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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有些出神,自己的确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故去的爷爷和安然,她从不轻信任何人,自己这样算白活了吗?哪怕刘玉,若不是他死了,自己会如此刻骨铭心的记着他吗?结果可想而知。
林杏忽然想起朱毓,仔细想想,朱毓对自己相当不错,自己一次一次的算计他,即便他也恼怒,到底没把自己怎么样。
若依着他之前的脾xing,自己八条命都没了。林杏忍不住摇摇头,难道自己真要死了不成,怎么这会儿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变态对自己的好?
冷玉芝:“狗皇帝对你实在上心,果然找来了。”
林杏愣了愣,猛然看见不远处有光亮来回晃动,像是火把,渐行渐近,隐约有呼喊声传来,近了,听得更为清晰,叫的是林公公。
林杏大喜,急忙窜起来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侍卫头子根本没想过能找到林杏,奇楠香已经散了,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有听万岁爷的命令,万岁爷说往那边儿走,就往那边儿走,松枝火把快熄了,如果再找不到人,只怕他们也会陷在这片林子里。
他们身为暗卫,生死本就置之度外了,但如今有皇上,皇上是大齐天子,若有闪失,他都不敢想。
心里实在不明白,万岁爷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太监如此不管不顾,亲自出来追人不说,还深入险地。
正想着,忽听皇上道:“你们听,这是小林子的声音。”
侍卫头子忙侧耳倾听,的确有个声音,自己辨别不出是不是林公公,但既然万岁爷如此肯定,必然是了,仔细听了听,指了指前头:“声音是从那边儿传过来的。”
话音未落,皇上已经抢过身边侍卫的火把,往前去儿了。
侍卫头子一惊,急忙赶过去,手里的驱虫药粉,撒在四周, 避免毒蛇毒虫靠近。
走了一会儿,声音更为清晰,举起火把照见山壁那边儿有个白乎乎的飘来dàng去的东西。
侍卫头子倒是没什么,却把成贵给吓了个半死:“那,那是什么,不会是鬼吧。”
林杏手里捏着自己的衣裳,举得老高,拼命的挥舞,生怕对方瞧不见错过去,那这唯一活命机会可就没了。
说起这件白袍子,真得感谢杜庭兰素净的审美观,大冬天给自己准备的衣裳跟孝服似的,从里到外一身白,正好用在这儿。
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林杏更为雀跃,手挥的更起劲儿:“咱家就是林公公。”
这句话成贵倒是听真了,激动地差点儿趴地上,可算找着了,再找不见人,自己这条老命非搭在这儿不可。
成贵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林杏以后就是再怎么折腾,自己也只当没看见,只要这位能老老实实在宫里头待着,自己天天烧高香。
再近些,看到了走在最前头举着火把的朱毓,林杏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变态怎么会亲自来了。
皇帝离宫非同小可,朱毓从来不是个如此任xing之人,更何况,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呢,难道会让皇帝出宫找个太监吗?实在说不过去,莫非这家伙气疯了,非要亲自来捉自己才解气?
皇上自然也看见林杏了,本来这一路上还想着这次捉到她,必要狠罚她,可是看到她这láng狈的样儿,就剩下心疼了。
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乱蓬蓬,脸上都看不见本色了,除了那双贼亮的眼,哪还有人样儿,一想到林杏受的罪,皇上多少怒火都熄了。
刚要上前,侍卫头子急忙道:“万岁爷小心。”
林杏身子一僵,冰冷的刀刃架在脖子上,寒气阵阵。
林杏:“那个玉芝大姐,这是做什么?咱们不说好了吗?”
