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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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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老人大喊,气得脸色铁青:“我还没死,你就来争起财产了!你眼中到底还有我这个父亲没有?”

“噢,爸爸,”培华猛的醒悟过来,马上掉头看着父亲,那笑容又像魔术般的变回到他脸上去了。“对不起,我不是来惹您生气的,兄弟们吵吵架,总是有的事,好了,若尘,咱们讲和吧!”

“哼!”耿若尘把头转向一边:“你真让我作呕!”他咬牙切齿的说。“好了,”老人看着培华,简单明了的说:“你的来意我已经非常清楚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答复你,关于你要的三十万,我连一分钱都没有!”

“爸爸!”培华叫,那笑容又变魔术般的变走了。“这并不是一个大数目,对你而言,不过是拔一根汗毛而已!而且……”

“别说了!”老人打断他:“我已经讲得很清楚,我没有!”

“爸爸!”培华再嚷:“你怎会‘没有’?你只是不愿意而已。”

“这样说也可以!”老人看着他:“好吧,算我不愿意,你满意了吧!”培华勃然变色,他跳了起来,嚷着说:“你是什么意思?爸爸?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我不过只需要三十万,你都不愿意,你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用?这数目对你,不过九牛一毛,你反正……”

“我反正快死了,是不是?”老人锐利的问:“你连等着收遗产都来不及,现在就来预支了?我告诉你,培华!我不会给你钱,一毛也不给!行了吗?”

“不给我,留着给若尘吗?”培华大嚷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你心目里只有一个若尘,他才算你的儿子,我们都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吗?你迷恋他的母亲,一个臭婊子……”

“住口!”老人大喊。“我偏不住口,我偏要说!他母亲是个婊子,你以为这个人是你的儿子吗?谁能证明?他根本是个来路不明的杂种,一个婊子养的……”

“你……你……”老人颤抖着,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浑身抖成一团,脸色苍白如死,他用手指着培华,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培华像中了邪一般,仍然在大喊大叫着一些下流话。直到若尘扑过去,用手指死命的勒住了培华的脖子,才阻止了他的吼叫。同时,老人的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毯上了。雨薇赶了过去,一面扶住老人,一面尖声的叫若尘:“若尘!你放掉他!快来看你父亲!若尘!快来!若尘!放掉他!”

若尘把培华狠力一推,推倒在地毯上,培华抚着脖子在那儿干噎。若尘赶到老人身边来,雨薇正诊过脉,苍白着脸抬起头来:“打电话给黄医生,快!”她喊,“我去拿针药!”她站起身子,奔上楼去。耿若尘立即跑到电话机边去打电话,雨薇也飞快的跑了回来,再诊视了一下,她嚷着说:“若尘,叫黄医生在医院等!没有时间了!你叫老赵开车来,我们要马上把他送进医院去!”

耿若尘放下电话,又跑了回来,他的面孔惨白:“雨薇!你是说……”

“快!若尘,叫老赵开车来!让老李来帮忙!李妈!老李!”她扬着声叫了起来。立即,李妈,老李,翠莲都赶了进来,一看这情形,大家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若尘昏乱的站起身子,他转身去看着培华,现在,那培华正缩成一团,躲在屋角,若尘向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就一寸一寸的往后缩。若尘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眼睛瞪得那样大,似乎要冒出火来。他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鼻子里气息咻咻,像野兽般的喘着气。蓦然间,他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培华胸前的衣服,把他像老鹰抓小鸡般拎了起来,大吼着说:“你杀了他了!你杀了他了!你这个畜牲!你这个没有心肝的混蛋!你杀了他了!你杀了他了!”他发疯般的摇撼着他的身子,发疯般的大嚷:“我也要杀掉你!我今天要杀掉你给他抵命!我非杀你不可……”

“若尘!”雨薇直着脖子叫:“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去和他打架?若尘!你理智点!老李,你去把三少爷拉开!”

老李拉住了若尘的胳膊,也大嚷大叫着说:“三少爷!你先把老爷抬上车子吧!我的腿不方便!三少爷!救命要紧呀!”一句话提醒了若尘,他抛开了培华,再奔回到老人身边来,李妈已经在旁边擦眼泪,老人的身子是僵而直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若尘俯身抱起了他,感到他的身子那样轻,若尘紧咬了一下嘴唇,脸色更白了。老赵已把车子开到门口来,他们簇拥着老人,雨薇上了车,吩咐老李和李妈留在风雨园,就和若尘一起守着老人,疾驰到医院里去了。

老人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雨薇跟了进去,若尘却依照规矩,只能在急救室外面等着。他燃起一支烟,他一向没有抽烟的习惯,只在心情最恶劣或最紧张时,才偶然抽一支。衔着烟,他在那等候室中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心中只是不断的狂叫着:“别死!爸爸!不能死!爸爸!尤其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什么时候呢?于是,他想起这许多年来,他们父子间的摩擦、争执、仇视……而现在,他刚刚想尽一点人子之道,刚刚和他建立起父子间最深挚的那份感情,也刚刚才了解了他们父子间那份相似与相知的个性。“你不能死!爸爸!你千万不能死!”他走向窗前,把额头抵在窗棂上,心中在辗转呼号:“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似乎等了一个世纪之久,急救室的门关着,医生们不出来,连雨薇也不出来。可是,培中、培华和思纹、美琦却都拖儿带女的来了,培华看到若尘,就躲到室内远远的一角,思纹人才跨进来,就已经尖着喉咙在叫了:“爸爸呢?他人在那儿?他老人家可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