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伏泰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着烟杆在抽老烟。远远见到途乐进巷,走了几步迎出来,指挥着曲一弦把车开进院内的停车场。

车一进场,他亲自关了院门,请傅寻和曲一弦先进屋。

伏泰年近六十,仍旧梳着大背头,发胶从发根抹至发尾,根根服帖乖顺。

他身上穿着一套复古的浅灰色中山装,纽扣从紧贴着脖颈的衣领到衣摆,扣得一丝不苟。

曲一弦特意扫了眼伏泰的关节肘部,那身衣服别说服帖平整了,连丝褶皱都没有。

这类型的人,不是有强迫症就是穷讲究。

曲一弦打量伏泰的同时,伏泰也在打量她。

小曲爷在西北威名赫赫,比起当年的彭深,有过之无不及。尤其这两年彭深退居幕后,小曲爷在西北更是风头正盛。

伏泰没少听说曲一弦,从“彭深的接班人”到星辉救援队领队,逢酒局饭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提起这个年轻女人。

但直到今天第一次见面,伏泰才真的对曲一弦有立体的认知。

挺飒,也足够漂亮。

她没有刻意把自己往男性化打扮,第一眼看去,是她过分惹眼的五官,精致明艳。

从下车到进屋坐下,伏泰没见到她笑过。但不是绷着脸的严肃,而是自然状态下的客气和疏远。

如果不说她是西北环线上那位小曲爷,伏泰第一眼不会觉得她像。但细看之下,她眉宇间的张扬与果决,透着寻常女人没有的飒气和灵动,一举一动间皆是决策者才有的雷厉风行。

通身气质,又匪又干练。

整个敦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气质这么特殊的女人来。

——

伏泰坐下后,先和傅寻寒暄:“傅老先生近来可还安好,上个月跟他书信联系时听说身体有些不适?”

“挺好。”傅寻言简意赅:“人上了年纪,不是这项那项的指标不达标就是身体各处的小毛病不断。”

伏泰笑了笑,把目光投向曲一弦:“这位就是小曲爷吧?”

傅寻掀了掀茶盖,替她回答:“叫她一弦就好。”

曲一弦干笑了两声,点头附和。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傅寻,暗暗腹诽:谁准他替她回答的!多事!

傅寻像是压根没察觉到她的不满,把路上下车买的早餐递给她:“吃掉。”

曲一弦的笑容更干了。

他是故意的吧?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的,是笃定有外人在,她不会拂他面子也懒得费口舌是吧?

那他还真的挺了解她。

曲一弦默默地把早餐接过来,刚想悄悄放在桌旁。傅寻眼神扫过来,体贴地问:“不爱吃?”

不等曲一弦回答,他转头看向伏泰,解释:“来得匆忙,路上也没空吃早饭。想着伏叔也不是外人,应该不会介意。”

伏泰自然满口的“不介意”,顺带一脸慈爱地看向曲一弦,让她不要客气。

曲一弦嘴上客套着,心里却想:她要是不客气,这会就把早餐扔傅寻脸上了。

不过毕竟是傅寻的好意,曲一弦还是领情,听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很快解决了早餐。

傅寻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见她吃完早餐,唇角往上掀了掀,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权啸身上:“昨晚我跟一弦和权啸见了一面,有些疑惑不方便问他本人,想跟伏叔取取经。”

伏泰在古玩圈沉浮数十年,早跟人精似的,怎么会没看到傅寻那转瞬即逝的小表情,脸上压着笑,仍旧和蔼道:“权啸平时帮客人从我这捎货,我没少跟他打交道,不说事事知道,但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

傅寻呷了口八宝茶,许是觉得口味偏甜,眉心微蹙,说:“权啸两个月前从东家行知道裴于亮欲脱手勾云玉佩开始,就试图越过东家行直接联系裴于亮。后来也的确让他如愿以偿,从沈芝芝那得到了裴于亮的联系方式,不过我觉得,这事是不是太巧了点?伏叔,你对沈芝芝和权啸之间的陈年旧事知道多少?”

“权啸这人,私事上不是很检点。他那些花边新闻我没了解过,但有耳闻。”伏泰想了想,说:“权啸结婚早,他老婆怀孩子那年,他天天在外头寻花问柳的。也是报应,有次他老婆闻风去捉奸,受了刺激,孩子流了,婚也离了。我也只是听说啊……说是那回和权啸在一起的就是沈芝芝。”

曲一弦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权啸的确和沈芝芝有段过去,无论这个念头道不道德,曲一弦仍忍不住猜疑,既然婚都离了,权啸要是想娶沈芝芝不就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吗?他怎么就不能娶她了?

权啸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和伏泰表述的实情可不相符啊。

“早年还有件事。”伏泰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沈芝芝这女人,身在风月场,心却向沟渠。对权啸用情至深,言听计从。权啸是个小人物,混到如今,场面上的确过得去,但私底下阴损事没少做。”

“敦煌西城原本还有家典当行,大概两年前,权啸刚和他前妻离婚。应是允诺了沈芝芝什么好处,哄骗她去仙人跳,生生搅得西城典当行鸡犬不宁,关门闭店。当时权啸和我合作紧密,圈内不少人以为我眼界小,不容人,所以指使了权啸用不入流的手段搞黄了西城典当行。”

“那年,正值清代乾隆年间金瓯永固杯出世。而西城典当行,当时就收着这宝贝。我为了避嫌,对当年之事了解不多,后来辗转听说,金瓯永固杯经权啸之手转给了香港的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