冷玉芝冷哼了一声:“你自来yīn险狡诈,嘴里的话谁信,不过狗皇帝倒真心爱你,竟然亲自找来了。”
林杏咳嗽了一声:“玉芝大姐你认错了,那是侍卫头子。”
冷玉芝:“就算在下比不上林公公聪明,也不会被你三两句就糊弄过去,何曾见过太监服侍侍卫头子的。”
林杏瞪了成贵一眼,心说,这老太监跟过来做什么,不是成贵,自己随便说两句,没准就混过去了:“玉芝大姐,咱刚才不都商量好了吗?怎么临了您又变主意了呢。”
冷玉芝:“只要你兑现答应我的承诺,我保证不会伤你一根寒毛,若你想耍花样,就算我死也拉着你垫背,叫他们退后。”
朱毓开口叫了声小林子,刚要过来,脖子上的刀锋一送,林杏忙道:“万,万岁爷,您要是还顾念小林子,就先退后,退后,不然,小林子的命可就不保了。”
林杏是真怕了,前头虽说也被刀架在脖子上好几回,可她能清楚感觉到,冷玉芝并不想杀自己,可现在不一样,冷玉芝这是要拼命了,刚才两人谈心的和谐关系,一点儿没剩下,估摸这女人想起是自己害的杜庭兰,恨了上来,想一刀结果了自己。
林杏怕的声音都发颤了,这个怂样儿,成贵看着都想乐,心说,你小林子也有今天啊,可真不容易。
朱毓却并未往后退,反倒往前走了一步,脸色yīn沉沉的看着冷玉芝:“朕来是亲自捉拿福王余孽杜庭兰的,至于这个奴才,私自逃宫,其罪当诛,你现在把他砍了正好,省的还带回京去处斩。”
林杏有些傻眼:“万,万岁爷。”说话都不利落了。
皇上盯着冷玉芝,一步步走了过来,林杏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太高估自己在变态心里的地位了,变态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自己这回可是彻底玩完了。
索xing眼睛一闭,就在她闭眼的功夫,忽感觉身后的冷玉芝身子一震,脖子上的刀落了下去,转眼间,自己就被人抱在怀里,隐隐的龙诞香侵入鼻端,林杏抬头看了看,颇不满的道:“朱三儿你真想我死啊。”
朱毓没好气的道:“死了倒好,死了就省的惹朕生气了。”
林杏翻了白眼:“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朱毓:“你私自逃宫,朕来捉你回去以正典刑。”
成贵忍不住掩嘴咳嗽了一声,万岁爷还真是死咬牙硬,这话儿说的,谁信啊,一个太监逃宫,用的找皇上亲自出来捉人吗,这是气糊涂了,还是打qíng骂俏呢,成贵觉得后者的面儿大,就算是英明神武的万岁爷,遇上qíng字,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说出的话儿,gān出的事儿白痴点儿也正常。
暗卫们都有些看傻了,虽说皇上宠信个太监的话,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可毕竟没亲眼看见,还是很难相信的,毕竟作为男人,谁不稀罕香软的美人啊,gān嘛喜欢太监,尤其,后宫的娘娘们可都是美人儿,万岁爷得多想不开,丢开那么多美人,宠个太监啊。
可今儿这意思,这近乎劲儿,就林公公那个脏样儿,真亏万岁爷抱的下去,而且,还抱的这么紧,再听两人的对话,赤,luǒ,luǒ的打qíng骂俏啊,jī皮疙瘩都能掉一地,不过,林公公怎么穿女装啊,不是让万岁爷宠的日子久了,把自己当女人了吧。
林杏是谁啊,最是个见风使舵不吃眼前亏的,可不会被朱毓的话给吓住,知道朱毓说的都是气话,自己逃宫的错算什么 ,之前避子的事儿更严重,不一样有惊无险吗,再说,皇上都不远千里的跑这儿来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这时候的男人得哄,嘿嘿一笑,凑到朱毓耳朵边儿上小声说了句:“那万岁爷准备怎么把小林子明正典刑啊?”
即便此时此地,极不合时宜,皇上的小心肝儿还是忍不住dàng了一下。
感觉皇上的怒意退了一些,林杏正准备再接在励,忽感觉不对,变态的身子有些诡异的烫,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皇上心劲儿一泻,就再也撑不住了,踉跄了一下。
成贵急忙来扶他,皇上却推开他,拉着林杏不松手,咬牙切齿的道:“你就死心吧,这辈子朕都不会放你出宫,就算朕晏了驾,你也得陪葬。”
林杏哭笑不得:“那万岁爷可得长命百岁,不然,小林子不亏死了。”
跟成贵扶着他坐到山dòng里,见冷玉芝被绑成了粽子,一条胳膊上还cha着把袖刀,即便如此láng狈,还是不时看向那边儿的杜庭兰。
林杏叹了口气,翻出退热药来给朱毓吃了:“我答应过她,放他们一条生路。”
皇上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对别人倒是心软。”
林杏:“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奴才既然答应了,总不好言而无信。”
皇上看了她良久:“那你答应朕,从今以后再不私自出宫。”
林杏心里知道,这次的事儿过去,自己再想出宫,绝无可能,而且,她也的确不想折腾了,估摸再折腾也没用,朱毓这个男人还算过得去,只他总像看犯人一样管着自己这一点儿,有点儿过分,不过,男人吗就得教育,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总有法子,颇痛快的道:“我保证不私自出宫。”
答应的太痛快,不说皇上,就连成贵都不信,这位嘴里的话能信吗。
见朱毓的表qíng,林杏不乐意了:“万岁爷莫非不信?”
