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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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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远看着她那种狼狈的样子,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是混蛋加三级,简直一无可取,莫名其妙。他垂下头去,在强烈的自责的情绪下,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同一时间,老夫人带着珞琳,捧着祖传的,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专门送去望月小筑。努达海看到老母如此奔波,又疼孙子,又疼儿子的,心里的后悔和沮丧,简直无法言喻。老夫人看他的表情,已知道他的难过,拍拍他的手背,她不忍责备,反而慈祥的安慰他:“放心,骥远只有一些皮肉伤,已经上过药了,都没事!你呢?有没有伤筋动骨的?可别逞强啊!”

“我也没事!”努达海短促的说。

老夫人抬头看新月,新月眼中泪汪汪,欲言又止。于是,老夫人知道,努达海一定挨了几下重的。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心痛。见努达海默默不语,眼中盛满了无奈和沉痛,就又拍拍他的手说:“父子就是父子,过两天,就雨过天青了。嗯?”

努达海点了点头,说不出任何话来。珞琳看着鼻青脸肿的努达海,又看着站在一边默默拭泪的新月,觉得心里的酸楚,一直满起来,满到了喉咙口。她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扑在努达海怀中,掉着泪说:“阿玛!咱们家是怎么了?真的没有欢笑了吗?”

努达海把珞琳的头,紧紧的往自己怀里一揽,眼睛闭了闭,一滴泪,竟从眼角悄悄滑落。努达海是从不掉泪的,这一落泪,使老夫人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就泉涌而出。新月急忙掏出手绢,为老夫人拭泪,还没拭好老夫人的泪,自己却哭得唏哩哗啦了。这样一来,祖孙三代都拥在一起,泪落不止。

老夫人搂着新月,哽咽的说:“努达海,新月,你们两个这种生死相许的爱,我并不是十分了解,雁姬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至于骥远这笔糊胡涂涂的帐,我更是无从了解。我只希望,有个相亲相爱的家,没料到,在我的老年,这样普通的愿望,竟成了奢求!”努达海痛苦的看着老夫人,沙哑的说:“额娘!让你这样难过,这样操心,我实在是罪孽深重!走到这一步,我方寸已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请您放心!今天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老夫人一边掉泪,一边拚命点着头。

珞琳从努达海怀中抬起头来,含泪看着努达海,哀恳的说:“阿玛!你再给额娘一个机会吧!”

“不是我不给她机会,是不知道怎样给她机会!我和她之间,已经闹得太僵了!”努达海悲哀的说:“珞琳,你不懂,你的额娘,是那么聪明,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她要我的全部,而不是我的一部份。如果我去敷衍她,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我的背叛已成事实,像是在她心上挖了一个大洞,我却没有办法去补这个洞,我真的是筋疲力尽了!今天,又发生了和骥远的冲突,我才深深了解到,爱,真的像水,水能载舟,水能覆舟!”

珞琳看着努达海,感觉到他那种深深的,重重的,沉沉的,厚厚的悲哀,这悲哀真像一张天罗地网,把全家所有的人,都网在里面了。连还是新娘子的塞雅,也逃不掉。她难过极了,心里,被这份悲哀,完完全全的涨满了。

老夫人和珞琳走了之后,这份悲哀仍然沉重的塞满了整个房间,和那夜色一样,无所不在。

新月和努达海,半晌无语,只是泪眼相看。然后,新月拿着药酒,开始为努达海揉着受伤之处。她细心的检查,细心的敷药。看到努达海满身都是青紫和瘀血,她的泪又扑簌簌的滚落。努达海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来,把她拉得滚倒在他的怀中,他用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里,他哑声的,痛楚的说:“新月,咱们走吧!”

“去哪里?”新月问。“你在乎去哪里吗?荒山旷野,了无人烟的地方,你去不去?”新月把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肩窝里,埋得那么重,那么用力,使他肩上的伤处都疼痛起来。她知道,但她不管。用更有力的声音,她铿然的说:“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第十五章

努达海父子这场架,打得两个人都身心俱伤,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父子俩见了面都不说话。各自躲在自己的角落,默默的疗治着自己的伤口。为了避免尴尬场面,两人都尽量避开见面的机会。骥远变得很不爱回家,常常在外面逗留到深更半夜。努达海下了朝,总是直奔望月小筑,家里的气氛非常凝重。老夫人和珞琳急在心里,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其实,父子二人心中都充满了后悔和沮丧,但,两个人的个性都很倔强,谁都不愿先去解这个结。

这种僵局,一直延续到夔东十三家军的军情传来,巫山再度成为朝廷大患的时候,两人才在朝廷上,针锋相对的说起话来。这天,皇上登上御座,众臣叩见,罗列两旁。皇上忧心忡忡的看着文武百官,十分烦恼的说:“八百里加急连夜到京,这夔东十三家军势如破竹,我军又败下阵来,安南将军殉职!如今十三家军已威胁到整个四川地区,令朕寝食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众臣一听是十三家军,大家都面面相觑,接着就纷纷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就在此时,忽然有个人排众而出,朗声说道:“臣请旨,请皇上让臣带兵去打这一仗!”

大家惊愕的看过去,此人竟是年方二十岁的骥远。皇上一怔,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