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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目光闪了闪,知道这小子是跑到自己跟前卖好来了,自己算着时间呢,皇上五更起来才传膳,这会儿早着呢。
不过,还是颇领qíng,从腰里又掏出块碎银子来扔给他:“谢谢你给我提醒,今儿晚上赢了不少,这个给你吃红。”
刘喜儿哪想到这位如此大方,自己不过上赶着过来卖个好儿,又得了好处,比起李长生那个只知道搜刮好处的,这位简直就是财神爷啊,往后自己可得聪明点儿,这会儿才刚进乾清宫,将来要是得了势,能少的了自己的好处吗。
越想越激动,想着林杏赌了一晚上,没吃没喝没洗脸,忙着去提热水打饭,刚李长生一回来就给总管叫去了,倒方便了自己。
林杏也没推辞,这有人上赶着伺候,自己一味拒绝反倒不好。
洗了手脸,重新梳了头发,刘喜儿就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餐,简单营养,两个素包子,一碗小米粥,还有两个煮jī蛋,看来这乾清宫的伙食是比别处qiáng多了。
林杏饿了一晚上,风卷残云的吃了个jīng光,刘喜儿收拾了碗筷出去了,也到了林杏当差的时辰。
把帽子正了正,就往暖阁去了,刚到外头就瞧见立在廊檐下的周和,看见自己,眼里的仿佛闪过什么。
林杏心说,这老太监一定没憋好屁,自己得小心着点儿。
一时听见里头说传膳,林杏才弓着腰进去,一边儿走一边儿琢磨,怪不得这宫里的奴才都有颈椎腰椎的毛病呢,成年累月这么猫着腰,能好的了吗。
进来之后,忍不住瞄了皇上一眼,瞧着跟昨儿没什么不一样的,仍是一张面瘫脸,跟谁欠他二百吊似的,虽说长得不赖,可这种类型的帅哥,自来不是林杏的菜。
举凡遇上这种面瘫自以为是的,她都觉得是装王八蛋,就不信这厮在chuáng上还这德行,尤其眼前这位,没准还有特殊爱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正经。
大概感觉这奴才贼呼呼的目光,皇上看了他一眼,这奴才昨儿一定又跑出去了,不然,也不至于一早起来就jīng神不济。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把他弄到跟前儿来想做什么,就是觉着,这小子跟宫里的小太监都不一样,那张过于白净的小脸上,表qíng丰富,异常鲜活,比起别的奴才,这小子身上,多了那么一丝活气儿,让他心qíng莫名放松,甚至有种淡淡的愉悦。
皇上对自己产生这种莫名的qíng绪,颇为惊讶,却并不排斥,既然不排斥,找出来放到自己跟前儿好了,也想看看,这种愉悦能持续多久。
不过,这奴才一双贼眼没事儿四处撒摸什么,莫非才刚来乾清宫就惦记上这儿的东西了,连自己的差事都忘了。
成贵见林杏站着不动,轻咳了一声,林杏方才回神,见桌上的早膳已经摆好了,微微上前,拿起牙著开始试菜。
皇上的早膳比想象的简单清蒸驴ròu、熬白菜、溜jī丝、溜海参、烹紫盖、苏火烧、酱ròu,素炒白菜,加豇豆粥一罐。
以林杏看,有些油腻,这些还不如自己的小米粥煮jī蛋素包子呢,不过,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皇上是老大,他想吃什么吃什么,可这驴ròu自己真不吃怎么办。
当年从林家传下来的药书里,发现了一个熬驴皮阿胶的方子,正赶上那阵子,有个死缠烂打追着自己不放的男人,索xing去了自家在山东的药厂,开始照着秘方熬制阿胶,后来熬阿胶的方子是弄明白了,自己对驴ròu也开始敬而远之,尤其这还是清蒸驴ròu,别说尝了,就是光闻着这股子味儿都犯恶心。
略一犹豫的空当,给周和看在眼里,眼睛就是一亮,这奴才莫非不吃驴ròu,要真这样可有热闹瞧了,给皇上侍膳还敢挑拣,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这狗奴才死了,自己才解气,让他跟自己抢差事。
成贵微微皱了皱眉,发现这小子的心思还真难猜,有时候真不知他琢磨什么呢,刚要提醒他,皇上却开口了:“这驴ròu莫非有什么不妥?”
一句话后头的周和急忙跪在了地上:“这驴ròu是奴才亲眼瞧着蒸的,奴才用脑袋担保不会有半点儿差错,林公公不动,只怕另有原因,老奴听见说,有些南边人是不食驴ròu的。”
林杏暗骂这老太监yīn险,这不明摆着给自己下套吗,不过,让自己吃驴ròu还真为难,脑子转了转,想出一个主意,躬身道:“回万岁爷话,非是奴才不食驴ròu,而是另有缘故。”
皇上挑挑眉:“哦,什么缘故,你倒说说看?”
