,钱闯江说,他给钱毛江送烟时,听见里面的人正在扇一个男孩耳光。”

“这男孩是谁?”

“他没有看到,只听见哭声。”

柳至秦想了想,“男孩,哭声……我现在越来越倾向‘报复’这一动机了。”

“报复是最说得通的。”花崇点头,看了看时间,“还早,去一趟镇里怎么样?”

洛观村受禹丰镇管辖,两地之间如今道路畅通,开车只需半个小时。

柳至秦问:“先去医院会一会钱勇,再去找钱盼子聊聊?”

花崇笑,“我们太有默契了。”

?

钱勇已快油尽灯枯,明明才五十岁出头,已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钱锋江没给他用最好的药,也不愿意将他送去市里的大医院,就这么慢慢熬着,平时很少来探望,只请了一个中年护工照料。

从某种意义上说,钱锋江是在报复父亲当年的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