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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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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宝田接过烟,点燃抽起来,指了指身后的坑,“这木头房子就一层,不住人,不用搞那些复杂的地基,打几个桩就行。我们自己家的人盖的,当时就没挖出来什么。不过……”

花崇见他欲言又止,问:“不过什么?”

钱宝田抓抓脖子,“那儿本来有一棵树,也不知道是谁栽的,就一个树苗吧,看着要死不活。我本来想在盖房子之前把它挖起来,如果还没死,就移植在房子旁边。结果后来一去看,树苗没了。这倒是给我省事了。”

花崇立即想到,骨灰盒可能正是被埋在树苗下。但赶在钱宝田在那儿盖房子之前,有人把骨灰盒从地下挖出来了。

这人是谁?

不可能是邹鸣,否则那天他不可能专程去红房子。在他的认知里,刘旭晨的骨灰盒仍然在红房子下方,而红房子正好是一个完美的墓碑——它漂亮,有人气,每天都挤满了爱热闹的年轻人,这些人陪伴着刘旭晨,让同样年轻、永远年轻的刘旭晨不至于寂寞。

这想法让花崇感到极不舒服,甚至心生寒意。

不是邹鸣,那就只能是钱闯江。

两年前,钱宝田“突发奇想”,要在刘家开店卖旅游纪念品,并且说干就干。钱闯江知道邹鸣把刘旭晨的骨灰盒埋在那里,并通过某种方式告知了邹鸣。邹鸣认为应该将计就计,将上面的房子当做墓碑,反正骨灰盒埋得很深,没有因施工而被挖出来的风险。但钱闯江或许抱着和他不一样的想法,赶在钱宝田动工之前,拔了树苗,将骨灰盒挖了出来,藏在另一个地方。

骨灰盒在哪里,只有钱闯江知道。

时至今日,邹鸣都认为兄长还在那栋童话小屋一般的红房子下安眠。

让肖诚心将钱宝田送回家,花崇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告诉柳至秦。柳至秦蹲在被挖得乱七八糟的土坑边,抽完一根烟,站起来,“这是个突破口。”

花崇心领神会,“带邹鸣来这里,让他亲眼看到——他哥的骨灰盒不见了。”

“对他来说,刘旭晨的骨灰盒是最重要的东西。骨灰盒不翼而飞,他的情绪必然出现破绽,崩溃也说不定。”柳至秦说。

花崇想了想,“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向钱闯江确定一件事——骨灰盒以前确实埋在这里。”

“应该的。”柳至秦点点头,“这案子现在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光靠我们的推测,不足以将凶手绳之以法。”

??

“骨灰盒?我不知道。”钱闯江垂着头,频繁地抠弄自己的指甲。

“撒谎之前先照照镜子。”花崇毫不留情地戳穿,“你这模样像‘不知道’?钱老三,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清楚,你也清楚。你想给人顶罪,就老实配合我。你想保护某个人,我他妈也想早点解决这破案子。你什么都不说,那也行,我大不了接着查,不管花多少时间,我都会把凶手揪出来。”

钱闯江肩膀一僵,抬起眼皮,看了看花崇。

“你以为我他妈想赖在这儿不走?”花崇一副烦躁不耐的模样,食指向上指了指,“上头给的任务,什么时候抓到凶手,什么时候回去。”

柳至秦盯着钱闯江的眼睛,声音近似蛊惑:“刘旭晨救过你,他是你的恩人。他在羡城被人害死。在了解到当年的真相后,你带走了他的骨灰盒,并想替他报仇——为他报仇和报复整个村子并不冲突,你很聪明,烧死周良佳三人的同时,又毁掉了洛观村的将来。”

钱闯江重复着抿唇的动作,似乎想说什么,却仍在思考。

柳至秦语速放慢,“上次你说过,在村小的木屋外,听到有男孩哭泣,那个男孩就是刘旭晨的弟弟,刘展飞吧?”

钱闯江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

“那时你还小,不够强大,也没那么勇敢,你不敢跑进木屋阻止你的大哥,也没有办法救下那比你年纪还小的男孩。”说着,柳至秦微扬起下巴,顿了几秒,淡淡道:“后来,他死了,寒冷的冬天,孤零零地被冻死在河里。”

这句话就像定音之锤,让一切尘埃落定。

钱闯江终于张开嘴,吐出一声沙哑艰涩的:“我……”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柳至秦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记住,我们和你一样,也希望这个案子早早了结。我们需要一个凶手,懂吗?我们是‘需要凶手’,不是非要‘抓到凶手’。而你,正好是这个凶手。我想,我们可以配合。”

钱闯江猛力呼吸几口,目光依然木讷,眸底却隐隐多了一丝光。

“现在告诉我,刘旭晨是不是救过你?”花崇问。

半分钟后,钱闯江点头,“是。”

“他的骨灰盒,是不是你从周山公墓拿回来的?”

“是。”

“你把骨灰盒埋在刘家,希望他入土为安,直到钱宝田在那里盖房子?”

钱闯江沉默了很久,“嗯。”

“那骨灰盒呢?”花崇不由得向前一倾,“骨灰盒现在在哪里?”

警室里的气氛近乎凝固,每个人的心跳都在加速。

“我是凶手。”钱闯江突然道:“是我杀了周良佳、盛飞翔、范淼。袁菲菲帮了我的忙,但她并不知道我会对他们做的事。”

这一句不长的话,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