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因和最高处有较大的落差,恰巧形成了环形阴面,隐蔽在各峰高耸的沙粱之间。就像山谷,四周嶙峋延伸,它则隐蔽凹陷。

要不是机缘巧合,曲一弦压根不会注意到这里。

见他过来,曲一弦斟酌斟酌,解释:“上午有个游客,为了逃票在荒漠里走失了……”

傅寻打断她:“我知道。”

“过去看看。”

“等等……”曲一弦跟上去:“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傅寻迎上她的目光,半点不心虚地拉出个挡箭牌:“袁野都跟我说过了。”

曲一弦剜了他一眼,没信。

几年前,曲一弦毕业旅行时认识的袁野。后来因江沅失踪,她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就此留在了西北。

她朋友不少,袁野对她而言更是特殊。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彼此的社交关系自然一清二楚,她从没听袁野提过傅寻。

曲一弦看得出来,傅寻不是简单人物。

像袁野这样藏不住话,喝二两酒就能把牛吹得胡天海地的人,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还能藏住不说。

不过她识趣,知道这会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自然不会揭穿。

等到坑前,曲一弦对这个人形沙坑有了更直观的推测——沙坑的大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成年人。

她找了个最佳拍照的位置。

不能背光,不能缺首尾,要屏幕正好能够对焦且能容她调整角度的地方——这经验还是她多年在西北环线上带客,给女游客们拍照积攒下来的。

傅寻不动声色,等她留好照片,用手机自带的测距仪量了量沙坑的面积。

算出大概的估值后,他蹲下身,手指捻起沙坑里的沙粒轻轻摩挲。

沙粒余温清凉,显然暴晒时间不长。看周围地势,这里除了正午有数小时阳光直射外,是荒漠里为数不多的遮蔽处。

曲一弦拍照那会就在留意傅寻,看他挺熟悉业务的,也没藏私,大方分享她知道的那些信息。

“失踪游客姓荀,年龄二十五,刚研究生毕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蓝色普款冲锋衣,背军绿色的双肩包,是今天最早到玉门关的第一批散客。”

“他在通往玉门关那条正在修路的省道上下车,为了逃票,绕过景区,徒步穿越。失联前,迷路,没水,电量耗尽。”

这些数据和傅寻推测得差不多。

他微抬下巴,示意曲一弦去看沙坑周围的脚印:“他体力不错,身体素质还行,脚程也挺快。如果没有推断错误,失联前那通电话,就是在这打出去的。”

曲一弦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没管住嘴,话到嘴边就说了出去:“你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吧?”

“搞侦查的?”

傅寻不苟言笑惯了,面部线条冷硬利落。

这会从帽檐下微抬了视线,那幽邃的眼神扫过来,极有压迫感。

话说都说出去了,又不是什么犯忌讳不能提的,曲一弦半点不怵,迎上去。

傅寻这么看了她几秒,漫不经心道:“不是。”

不是搞侦查的还是不是海军陆战队的?

他回答的含糊,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冷淡姿态,曲一弦悄悄翻了个白眼,识趣地不再追问。

——

傅寻有意参与寻人,把周围都踩点了一遍。只可惜沙丘上风沙覆盖,即使有脚印,过了三四个小时也早就被流沙掩盖了。

除了沙坑,再没有寻到任何活动痕迹。

难得有突破,曲一弦更舍不得走了。

她倚在大G车前,思索着怎么说动傅寻陪她去找人。

夹在指间那根烟被她把玩了许久,她远眺天色,等着巡洋舰从最后一个陡坡上冲下来,掸了掸身上的细沙,迎上去。

傅寻刚把车停在被风口,就见曲一弦来者不善。

她顺着把鬓间几缕发丝勾至耳后的动作,倚住车,轻轻巧巧地就挡了他的去路。

随即,她抽出烟盒,取了根烟咬在唇边。只微抬了眉眼,眼尾上挑,似笑着睨了他一眼,问:“抽烟吗?”

这副架势,傅寻看得懂,明显要谈事的姿态。

他好整以暇地,回视她,不为所动。

曲一弦也是烟含在嘴里了才想起没有打火机,见他不抽,正好解了她装逼失败的窘境。

她格外自然地把烟夹到耳后,问他:“你这趟,什么安排?”

来环线的,大多是游客。少部分才是为了做开发,做科研,做公益。

曲一弦本以为傅寻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但他后来否认,她又觉得傅寻像和她同行。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很快被她否定。

开大G带线,家里得有几座矿?!

风势渐大,沙粒把巡洋舰拍得咯吱响。

傅寻压低了帽檐挡风。

他半张脸隐在帽檐遮挡的阴影里,露出来的脸部线条冷硬,显得神情格外寡淡。

曲一弦和他对视着,渐渐有点绷不住了。

傅寻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像是熟悉的,那种熟悉带着疏离和冷淡,像一个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穿透她人生的旁观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曲一弦觉得他不会回答时。

傅寻避开她的视线,喉结微滚,淡声道:“我这趟,来寻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