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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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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是个很方便行事的时间段,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摆一桌流水席,东家吃了西家吃,若是有人问及伍守廉和王爱霞在哪里,完全可以用“在后面准备菜”、“和王叔李叔喝酒”敷衍过去。

“我那天还找过爱霞,毕竟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但确实没见着人。”村民陈其翠愁眉苦脸地说。

徐椿问:“那你为什么认为伍家请客那天王爱霞在家里?”

“我……”陈其翠想了半天,最后说:“我听见伍彤喊她妈了。”

徐椿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人极易受到外界影响,容易被虚假的表象迷惑。

伍彤说将和父母一起到城里投靠富有的亲戚,村民就相信了,之后到伍家赴宴,虽然只有伍彤在院子里敬酒端菜,但只要伍彤时不时喊几声“妈,鸡炖好了吗”、“爸,酒没了”,就能给在场的人一种暗示——伍守廉和王爱霞都在。

这显然是一种很冒险的手段,但伍彤却成功了。时隔半年,万翠村的人都不知道,伍守廉和王爱霞其实早就死亡。

荷香县公安局很有效率,当天就在伍家发现了命案痕迹——客厅的地板上有许多刀劈砍的痕迹,缝隙中有少量可见血迹,而整片地板几乎都对鲁米诺试剂有反应。

负责侦查案件的刘队长对徐椿说:“这很有可能就是作案现场了。”

“劈砍痕迹那么多,应该是分尸。”徐椿回忆起伍彤那张纯真无邪的脸,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一想到伍彤幼年经历的一切,又觉得这一切并非无法解释。

伍彤只是看起来天真,起内心已经没有分毫人性可言。

正是因为没有人性,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所以假扮傻白甜少女时,才扮得那么像,欺骗了所有人。

入夜,警犬在万翠村西北角找到了一堆被掩埋在土坑里的尸块。

尸块已经严重腐烂,却能够拼凑出两具完整的尸体。

不过法医说,从腿部的腐烂情况来看,凶手在分尸时,从腿部刮掉了一部分肉。

被分尸,且严重腐烂的尸体不容易鉴定出具体死因,法医只能从死者颈骨的损伤情况初步判断出,他们很有可能是被勒颈而亡。

徐椿有一点没想通,勒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伍彤想杀死伍守廉、王爱霞,还有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勒颈?

沙春的死因也是勒颈造成的机械性窒息。

伍彤执迷于勒颈的原因是什么?

“你们不是在伍家的院子里找到了当初束缚伍彤的铁链吗?”明恕在听完徐椿的汇报后,闭眼想了一会儿,“真正的伍彤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伍彤也早就不用戴铁链。铁链为什么还会留在伍家?伍守廉和王爱霞都没有理由把铁链留下来。”

“是伍彤?”徐椿说:“伍彤故意将铁链留下来?”

“伍彤幼年遭受的痛苦,外人很难想象。她被铁链锁住,又被鞭子抽打,铁链和鞭子这些条状物都是她的恐怖记忆。”明恕说:“也是她的仇恨记忆。她将铁链留下来,也许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不要忘记以前遭受的罪,有朝一日,她要复仇。”

“我懂了。”徐椿抽着烟,眼睛在烟雾中眯起,“伍守廉夫妇用铁链囚禁过她,她便要用相似的条状物致他们于死地。”

明恕说:“这也能解释沙春为什么死于勒颈。”

徐椿唏嘘半天,“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我马上回来。”

明恕还在南城区分局,“放心,证据链很快完整。”

肖满的观察力比不上明恕,但在技术上却是专业的,经过提取与鉴定,痕检出示了一份关键鉴定报告——伍彤卧室门口地毯上的泥土,与沙春尸体所在地的泥土一致。

这份鉴定报告出炉后不久,南城区分局在密集排查后,找到了一位名叫“杨秋勇”的比亚迪车主。

杨秋勇常年在南城区做“黑车”业务,车内已经改装成了一般出租车的样子,有防护隔离栏,也有监控摄像头。

摄像头记录下了伍彤上下车时的情形——8月24号清晨5点49分,穿着黑色T恤、深蓝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的伍彤在道路监控的死角上了杨秋勇的车,坐在后座右侧。6点27分,伍彤在东城区星昭路下车,支付现金离开。

星昭路离伍彤的住处有四公里远,警方很难查到星昭路去。

明恕再一次来到伍彤面前。

伍彤伪装出的天真消退之后,看上去竟是更加美丽。但那种美丽却没有分毫生气,显得空洞而苍白。

“荷香县的警察已经找到了你父母……”明恕一顿,改口道:“找到了伍守廉和王爱霞的尸骸,也已确定伍家是第一现场。”

伍彤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他们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你用当年他们锁住你的铁链完成了你的复仇。”明恕语气温柔,不像面对一个背着三条人命的凶手,“伍彤,你满足了吗?”

伍彤还是不语。

明恕看了她一会儿,“不,你没有。”

伍彤神色终于有一丝改变,似乎想说话,却没有立即张开嘴。

“你怎么可能满足?”明恕说:“在向造成你这一生噩运的人复仇之前。”

伍彤修长的脖颈轻轻收缩。

“你好端端地待在家人身边,却忽然被人偷走,七岁之前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七岁之后,日子虽然好过了,那个真正的你却已经死去,你过去是为那个人‘续命’的影子,将来是那个人的替身。”明恕说:“在你心中,最可恶的不是算命先生,也不是伍守廉、王爱霞,而是真正的伍彤,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