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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是“表演”,自然有时长。他准备演多久?十分钟?一刻钟?还是半个小时?

类似的情绪爆发,至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那么演完了呢?当准备好的情绪都爆发完了呢?

花崇晃了晃脚尖,任由申侬寒发挥。

许久,申侬寒右手捂着眼,肩膀剧烈颤抖,不知是不是演练好的话已经说完了,不断重复道:“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搞错?你是数学老师,难道还不信科学?”花崇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说说吧,当初你为什么会与向云芳发生关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围剿(27)

申侬寒在申请休息之后讲述了一个“感人”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他唯一的罪孽,就是对向云芳的满腔深情。

36年前,大学尚未毕业的申侬寒被分配到温茗量具厂子弟中学实习,给初中生教授数学。

那时,量具厂是温茗镇的经济支柱,工人们端着铁饭碗,备受羡慕。而在量具厂厂区内的其他岗位工作,如当教师、当医生、当牛奶场的送奶工,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一来稳定,二来在那个贫富差异不大的年代,收入也说得过去。

温茗量具厂子弟校如今已经沦为了镇里臭名昭著的混子中学,有能力的教师大多另谋出路,留下来的都是混吃等死的老师。学生越来越少,各个年级的班级萎缩到了三个。不过在申侬寒实习的时候,子弟校和其他中学没有任何差别。

申侬寒踌躇满志,想要靠出众的能力,在子弟校扎根。

那一年实习的12名应届毕业生中,只有2人最终留了下来,申侬寒就是其中之一。

子弟校给他分配了单身宿舍,和量具厂职工们的单身宿舍在同一栋楼里。在那里,他遇到了年长于他的向云芳。

向云芳不算漂亮,生得比一般姑娘黑一些,性格极好,活泼热情,喜欢和人聊天,但又很有分寸,从来不说令人难堪的话,也不会主动聊太过私人的话题。

申侬寒和向云芳住在同一层楼。筒子楼每一层都有个大通廊,门和窗户都对着这个通廊,邻居们每天进进出出,少不得彼此打个招呼,再加上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住在同一层,感觉就像住在一个大家庭里。

不过申侬寒和筒子楼里的谁都不亲。

子弟校有食堂,申侬寒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在食堂解决,偶尔嫌食堂的菜难吃,便和同事一道在学校外面的苍蝇馆子“打平伙”,从来没有在筒子楼的厨房里做过饭。

但有一次,子弟校开家长会,申侬寒身为最年轻的老师,被家长们围在走廊上,挨个解答他们的问题。送走最后一名家长时,已经是深夜,别说食堂,就连街上的炒饭馆都打烊了。

当然也有还开着门的饭馆,但太贵,一个人吃划不来。

申侬寒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不敢破费,路上买了一大口袋便宜的细面条,打算回家煮一碗果腹,剩下的留着下次晚归时再煮。

筒子楼的厨房就每天早中晚最热闹,各家各户都挤在里面用灶,有时还会因为灶少人多而产生小摩擦。但到了夜里,厨房就安静了。

申侬寒拿着细面条去厨房,正好遇到炒蛋炒饭的向云芳。

彼时,他只知道向云芳和自己同在一层楼,还未与对方说过话。

那个年代的青年,单独与异性见面大多紧张而莫名喜悦。申侬寒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啊”了一声,不知是该离开还是进去找一个灶台煮面。

向云芳回过头,冲他大方地笑,“是小申啊,来做晚饭?”

申侬寒觉得自己脸有些红,“呃……”

“进来呗!厨房本来就是给大家用的。”向云芳说着关掉火,“我炒好了。你来这边一排灶上煮,这边火大。”

申侬寒点点头,将碗筷、小锅、面放在桌上。

向云芳在炒好的蛋炒饭上撒了层葱花,回头一瞧,“你的青菜和鸡蛋呢?”

申侬寒在锅里倒好水,“我煮面。”

“我知道你煮面啊。”向云芳端起自己的碗,边吃边说:“煮面怎么能不要青菜和鸡蛋呢?噢,你连佐料都没有准备!”

申侬寒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买盐。

向云芳来了兴趣,走近一些,但又不至于太近,“你……吃白水煮面啊?”

紧要关头,申侬寒的肚子极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周遭安静几秒,向云芳小声笑了起来,“小申,不对,应该叫你申老师。平时没见你来做过饭,应该都是在食堂吃吧?哎,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呀,家里也不备点存粮,是不是连佐料都没有?”

申侬寒看了看向云芳的眼睛,立即别开视线,脸上有些烧,“我就这么吃也行。”

“这哪行?”向云芳放下碗,“你等着,我回去拿两个鸡蛋。”

申侬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向云芳就步伐轻快地跑走了。

几分钟后,向云芳提着一个塑料口袋回来。申侬寒一看,里面不仅有鸡蛋,还有绿叶蔬菜和一根香肠。

“我帮你煮吧。”向云芳说,“你们当老师的呀,可不能亏待自己,脑力劳动太辛苦了,比我们在厂子里工作八小时累多了,得尽量吃好一些。这香肠是我妈做的,?多肥少,煮在面里提味儿……”

申侬寒站在原地,看着向云芳洗菜、切香肠、调佐料,一种奇怪的,称得上是喜悦的情绪渐渐在心头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