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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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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单纯的复仇,凶手会想要制造轰动吗?”花崇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我认为不会。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情况。”柳至秦将那根烟收走,又道:“命案时有发生,但什么样的命案最易牵动人心?引发恐慌?”

花崇抬起头,“被害者是小孩,或者老人。”

“是一群老人。”柳至秦说:“一群没有反抗之力的老人在家中惨死。”

花崇不至于背脊发麻,但胸口却越来越沉。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柳至秦停顿片刻后说:“这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头。”

“我也有一种预感。”花崇将被收走的烟拿回来,“这个案子很快会被移交给上级单位。”

柳至秦靠在墙壁上,忽然道:“邹媚参与七氟烷交易,被人枪杀灭口,省厅把案子拿过去,但查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眉目。现在这案子如果移交过去,他们又能查出什么来?”

“不,这两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省厅主动来‘要’,这一次恐怕是我们不得不‘给’了。”花崇声音低沉,含着明显的焦虑,“邹媚的案子虽然涉枪,并且与药物的地下流通渠道有关,但实际上仍在我们重案组能够负责的范畴。但现在这案子……别说重案组,就是整个刑侦支队、市局,恐怕都承担不起责任。”

“你的意思是,陈队会主动把案子移交给上级单位?”

“就算陈队不想这么做,局领导也会出面。十一位老人被杀,这是什么概念?社会影响难以估量,我还没来得及看网上的言论,但即便不看,也猜得出已经闹成什么样了,封锁都封锁不住。这案子将来就算仍由我们查,也肯定是接受省厅,或者更上一级的督办。”

这时,花崇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接起之前说:“是李训。”

“花队。”李训急切道:“现场已经勘察完毕,凶手至少有四人!”

花崇精神一凛,“提取到足迹了?”

“嗯!一共四组,清晰度足够做建模!”

??

入夜,驻守在梧桐小区内外的特警仍然没有离去,本该热闹喧天的广场舞乐声没有响起,滨河休闲区变得格外萧条,就像凛冬突然来临。暂被封锁的马路已经通车,但沟通长陆区东西的大桥罕见地不堵塞了,车辆稀稀落落,行人更是少之又少。

住在梧桐小区的中老年人,部分已经被子女接走,部分前往朋友家暂居,极少部分联系了养老院,剩下的住户没有别的去处,仍旧留在小区里。他们有的早早回到家中,关窗闭户,唯恐噩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有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听说死掉的有刘辛玉和她那个痴呆老姐姐啊!”一人拍着自己的胸口,跟顺气似的,“前阵子龚姐和她吵架,我还去凑了个数。天叻,突然就出了这种事,太吓人了!”

“她怎么到处跟人吵架啊?上周还是上上周,她还拖着她那破音箱,来跟我们抢地盘儿。”又一人道:“那块地方一直是我们队在跳,她非要来抢,音箱一开就是最大,忒不讲道理。我们队长,啊,就是老陈。老陈没她会吵,眼睛都气红了。要不是我嗓门儿大,不怵她,她和她姐肯定把我们跳舞的地方给抢了!”

“不是我说,因为广场舞这事儿,刘辛玉到处得罪人,一要抢地盘,二要抢领舞。脾气大,嘴也臭,太没修养了。”

“是啊。上次我在她们队旁边跳,音箱可能比她们队的音箱好吧,声音压了她们一头,她先是跑来和我们吵,要求我们将音量关小。凭什么啊?哪里有自己音箱差,就要求别人降低音量的道理?我跳了十几年广场舞,从来没遇到像她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后来呢?”有人问:“照她那德性,肯定会继续跟你们闹吧?”

“她一脚把我们音箱给踹了!”

“啧啧啧!”

“我认识个人,以前在她队里跳,后来被她排挤走了。”又有人爆料,“说是她在舞队里像个地主一样,选曲得听她的,动作也得听她的,后来发展到穿什么衣服都要听她的,还要集资买新音箱。我朋友不愿意,给她提了意见,她就处处针对我朋友。你说这广场舞,哪里不能跳,非得在你刘妖婆子的队上跳?我朋友没过多久就退出了。”

众人越聊越来劲,终于有人提醒道:“人死为大,还是别说刘辛玉的不是了。她这辈子也不容易,年轻时就死了老公和儿子,唯一的亲人是个浑身是病,脑子也不清醒的姐。我要是她,我可能也需要发泄。人都死了,我们现在说这些,被别人听到不好。”

“这倒是。”一人附议,“她过得是挺惨。”

大伙安静了一会儿,很快有人起了新的话题,“那你们说,刘辛玉,还有其他人——他们是为什么出事的啊?我下午倒是听说,除了那个姓汤的老爷子,其他人都是广场舞爱好者。”

“他,他们不会是因为跳广场舞才出事的吧?”

“怎么可能是因为广场舞?跳广场舞招谁惹谁了?”

“你们不知道?电视上,报纸上都说我们跳广场舞扰民。外地都出好几起纠纷了,听说还打死过人。”

“这……”

大约人在聊及别人的祸福时总能滔滔不绝,而落足在自己身上,却惊慌难言。关于广场舞的话题戛然而止,人群散去,各自回家的身影给人以“灰溜溜逃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