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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大人挨了一顿数落,蔫头耷拉脑的出来,拽了成贵到一边儿:“成公公,您可得帮帮微臣,这么下去,微臣脑袋上这顶乌纱帽,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了。”
成贵看了他一眼:“提督大人还是心宽些的好,莫说林公公跟安家关系紧密,即便没有这层关系,安大老爷跟逍遥郡王殿下可也是jiāoqíng莫逆,如今是在南边回不来,等班师回朝,知道提督大人暗地给安家使绊子,能善罢甘休?那位可是个混不吝的主儿,真要打到您府上,您不擎等着吃亏吗,您琢磨琢磨吧。”
提督大人汗都下来了,忙躬身:“谢成公公提点,还有件事儿,微臣想不明白,就算林公公是御前的二总管,不说给万岁爷发落到永巷去了吗,如今又敢私自逃宫,按宫规律法,够砍十回脑袋的,可瞧万岁爷的意思,不像要治罪的样儿啊。”
治罪?成贵心说,那就是万岁爷的好活宝贝,哪舍得治罪啊,估摸经此一事,往后万岁爷更硬气不起来了。
正说着,见那边儿暗卫头子过来,忙叫人送着提督大人出去,把人引了进去。
听见暗卫的消息,成贵暗道不好,杜庭兰竟然未死,当初林杏在杜府闹得哪出,可是把杜庭兰得罪透了,如今想起来,杜家父子获罪的引子就是林杏。
杜庭兰费尽心思把林杏掳走,难道还能待如上宾不成,估摸活嚼了林杏的心都有,就算林杏再机灵,这回想保住小命也不易。
事qíng算是到了最糟糕的境地,如此,还不如林杏自己跑了呢,至少xing命无忧。
成贵如今真担心万一林杏有个什么闪失,万岁爷受不受得了,从古到今,qíng之一字最是磨人,要不怎么老话儿总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要是林杏死了,万岁爷这qíng关还怎么过去,一旦伤心起来万念俱灰,可真是大齐的灭顶之灾了。
成贵越想越怕,却发现这时候万岁爷倒冷静了下来,皇上支着头想了一回儿:“倒是朕小看杜庭兰了,如此严密看守都能李代桃僵,可见还有暗处的势力未除,给朕仔细查,一查到底,查出来不管是谁,杀头,抄家,灭九族,朕倒是看看,还有谁敢给杜庭兰通消息,再有,杜庭兰既脱身,按常理说该远遁才是,怎会躲在京里,小林子久不出宫,一出宫就被他掳了,若不是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如此巧,为了小林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着实不像杜庭兰的xing子。”
暗卫头子略犹豫低声道:“属下近日听见了一个谣言,说林公公是真凤之命,那杜庭兰若也听了此事,或许会异想天开,掳走了林公公也未可知。”
成贵一惊,初一听觉着荒唐,可仔细一想,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从万岁爷对林杏的意思来看,的确可能封后,若林杏封了皇后,那可不就是真凤吗,这哪是谣言啊,简直是一语中的。
皇上抬头:“可追踪到了杜庭兰?”
暗卫头子忙道:“只查到出了京,曾在京郊的菩萨庙里落脚,具体往那边儿逃了,还再查。”
皇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陈时继曾经说过,杜庭兰曾去钦天监查阅过圣祖志,他既信真凤之言,必是想借天命之说。”眸光一沉:“召郭子善进宫,朕有要事jiāo代。”
成贵忽觉不好,万岁爷这神态,莫不是亲自出去找人吧,这还了得,丢下这满朝文武,出京本就极为荒唐,更何况,那杜庭兰掌控着杀手组织,又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万一有个闪失,可全毁了。
成贵是奴才,心知万岁爷决定的事儿,谁劝都没用,郭子善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耿直无私,不一样老老实实的进宫帮着处理政事了吗,可见是没辙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十几骑出了京城往南去了,成贵可真有年头没骑马了,这把老骨头险些没颠散架了,更别说这样的寒冬腊月,不动劲儿chuī过来的风都刺骨的冷,更何况骑马了,饶是戴着护耳的大皮帽子,也chuī的一张老脸生疼。
可一声也不敢吭,万岁爷就在前头呢,万岁爷的万金之体都受得住,自己一个奴才还能挺不住吗,走吧,这一趟能保住老命,回去就给菩萨塑个金身。
皇上这儿带着暗卫出了京,一路奔着云贵去了,路上多辛苦且不说,再说林杏,在心里算着,前后得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盐津县的豆沙关。
这里是由内地入川的要道,现代的时候林杏来过这里,看着五尺道好好怀了一番古,听导游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传说,却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会踩着这个五尺道入川。
