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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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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在桌边走来走去,突然驻足,“王孝宁和她丈夫张冲戚是为什么没有孩子?”

“不想要。”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会主观上不想要孩子?”

“其实也不奇怪,虽然他们那一代人喜欢说‘养儿防老’,但也有人天生就不喜欢小孩,更愿意自由无挂碍地生活。”

花崇想了想,“那么将时刻不能离人的王章炳交给他们照顾,对他们来说,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事了。”

“嗯。”柳至秦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我之前向王孝宁了解情况时,她特别紧张,张冲戚则是木讷地坐在一旁。总体来说,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古怪。据她说,包房是王诺强订的,人到齐之后,大家象征性地对王章炳道了‘生日快乐’,王章炳毫无反应,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上菜时,王松松提议将王章炳推去休息间,理由是‘反正爷爷不能吃桌上的菜’。对了,她还说,季灿和王松松看王章炳的眼神非常嫌弃,季灿还小声说了句‘老不死的’。”

“这么快就把嫌疑推到王松松身上,还故意带出季灿,王孝宁这举动有些多余了。”花崇抱着手臂,背脊微微弓着。

警室里开着空调,不冷,他的厚外套早就脱下扔在椅背上,此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里面是一件衬衣,显得身材颀长,十分惹眼,就连这个懒散的姿势,也摆得有模有样,气度非凡。

柳至秦的目光落在他腰间,一时没有说话。

他瞥了柳至秦一眼,“看哪儿?”

柳至秦抬眸,坦然道:“看你腰。”

“啧。好看?”

“好看。”

“你这还对答如流了?”

“我这叫老实作答,不敢欺瞒领导。”

花崇咳了一声,压着唇角,“打住,说案子。”

柳至秦摸着下巴,勉强将视线收回来,“我们现在主要有两条思路。一是凶手是王章炳的家人,这虽然听上去很荒唐,毫无‘正能量’可言,却不是不可能发生。王章炳没有别的致命重病,短时间内不会死去,他的存在等于一座压在儿女身上的大山,他一天不死,儿女的日子就一天不好过。他死了,王诺强等人才能解脱。二是凶手是另一个人,这个人知道异形房间的门外是监控的死角,也知道王章炳被推入了异形房间。‘他’在某个时间点从那扇门进入异形房间,勒死了王章炳,然后逃离。”

“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报复?泄愤?”

“这也是我没有想通的地方。”柳至秦道:“王章炳就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在工厂忙碌了一辈子,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查到他做过什么会引人报复的事。”

花崇沉思片刻,“凶手是亲人的可能性最大。”

“实际生活的困难,能将深爱变为仇恨。”柳至秦说:“王章炳如果知道他拉扯大的孩子,个个都希望他早些离世,会是什么心情?”

“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嗯?”

“阿尔茨海默病晚期患者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精神恍惚,谁都不认识,但偶尔——只是偶尔,他们会有短暂的清醒时刻。”花崇嗓音低沉,“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病拖累了孩子,而孩子碍于亲情与责任不得不照顾他。”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远没有清醒的时刻。”柳至秦说:“这太残忍了。”

花崇不轻不重地捅了他一下,“你别是把自己带入患者了吧?”

“这倒没有。”

“放心吧,等你老了,我照顾你。”

“要等到老了你才照顾我啊?”

“知足……”花崇说着突然卡住了,“吧你”没能说出来,仓促咽了回去。

“怎么了?”柳至秦问。

花崇摇头,转身背对柳至秦。

刚才蓦地想起,在一起的这些时日,还有之前的半年,一直是柳至秦在照顾自己,而自己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对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怀,居然没有半分抵抗与不适应,潜移默化地就接受了。

“怎么了?”没有得到答案,柳至秦靠近,将下巴抵在花崇肩上。

花崇立马站直,低声叱道:“别乱来!”

“没别人。”柳至秦在他肩头蹭了两下,柔声问:“怎么突然背过身去?想到什么了?”

花崇知道柳至秦有分寸,所以也没挣扎,“没想到什么。”

“那你耳朵怎么红了?”说着,柳至秦在那越来越红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花崇背脊有些麻,轻轻吁着气,“小柳哥。”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懒了?”

“懒?”柳至秦收紧手臂,“花队,你看你成天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这都叫懒,那别人叫什么?”

“我是说在家里。”花崇说:“我好像都没怎么做过家务。”

柳至秦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花崇颈窝里。花崇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后背枕在柳至秦的胸膛上。

“没怎么做就没怎么做。”柳至秦说:“花队,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花崇一想自己在家里的懒相,就有些理亏,“要不这样吧,今后我早起给你做早餐。”

柳至秦又笑。

花崇说:“你笑什么?”

“还是我来吧,早上时间宝贵,你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