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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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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有刀。”花崇说。

李立文半天没说话,接着竟然抽泣起来,浸满汗水的纸巾被捂在眼睛上,审讯室响起低沉又压抑的哭声。

柳至秦偏头看向花崇,花崇却仍旧面不改色,“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捅……”李立文一边吸气一边说:“我割破了他的手臂,刀上的血就是那时候沾上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在卫生间,我很害怕,他跑掉之后,我就将地上墙上的血清洗干净了,把刀也洗干净了。”

花崇不大相信,“肖潮刚在被你割破手臂之后‘跑掉’了?”

李立文用力点头,“后面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没有割到他的动脉,他不可能因为那一刀死掉!”

“你割他的时候,不担心他到酒吧找你麻烦?”

“我哪儿还想得到那么多啊?咬了他那个,我已经恶心得受不了了,他还想上我,我只能和他拼命!”

花崇叹了口气,“他‘跑掉’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了。但我一直很害怕,担心他突然出现。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派出所的人来我们店里,我才知道他失踪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柳至秦问。

又是一阵沉默,李立文低着头缓慢道:“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死,死了最好。”

??

离开审讯室,花崇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有些粗暴地把门推开。

这几日降温降得厉害,哪间警室里都开着空调,又闷又热,连着开会、审人,几小时下来简直头昏脑涨,太阳穴痛得比刚出车祸那天晚上还严重。

柳至秦跟着来到露台上,顺手关上门,吹一阵凉风,抽半根烟,脑子果然清晰了一些。

“李立文也许没有撒谎,但他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花崇穿了件戴兜帽的外套,双手抄在裤袋里,不停在栏杆边踱步,“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肖潮刚的失踪肯定和他有关。”

“一个手臂被割伤的男人,半夜离开招待所,会去哪里?”柳至秦走到花崇身边,抬起右手,拉住了花崇的兜帽。

头被柔软厚实的兜帽罩住时,花崇愣了一下,思绪突然一断,直勾勾地看着柳至秦。

“别这么看我。”柳至秦为他整理了一下兜帽,顺势在顶上拍了两下,“我会走神,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无法专注案子。”

花崇略一低头,兜帽沿几乎遮住眼睛,半秒后伸出手,想把兜帽扯下去。

“这儿风大。”柳至秦目光柔软,阻止道:“你才受过伤,吹久了不好。”

花崇吁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那你也别这么看我。”

“嗯?”

“我也会走神。”

柳至秦眼中的光一定,唇角几乎瞬间扬了起来。

花崇当然注意到了,却收敛心思,话归正题,“重案组处理不了这么多案子,既然刀上的血不属于尹子乔,那李立文和割喉案的关系就有限。一会儿跟曹瀚说一声,让他分点人手继续查肖潮刚失踪案,我们这边盯割喉案。”

??

大麻属于毒品,而涉及毒品的案子由缉毒支队负责。洛安区酒吧街涉毒的消息,花崇已经第一时间报告给陈争,陈争又与缉毒支队队长紧急沟通。缉毒支队迅速出击,以最快速度控制了十几名重要贩毒分子。

不过这算不上大规模的缉毒行动,查缴的毒品仅有数量不多的大麻、***,没有高纯度**、***之类极难戒断的毒品。

洛城并非毒品泛滥的城市,上一次全市规模的打黑行动伴随着缉毒行动,**这一条线被彻底打掉。这几年,洛城的缉毒工作做得不错,但漏网之鱼仍旧存在。

“金盛”酒吧的老板樊斌就是其中之一。

在被带到花崇面前之前,樊斌就已经交待了与同省大麻制销团伙合作的经过,供出了不少躲藏在小城市的贩毒者。

在大麻供销链条上,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单位,贩卖大麻也不是他的主业。

顺道发财,却把自己“顺”进了警察局。

坐在审讯椅上,樊斌垂头丧气,如同遭受了一场巨大的挫败。

“这个人在你手上‘拿’了多少次大麻?”花崇将尹子乔的照片放在桌上,冷厉地看着樊斌。

对贩毒的人,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不管对方贩的是相对不易成瘾的大麻,还是毒品之王***。每一年,都有很多缉毒警察倒在禁毒前线,他没有参与过缉毒行动,却明白缉毒不比反恐轻松,牺牲的缉毒警察也不比反恐特警少。

而正是这些毒贩和吸毒者,让无数个家庭变得不再完整。

死去的人是英雄,是烈士,他们得到的是功勋,留给家人的却是遗憾。

“没多少次。他是‘螃蟹’介绍来的,今年才从我这里拿货。”樊斌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我做夜店生意,偶尔卖点‘药丸’,只有熟悉的人介绍,才会给大麻,不多,我也怕出事。这回被逮住,我没有话说,我做的,我认了,该判多少年该收缴多少财产,我都认。不过杀这个人的不是我,他买大麻的钱‘螃蟹’都结清了,我和他就见过几回,没过节没金钱纠纷,我要对他动手,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花崇观察着面前的中年发福男人,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樊斌显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那颓丧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撒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