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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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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傅寻没急着赶路。

找人,没有可循的导航路线,也没有捷径可走。

与其跟无头苍蝇一样绕着戈壁到处乱转,不如先停下来,规划目标地点。

曲一弦早觉得傅寻思路清晰,沉稳可靠。但见状,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傅寻似无察觉,接过她的GPS,翻看她刚才定下的目标点。

基站在地图上并没有明确显示地标,曲一弦根据玉门关和敦煌多次往返经验,在离大柴旦沙粱最近的公路附近画了一条线,定为基站。

除此之外,她还跟着地形,圈起了形似卧龙的沙粱。

傅寻抬眼,无声询问。

曲一弦会意,解释:“整个沙粱地貌占地好几百公里,他走不出去也正常。万一基站找不到人,就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听着是有点道理。

傅寻问:“沙粱沙丘起伏,最遮挡视野。如果是你,翻过沙粱看到一马平川的沙地,是走是留?”

话落,他抬手扣住曲一弦的后颈,轻转了方向,示意她去看地平线的尽头:“看见什么了?”

海市蜃楼啊……

光的折射,能在荒漠的尽头形成海市蜃楼。

远看像一片水泽,像一座小镇,也像茂密的森林。荒漠中迷路的人,最易受它蛊惑。

它就像是一个障眼法,能勾出最强大的求生欲,也能催生出漫无边际的绝望。

迷路的人,一旦将它当成救命稻草,直到体力耗尽,也仍走不出这片荒漠。

曲一弦懂傅寻的意思了。

如果基站还算靠谱,绕沙粱几百公里……是真的蠢得没边了。

荀姓游客既然不会待在原地,那肯定也不会待在沙粱里等死。

按失联的时间计算太阳的直射角度,他应该……偏离方向,往北走了。

几乎是曲一弦想通的那刻,傅寻点了点北方:“我们往北走,但笨办法也不能不用,你联系袁野,让后面的大部队在大柴旦沙粱附近再仔细找找。”

第7章

移动的信号基站在东面,不顺路。

傅寻和保障车的司机商量过后,兵分两路。

保障车只去信号基站,如果路上没找到人,就折回沙粱附近扎营;大G往北,无论有没有线索,天黑前回营。

时区的关系,七月的西北日落时间基本在七点左右。彻底天黑,是在八点以后。

傍晚起了风,风夹着细沙兜面迎来,有碎石落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窸窣声响。那声音,像是雨天坠落的雨珠,时起时歇。

不一会,肉眼可见的,那些飘不走的细沙在雨刷上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风沙,犹如一条细线,逶迤蜿蜒。

风沙在西北的荒漠里很常见,但七月,敦煌已进入暑夏,极少再起沙尘。

可今天这风,有些怪。风里的含沙量像是足足剥掉了整座雅丹土台,一股脑全卷进了风里。

照这风势,后半夜十有八九要起沙尘。

曲一弦想起此刻还不知道在荒漠哪个角落里的游客——没水,迷路,手机电量耗尽,又孤身一人。

黑暗本就容易摧毁人的意志,要是再遇上起沙尘……再坚韧的求生欲都要被荒漠里的风,一道一道地给吹散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后悔了没有?

——

车行至半路,保障车的司机来了个电话。

傅寻在开车,授意曲一弦帮他按个免提。

司机叫胜子,是青海天行者户外俱乐部的领队。他按GPS导航,赶到了曲一弦定位的信号基站。

“我一路开过来,没看到人。”

“附近呢?”傅寻问。

胜子说:“基站附近我也开车找过一遍,没什么发现。”

这消息在傅寻的意料之中。

沙漠救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沿失踪游客留下的规划路线图搜索。即使对方偏离规划航向,后期进入的搜救力量仍够轻松不少。

但这位失踪游客的情况不同,他没有备份过规划路线,甚至连进入荒漠也是一时兴起,毫无准备。

否则也不至于上午进入荒漠,中午就物资耗尽,只能求助了。

除了无迹可寻的难度,玉门关至雅丹魔鬼城的地形复杂,后援搜救力量必须要将搜寻范围扩大至方圆两百公里。

可想而知,这对救援小组来说,是多么大一个挑战了。

没找到人,那就按原计划,胜子返回大柴旦沙粱,寻找适合扎营的露营地先做准备。

大G返航后,就根据坐标汇合。

胜子答应了声,临挂电话前,小意提醒道:“今天天气不好,预报会有大风,我估计后半夜要起沙尘。你们别走太远了,不管有没有找到人,天黑前务必赶回营地,不然容易出事。”

傅寻低声应下:“我知道了。”

越往北走,越荒芜。

起先偶尔还能看见路边围起来的铁丝网,虽圈住的那片地是一块荒地,好歹还算有过人烟。

到后来,别说铁丝网了,连车辙印也拐了个大弯,不见了。

无人区的荒漠,除了蒿草,满目荒凉。

曲一弦看了眼天边越压越低的灰沉天色,听着荒原旷野上起势的风声,再没犹豫:“回营地吧。”

——

回程的路线和来时不同,隔着雅丹群内的一道深沟,从河谷谷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