林杏:“医书上记载,驴ròuxing味甘凉,有补气利血,固本培元之功,最适宜体弱气虚,远年劳损之人食用,而万岁爷chūn秋鼎盛,气血两旺,食用此物只怕有害无益。”
周和气的满脸通红,哆哆嗦嗦的道:“你这是毫无根据的信口开河,早膳用清蒸驴ròu,在宫里已有数十年,若真如林公公所说有毒,怎么还能沿用至今。”
林杏却道:“周公公这话差了,别说用了数十年,就算用了成百上千年,也不一定是对的,更何况,我只说这清蒸驴ròu不适宜万岁爷,万岁爷食用之后或可有害无益,却没说有毒,驴ròu自古便是滋补圣品,民间更有天上龙ròu,人间驴ròu之说,可见驴ròu是好东西,只是需给体质虚弱之人食用方可,对于健壮如万岁爷者,却不合适,尤其早膳食用,害处更大。”
周和忙道:“你,你胡说八道啊,万岁爷终日忧心国事,本就劳累,早上起来正该进补,怎会有害。”
林杏:“周公公,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不解医理,咱们人一日三餐吃下去的东西,大部分都在夜里消耗,也就是说,虽然睡了,胃肠还在活动,你想想胃肠活动了一晚上,好容易把白天吃的东西都消化了,刚歇一会儿,却又吃这样大补的驴ròu,能好的了吗。”
“你,你胡说八道……”
林杏倒是不反驳,只道:“奴才是不是胡说,也极容易证明,把太医院的太医找来问问不就明白了吗。”
周和才不信她呢,认准了林杏是跟自己对着gān,才这么胡说八道的,一个狗奴才,张开闭口的医理,药书,当自己是太医了不成,忙给皇上磕头:“这狗奴才一心陷害老奴,万岁爷,老奴冤枉啊。”
皇上瞧了他一眼,又看向林杏,如果说,昨儿这奴才说出一句满含医理的话是巧合,那么从今儿的事儿看来,这奴才还真是个有些本事的,自己还当他就是一个只知道偷嘴的吃货呢,倒更勾起了兴致,挥挥手:“去把孙济世叫来。”
林杏一听这名字,险些没乐出来,这位起的名儿跟自己有一拼,当初爷爷给自己起名的时候,就是觉得林家世代杏林,医药传家,才给自己起了个这么俗的名字,这位孙济世更直白,直接就叫济世。
能进乾清宫,估计是太医院的头儿,想起给云贵人看病的那俩庸医,林杏对太医院的医术不报太大希望。
这天还没亮呢,万岁爷就召见,孙济世吓得脑袋直嗡嗡,琢磨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对啊,昨儿自己还请了平安脉,万岁爷六脉平和,身体康健,怎么这才一天的功夫就病了,难道是急病?这可了不得。
心里害怕,一路小跑的来了乾清宫,大冷的天,身上的衣裳都让汗打透了,可见跑的多快,瞧见皇上无恙,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只是既然皇上无恙,一大早召自己来做什么?
正纳闷呢,就听皇上道:“孙济世,你来说说,驴ròu可是药?”
孙济世一愣,目光扫过桌上的那碗清蒸驴ròu,还是不明白皇上问这个作甚,却不敢怠慢,忙道:“驴ròu的确是药,医书早有记载,驴ròuxing甘味平,补血益气,对体虚劳损之人尤为适宜,归心肝经,对劳损,心烦,风眩之症更有奇效。”
孙济世一句话周和吓得脸上都没人色了,本来以为林杏是胡说八道,只要孙济世一来,必然会揭穿这狗奴才的把戏,不想,孙济世说的竟跟这狗奴才差不多,那自己这谋害龙体的罪名,岂不做实了。
越想越怕,咚咚的磕头:“奴,奴才不知驴ròu有害龙体,老奴死罪……”
孙济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给人当枪使了,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太监身上,瞧着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的样儿,生的极清俊白净,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心眼子就多。
昨儿听说乾清宫新来了个侍膳太监,莫非就是他。
皇上召孙济世,就是好奇林杏是不是真懂医理,如今看来是真的了,而对于周和这样的奴才是死是活,毫不关心,见他不停求饶,未免不耐,挥挥手。
成贵忙叫人把不断求饶的周和拖了出去,心里明白,周和这老家伙算是完了。
成贵颇复杂的看向林杏,虽早知道这小子心眼儿多,可也没想到这么厉害,成贵猜着,这小子一定不吃驴ròu,才迟疑,周和自然也瞧出来了,故此才借机发难,本来这小子极不利的局势,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掉了个个儿,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长的,这已经不是心眼子多了,这是心计。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唇角微扬了扬:“你这奴才的肚子李倒有点儿玩意,朕还当你就知道吃呢。“
