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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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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老师不是那种扛不住高三压力的人。不愿意再带高三,必然有别的原因。

但申老师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去问,就当是“压力过大”好了。

走到三楼的办公室,在里面备课的果然是申老师。

“这么晚了,还在啊。”蓝佑军说。

申侬寒连忙站起来,“蓝老师,节哀。”

蓝佑军叹了口气,不愿意多说,颤颤巍巍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申侬寒倒了杯热水,放在他桌上,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蓝佑军下意识回过头,毫无来由地感到,申侬寒像自己一样,品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否定似的摇头。

申侬寒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子嗣,一直孤身一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

蓝佑军翻开教案,再次叹了口气。

??

即将破晓时,花崇大步赶去痕检科。就在刚才,李训在内线电话里说,足迹建模已经完成,凶手为男性,身高在1米74到1米78之间,体重在65到75公斤的范围内,年龄初步估计在57岁左右!

这无疑是个重大突破。

花崇按捺着激动,正要加快步伐,却听一阵嘈杂声从楼下传来。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按住他!”一名警员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张贸从一间警室里跑出来。

楼下的吵闹声更大,花崇正欲下楼,就看到一名警员跑了上来。

“花队!李立文发疯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围剿(22)

被押在审讯室里的李立文与数日之前相比,简直如变了一个人。

他像警惕的兽类一般弓着脊背,藏在额发阴影中的双眼刺出阴森森的寒光,被拷住的双手抓着桌沿,指甲在桌面抠动,发出令人不悦的声响。

他似乎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呼吸,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人,肩膀随着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喉咙不断发出代表威胁的“唔唔”声。

花崇睨着他,好似透过他与李立文无异的外表,看到了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李立文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没念过多少书,靠在夜店上班养活自己,也算是自食其力,无可指责。但他贪图小便宜,戾气非常重,热衷于在背后骂人,且用语脏到极点。不过,李立文嘴虽然脏,却又很懦弱,胆小怕事,害怕得罪人,若不是包里惯常放着一把刀,几乎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可现在这个和李立文长得一模一样,甚至穿着李立文衣服的男人,与李立文却完全相反。

李立文的戾气通过抱怨、咒骂发泄出来,人前微笑,人后嘲讽,而这个男人的戾气却宣之于无声的暴力。

就在不久前,男人打伤了一名准备不足的警员。

花崇看着他,他也看着花崇,喉咙继续“唔唔”作响,好似正在衡量自己是否有胜算。如果有,他也许会如狼一般一跃而起。

但花崇怎么会给他逞凶的机会。

“李立文。”花崇冷冷道。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颤抖的肩膀一顿,眼睛旋即变得更加凶悍,两边鼻孔“噗嗤噗嗤”喷着气,鼻翼快速地张合,略微泛黄的牙齿咧了出来,双唇向上下两个方向分开,眉心和鼻梁间挤出沟壑一般的褶皱,五官极度扭曲,几乎要皱到一起。

一个正常的人,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李立文会有这种表情吗?

装的?

不像。

李立文装不到如此地步。况且伪装的人最易被眼神出卖,他们的眼中或多或少会显出几分躲闪。

但眼前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懂躲闪为何物,目光极凶极恶,恨不得将困住自己的人撕咬成渣。

只有野兽才会有这种眼神。

花崇眯了眯眼,眼角接连跳了好几下,心中隐约有了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测。

拉开靠椅坐下,花崇的目光没有从男人的脸上挪开,但也没有继续喊对方的名字。

盯着监控的张贸说:“花队怎么不说话?李立文这是闹哪一出?他以前不是这样啊,别是吃错东西了吧?还是在演戏?”

“不像。”徐戡摇头,“一个人是不是在演戏,看眼睛最容易分辨。当然微表情、肢体动作也能提供一些参考。”

“那他今儿是怎么了?”张贸不解,“前几天没见他有问题啊,怎么突然这样了?无故发飙,居然还敢袭警?没哪个正常人敢在刑侦支队这么放肆吧!”

徐戡看着监控,过了几秒才低喃道:“可能,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啊?不是正常人是什么人?他别是真疯了吧?”

审讯室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并且很是怪异。李立文像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另外两名警员如临大敌,做好了控制他的准备。唯有花崇好整以暇,甚至还将腿架了起来。

僵持间,李立文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指甲抠动桌面的声响也更加刺耳,一双血红的眼睛睚眦欲裂,似乎再瞪一会儿,眼珠就将从眼眶里掉出来。

警员警惕地提醒道:“花队?”

花崇抬了抬右手,示意不用操心。

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显然刺激了李立文。李立文猛地站起,龇牙咧嘴,拳头握得极紧,青白色的骨节好似要穿出薄薄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