五尺道据说是秦始皇修建的,那时候没有炸药,就用架上柴火猛烧再往上泼冷水,山石炸而成了道,可见古人的智慧真挺牛的,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现代有了高度发达的jiāo通工具,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从这儿入川。
林杏从京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了,算着日子,这都快过年了,虽说这边儿没有京城冻得慌,可那股子yīn凉cháo湿,却能往骨头fèng里头钻,感觉比京城的数九寒天还冷呢。
尤其,这衣裳不给力,林杏要求过几次换男装,杜庭兰就是不同意,说自己在这个商队里是他的夫人,穿小厮的衣裳容易露出马脚。
林杏十分怀疑杜庭兰是接着什么信儿了,难道说是朝廷的人追过来了,林杏觉得这个可能xing极高,朱毓可不是吃素的,杜庭兰用一招李代桃僵,也就能糊弄一时,朱毓那些暗卫多厉害林杏可是领教过。
只要皇上有兴致,哪怕想知道大臣跟家里的老婆敦伦了几次,用了什么姿势,暗卫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跑了杜庭兰这么个叛乱的死囚,还是福王之后,只要杜庭兰活一天,都是朱毓一块心病,必须除之而后快。
旁边谁推了她一下,林杏脚下一滑,不是被旁边的冷玉芝抓住,就掉悬崖下头去了。
这时候的五尺道跟现代的不一样,到了现代已过了上千年,风雨侵蚀,又失于修缮,保存下来的不过五十。
,而现在却是一条直通蜀南的要道,空气湿冷,山道上长满的青苔,湿滑非常,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便是万丈悬崖,偶尔有怒涛从崖下呼啸而过,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山壁上悬着僰人的悬棺,也不知这么陡峭的山壁,是怎么放上来的,却形成了独有的景致。
林杏看了旁边的桂儿一眼,以前真没看出来,这丫头是个如此歹毒的,刚她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时候,故意挤了自己一下,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滑一跤,这丫头真是个人才,都到这儿了,自顾不暇呢,她还上赶着过去扶杜庭兰,还真是为了上位,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而这个冷玉芝对自己倒还不错,林杏本来还以为,冷玉芝得把自己看成qíng敌呢,毕竟她是刘玉惦记了好几年的姐姐,两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历经无数次生死,qíng分上而言,自己真没法儿跟冷玉芝比。
刘玉是因为自己死的,冷玉芝该恨自己才合乎qíng理 ,不想却,正好相反,即便她做的极为隐晦,林杏也感觉的出来,她对自己的善意。这份善意让林杏很有些想不通。
冷玉芝把她拖到里侧:“婉儿姑娘小心些。”
林杏看了她一眼:“你说咱们还得走多远?”
冷玉芝没吭声,倒是杜庭兰停下来,伸手来牵她,林杏也不客气,把手递给了他,瞥见桂儿眼里的火光,林杏反倒计上心来,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只要稍加利用,没准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想到此,身子一软靠近杜庭兰怀里:“大公子,咱们还得走多远,婉儿脚都走疼了。”
杜庭兰安抚的拍了拍她,再走一会儿就过去了,等过了五尺道,那边儿自然有人接应,林杏点点头:“那我跟着大公子,刚才在后头,许是桂儿姑娘不小心,挤了我一下,险些掉下去,可吓死我了,不信,大公子摸摸,这会儿我这心还扑腾呢。”说着拉着杜庭兰的手,放到自己的胸上。
杜庭兰俊脸一红,忙挪开手,警告的看了桂儿一眼,拉着林杏往前走。
林杏一边儿走,一边儿往悬崖下看,琢磨自己要是把杜庭兰推下去可不可行,最后觉得不可行,就算自己侥幸得手,后头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可不划算。
前头有人喊了一声,就是通知原地休息,山道窄小,只能挨着坐下略作休息,地上扑了隔cháo的油布,冷玉芝把gān粮拿出来发给大家,gān饼,ròugān。
这边儿空气cháo湿,带别的容易变质,ròugān算是豆沙关的特产,虽有些废牙,林杏却很喜欢,以前只把这东西当零嘴,如今却当成了正儿八经的饭。
这东西得一点点儿的吃才行,太硬,贪多根本就咬不动。
林杏好容易吃了一块,见桂儿探着身子去够峭壁上一丛绿油油的藤蔓,藤蔓上挂着些刺状的果实,桂儿摘了几颗,放在手里看了看,又丢开了。
这时候的桂儿,倒是有几分少女的感觉,只不过she过来的目光,真比刀子还尖,林杏琢磨在寿chūn县的时候,也没见这位这么容不下自己啊,如今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第85章 救命的奇楠

见林杏盯着自己看,桂儿偶尔的少女心立马收了起来,目光略过林杏看向她旁边的杜庭兰,咬了咬嘴唇,表qíng十分哀怨。
