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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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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凶手是假扮窥尘的牟海渊,他在等什么?

三具尸体被带回刑侦局做解剖,解剖之前,邢牧在尸体的贴身衣兜里发现了三张塑料纸,上面分别写着“色欲”、“陷害”、“不孝”,其对应的正好是一号尸体(疑似褚江)、二号尸体(疑似常庆英)、三号尸体(疑似王路)。

褚江的失德在于调戏寡妇,间接导致寡妇自杀;常庆英的失德在于嫉妒优秀的后辈,在公司重要项目上错误引导后辈,间接导致后辈跳楼;而王路的失德最为明显,是不孝。

这三点除了不孝还未得到证实之外,又全部与牟海渊本人的失德相对应。

明恕将装在物证袋里的塑料纸一一摆在桌上,“我的推断没有错,牟海渊就是在以杀害‘同罪者’的方式,为自己赎罪。现在在海镜寺里的僧人,除了刘岁与唐远,全都是他以某种方式聚集的‘替罪羊’,他召集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替他自己去死。他的下一个目标要么是殷小丰,要么是方平旭,他们对应的都是暴力倾向。”

“山洞中的足迹来自这双雨靴。”肖满提着一个大号物证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双黑色雨靴,雨靴看上去已经非常陈旧,表面附着有大量灰尘与泥浆,“雨靴是从海镜寺的仓库中找到,从上面提取到的指纹,与牟海渊过去留在其经纪公司里的指纹一致。”

不久,解剖结果与DNA比对结果出炉。

褚江、常庆英、王路在出家之前,都曾在公安系统中留下个人信息,经比对,三具尸体正是属于他们三人。

邢牧站在王路的尸体侧面,双手虚放在王路头颅两侧,做了个掰拧的动作,“三个人都是颈椎严重受损死亡,从解剖结果以及留存在王路、常庆英头部的痕迹来看,凶手是这样徒手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牟海渊习武几十年,倒是有这样的身手,而且站在他‘惩罚者’、‘赎罪者’的角度,有一个势必让死者痛苦的心理。”明恕说:“不过正面袭击,这风险有点大。邢哥,在山洞里你说,蜡化尸体上有捆绑痕迹,是死前束缚,还是死后束缚?”

“是死后。”邢牧说:“综合他们身上的其他伤痕,我判断,凶手是在将他们杀害之后,为了方便转移尸体,才在他们身上套上绳索。”

明恕又问:“他们有中毒迹象吗?”

邢牧摇头。

明恕走到邢牧跟前,双手举起,像邢牧刚才在褚江头上比划那样,笼住了邢牧的头。

邢牧登时浑身僵硬,心脏狂跳,“领领领导,你你你想干嘛,有有有监控!”

明恕说:“你在清醒状态中,我站在你面前,控制住了你的头,你会反抗吗?”

邢牧心想,废话,是个人都会反抗好吗!

“可可可是我打不过你!”邢牧说着抓住了明恕的手臂——这是个发自本能的动作。

“打得过打不过,你都会挣扎,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就像你现在这样。而我还没有用力,如果我用力……”说着,明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邢牧差点跳起来就是一脚。

明恕迅速将他放开,笑道:“袭警了邢老师。”

“是你先袭警!”邢牧委屈得脸都白了,“你练过的,凭你那本事,轻松就能把我头给拧下来!”

“对,是我先袭警。”明恕说:“这种面对面的姿势,只要一个人处在清醒状态中,怎么都会挣扎,但他们身上并没有反抗痕迹,也没有中毒迹象,那就是在睡梦中被人拧断了脖子?”

邢牧还陷在被袭击的紧张中,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啊”了一声,“不对,不是在睡梦中,是以跪着的姿势被杀害!”

明恕蹙眉,“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邢牧语速不由得加快,“我不是说过吗,蜡化的尸体更容易保存线索,王路和常庆英膝盖部位有压伤。领导,他们死前没有被捆绑,那就是自愿跪在凶手面前,让凶手拧断他们的脖子?”

明恕闭上眼,线索渐渐在脑中描摹出案发时的情形。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邢牧等了会儿,小声喊:“领导?”

明恕转过脸,“邢哥,我让你跪下来,把头递到我手中,你愿意吗?”

邢牧眼皮直跳,心里吼道——愿意你个鬼,我打不死你!

“你不愿意。”明恕说:“没有人会愿意。但是如果换一个人,比如德高望重的僧人,他让你跪下,以双手碰触你的头颅的方式,洗清你的罪孽,你愿意吗?”

“啊?”邢牧还没转过弯儿来,“我没罪孽!”

“我打个比方而已。”明恕说:“也不一定是罪孽,不过但凡是人,心中就必然藏有一些不为外人知的事,这些事有好有坏,坏的是伴随终生的阴影,你想除掉这些阴影吗?”

邢牧懵懂地点头,但片刻后又说:“那我也不跪,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阴影。”

明恕说:“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没有犯过罪,没有做过特别失德的事,那的确无需被一位僧人度化,但褚江这三人,曾经严重失德。”

“所以在窥尘,不对,在牟海渊的劝说下,他们主动跪了下来,以为大师是要度化他们,结果却被拧断了脖子?”邢牧一拳砸在手心,“通了,尸体呈现出来的线索,全解释清楚了!”

明恕在邢牧肩上拍了拍,鼓励道:“多亏邢哥的尸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