朱毓叹了口气:“说实话,朕真有些不信,不过,小林子既然答应朕了,朕就信你这一回,至于杜庭兰,需再斟酌。”
林杏知道皇上能如此,已经相当不易了,毕竟杜庭兰的身份太特殊,又是谋逆的大罪,就算把杜庭兰五马分尸,都应该。
林杏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冷玉芝,这是个痴qíng的女子,这份不离不弃,连自己都感动,原来世上真有这样无怨无悔的爱。
不得不说,暗卫还是相当靠谱的,进林子之前有着充分的准备,连炭都带了,dòng口堆了炭,火把往下一塞,不一会儿就着了起来,山dòng里也温暖了许多。
炭火上架了一口锅,成贵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块儿姜来,用刀切碎了丢进锅里,不一会儿就是一锅浓浓的姜汤。
熬好了,盛了一碗端过来,林杏如今跟赎罪似的,伺候皇上这位大老爷,chuī的不烫了,送到朱毓嘴边儿上,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喝下去,摸了摸额头有些汗意,热度退了一些,才放心。
大概是累得很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林杏觉得朱毓差不多睡熟了,微微挣了一下,自己的手给他攥着呢。
朱毓立马睁开了眼:“你要做什么?”
林杏指了指那边儿的冷玉芝:“她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朱毓哼了一声:“你倒好心肠。”却松开了她。
林杏:“好歹奴才也算个大夫,救死扶伤是奴才的本分。”
朱毓闭上眼:“以后不许再说奴才,在朕心里你从来不是奴才。”
林杏愣了愣,琢磨自己还真是奴xing坚qiáng,这奴才奴才的都说顺了嘴 ,一时半会还真改不过来,而且,自己不当奴才难道当他的嫔妃,两相权衡一下,林杏觉得还是当奴才靠谱。
林杏提了酒葫芦过去,冷玉芝已经松了绑,就坐在哪儿看着杜庭兰,目光温软,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林杏一定觉得他们是一对异常相爱的男女。
林杏用刀子把她手臂上的衣服割开,袖刀已经拔了出来,血却仍然往外渗,刀口很深,几可见骨,若是能fèng合,自然好的快些,不过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也只能先止血。帕子沾着烈酒清理了一下伤口,找侍卫要了刀伤药,用棉布层层裹住。
林杏:“先这么着,等出去再仔细处理。”
冷玉芝看了那边的朱毓一眼:“我以为他会杀了我。”
林杏:“我不是答应放了你们吗。”
冷玉芝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倒能招人的。”
林杏咳嗽了一声:“玉芝大姐,你这是恭维还是羡慕。”
冷玉芝:“羡慕。”转过头看向杜庭兰:“你给大公子瞧瞧吧。”
林杏想了想:“为了杜庭兰着想,我还是离他远点儿好。”说着,瞟了那边儿朱毓一眼,那可是的醋缸。
果然,朱毓虽没睁眼,却不容拒绝的道:“过来。”
林杏知道这位大爷如今不能惹,乖乖的走了过去,被他圈在怀里。
林杏打了个哈气,这一个多月不分昼夜的赶路,早透支了体力,加上这一天一宿都没合眼,这会儿好容易安生了,哪还扛得住。
尤其,头一次发现在这个男人怀里,竟然出奇的踏实,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即便在这样的山dòng里,林杏这一觉也睡得格外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睁开眼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小林子再不起来,朕这条胳膊就废了。”
林杏抬头,才发现自己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嘿嘿笑道:“我说怎么这么舒坦呢,原来是万岁爷的龙臂给我当枕头了。”然后非常狗腿的给皇上揉了揉。
侍卫们不敢名目张胆的看,却都竖起耳朵听着,毕竟能如此近距离观摩万岁爷的八卦,实在是机会难得,不过,越听越觉得万岁爷口味独特,这喜欢个不男不女的太监还罢了,竟然还是这么如此没底线的,什么ròu麻话都敢往外说,龙臂?想起来都好笑,极力忍着笑,毕竟谁也不想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万岁爷的笑话是这么好瞧的吗。
成贵早已经习以为常,本来小林子就是这么个xing子,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被这小子蒙了,连他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还不是因为这小子太像太监了吗,这个机灵劲儿,谄媚样儿,yīn险起来比谁都yīn,谄媚起来什么狗腿的样儿都做得出来,简直就是人才啊,不当太监实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