杜庭兰正把酒葫芦递给林杏柔声道:“婉儿,山里湿气重,喝点儿酒好些。”
林杏接在手里,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顺着嗓子眼下去,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刚想再喝一口,被杜庭兰拿了过去:“这酒烈,喝多了要醉的,喝一口取取暖也就是了,可不能多喝。”
前头呼喝一声 ,长长的队伍走了起来,走的不是一个商队,是几十个组织在一起过五尺道,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藏在这些商队中间,一点儿都不显眼。
可见杜庭兰这厮的心机,要是他们自己走,危险不说,万一遭遇追兵,这里就是绝对的死路,如今这些商队蜿蜿蜒蜒有数里长,除非能飞檐走壁,否则绝不可能把他们如何,也就是说,林杏想跑唯有自救。
至于怎么自救,也只有一条道,那就是把这些人都放倒,自己才有可能跑出去,出了五尺道就是蜀南,自己也该准备了,一边儿往前走一边儿打量四周。
杜庭兰见她皱眉,以为她累了,伸手扶着她:“翻过这座山便入川了,婉儿只知京城繁华,却不知蜀中成都也是富盛之地,当年刘备建立蜀国休养生息,以图大业,或许就是知道这里藏有龙脉。”
林杏看了他一眼:“据咱家所知,三国最后归了晋。”
杜庭兰定定看着她:“婉儿是不信庭兰了。”
林杏笑了两声:“咱家就是随便一说 ,当不得真,大公子乃圣祖之后,自然有圣祖在天庇佑,加上龙脉,定能成就大业。”
林杏真恨自己嘴快,这时候跟个疯子较真儿,不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吗,终于看见岩壁上有刚才桂儿摘的那些刺果,林杏伸手摘了一些拿着把玩。
桂儿白了她一眼,那意思觉得自己跟她学了,林杏嘿嘿一乐:“这东西瞧着颇有野趣儿,以前没见过?”
桂儿哼了一声:“孤陋寡闻。”林杏摸了摸鼻子,心说谁孤陋寡闻啊,老娘见这东西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转筋呢。
杜庭兰见她喜欢这个,笑了笑,伸手摘了一些递给她。
林杏接过来,冲他甜甜一笑:“谢谢大公子。”余光瞥见桂儿气得脸色通红,林杏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之前在寿chūn的时候,杜庭兰势力正大,手底下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人,后来事败,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真没多少了。
如今这是个人虽说也有六个女的,可这六个女的里,数着桂儿姿色最佳,又是从寿chūn就跟在杜庭兰身边儿伺候的丫头,自然亲近些。
即便再有奴xing的人,也想当主子,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杜庭兰落难,桂儿自觉拉近了主仆间的距离,有别的想法也在qíng理之中,毕竟到了这时候还忠心不二跟着杜庭兰的,不是奴xing坚qiáng就是有所图。
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桂儿既然跟慕容婉婉jiāo好,两人必是臭味相投,慕容婉婉可不是个忠心不二的主儿,能给朱毓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忽悠的五迷三道,除了蠢之外,就是惦记着上位呢。
林杏觉得,慕容婉婉大概从懂事开始就惦记着怎么当主子了,她做梦都想过那种尊荣的生活,所以,有杜庭兰的时候自然傍杜庭兰,有朱毓了,杜庭兰就丢开了。
桂儿或许没慕容婉婉这么现实,但自小跟在杜庭兰身边儿,对这个男人的爱慕,已经入骨入髓,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林杏猜测她的心态是,自己这样一个狗屁不算的女人,都能得杜庭兰温柔相待,她为什么不能,至于自己的凤命,也就杜庭兰这个疯子相信。
说到这个,林杏决定,如果这次穿不会去,等有机会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钦天监把那个多嘴多舌的神棍老头子,狠揍一顿,知不知道他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小命。
天黑的时候也出了五尺道,到了这里就算正式入了川,商队也散开了,各走各的,不一会儿就剩下林杏他们这一队人马。
天黑了不好赶路,就找了一块儿平整度地方歇宿,怎么也得等天亮再走。
杜庭兰手底下的人虽剩的不多,却个个能gān,且任劳任怨的,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扎起了三顶帐篷,最大的一顶是给杜庭兰跟自己的,帐篷是牛皮的,挡风隔cháo,里头先铺了油布,又铺了一层毡垫,上头再搁上被褥,虽不能更驿站比,却比起这几天的风餐露宿qiáng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