林杏愣了愣,心说,这话听着可近乎,这是调侃自己是个吃货呢,能让皇上调侃,可是想不到的好事儿,遂打蛇上棍,嘿嘿一笑:“奴才肚子里也就这二两香油,还是得万岁爷点拨的,若是万岁爷能再点拨奴才几回,以后奴才就不用丢人现眼了。”
皇上忍不住笑了出来,站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帽子:“你这狗奴才倒会进谗言了,朕瞧你这屁股上cha上棍儿,比猴儿都灵,还用朕点拨什么,既然你懂这么多,往后朕的膳食就jīng心些,若有差错,仔细你这猴屁股要给朕的板子打烂了……”

☆、第24章 老娘又升了

听话儿听音儿,锣鼓听声儿,御前的人哪有傻子,就算皇上什么都不说,一个眼色也明白意思。
更何况,皇上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别听着像骂这小子,仔细一咂摸就知道是亲近之意,皇上这几句话的意思,等于把御膳总管的差事给了林杏,这可是了不得肥差。从今儿往后,皇上一日三餐点心汤茶,都得经过林杏点头才行,光想想都知道有多少好处。
一顿早膳不禁料理了周和,还捞了这么个肥的流油的差事,更得了皇上的意,这样一箭三雕的好事儿,竟都落在他身上。
即便成贵这个御前大总管,都不得不佩服,忍不住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李长生,心里暗暗叹息,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平常日子瞧着自己这个徒弟还算过得去,虽说爱贪些小便宜,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如今跟这小子一比……
成贵叹了口气,还是别比了,拍马都追不上人这心眼子啊,只不过,让皇上空着肚子上早朝还真是头一遭,忖度着万岁爷的脸色,倒不像恼,且,嘴角那个清淡的笑意,貌似心qíng不错,心里着实想不明白。
等皇上一走,林杏本想去御膳房走走,自己如今既领了掌管御膳的差事,怎么也得上自己的地盘溜达溜达,让以前巴结周和,给周和塞好处银子的那些人认认人,以后别送错了地儿。
可又想自己这扎着膀子一去,那些人恐怕不买账,忽瞄见那边儿探头探脑的刘喜儿,倒是有了主意,招招手。
刘喜儿一听见信儿,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心说,自己这运气来了,神仙都挡不住,早上刚决定要傍着林兴,一顿饭的功夫,这位就从侍膳太监变成侍膳总管,这升的,脚下踩着风火轮也没这么快。
更定了心思,一早瞄着这边儿呢,见林杏招手,忙颠颠儿的跑了过去,笑着道:“奴才给林哥哥道喜了,听说林哥哥又高升了。”
林杏:“什么高升,不还是侍膳。”
刘喜儿忙道:“我的哥哥,这侍膳的名头多了,侍膳太监跟侍膳总管可不一样,万岁爷御口亲封,哥哥如今管着大事儿呢。”
林杏笑了:“什么御口亲封,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封我当官了呢,别胡说,就是个当差的,只是给万岁爷当差,怎么也得尽心,你跟我去御膳房走一趟,给周和那老混账一闹,万岁爷的早膳都未用,得赶紧着准备些吃食,一会儿万岁爷下了早朝找补找补。”
刘喜儿多jīng,一听就明白这是提拔自己呢,激动地手脚都乱了,忙跟着林杏奔着御膳房去了。
到了御膳房门口,林杏站下,抬头看了看,不免失笑,自己跟这地儿还真有缘,不过,这御膳房原来就在乾清宫边儿上,怪不得皇上没事儿就来溜达呢。
刘喜儿见她瞅着御膳房的牌匾,以为她没来过呢,忙道:“这是咱们乾清宫附属的小御膳房,只管着万岁爷的御膳,厨子不多,大多是太监,每日早起宫门开的时候,进来四个御厨当值,做万岁爷的御膳,夜里宫门下钥,万岁爷再要点心宵夜,就由jīng于厨艺的太监料理了,若是宫宴席或是过节什么的,都从外头的大御膳房走菜,大御膳房的总管柳海,是太后跟前儿的人,xing子极贪,又yīn险狡诈,是个有了银子连亲娘都不认的主儿,过手就拔毛,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没人敢跟他作对,哥哥以后若是跟他打jiāo道,可得小心着点儿。”
林杏点点头,看来又是一个方大寿啊,这宫里真就没几个好人。好在自己管着皇上的三餐,说白了,从今往后就跟小御膳房打jiāo道了,这个柳海碍不着自己什么事儿。
想到此,便问:“小御膳房的总管是谁?”
刘喜儿:“管着小御膳房的是万升。”
林杏目光一闪:“跟敬事房的万全有什么gān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