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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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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威海还没回来,几人等他。

脸带病容,显得憔悴的佟姑奶奶微笑建议喝茶,倒茶途中,手上一刹那抖得厉害,一壶热水往孟炎裤裆处眼看就倒过去了……孟炎身手向来好,要不然也gān不了那麽多肮脏事,所以闪过了那烫水,只有一些馀渍洒在了鞋上。

佟姑奶奶连声说“对不起”,孟炎只冷冷地看著她。

世上的母亲为了儿女可是什麽都gān得出的,孟炎眼神再冷,她嘴上歉意说著“对不起”,但注视孟炎的眼睛冷得就像毒蛇。

孟炎不需要反应,也知道这次佟家姑奶奶是要下杀手了。

而他,也不信,佟威海不知道这件事。

佟瑜来了,居超也来了,都近在眼前。

孟炎在了会到的那刻,胸口就像被堵住了一块巨石。

他比任何一次都明白,他命在旦夕。

他被一堵墙困在了死亡之地,而他的雇主并没有打算把他摘出去。

多少好听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那些做出来的疼爱都让人知道他是被他包养的,但这人的再好,其本质还是跟过去一样,再大的放纵不过是一时之间的镜花水月,等到了真正的战场,他连一臂也不会伸手。

到了生死时刻,他也只能依靠自己,在他们联手的凶途中杀出一条生路。

孟炎在那麽一秒间,想到了小周,梅小山他们。

梅拾很快就到了孟炎的身边,他半夜到的,身上还带著伤。

孟炎从卧室里出来,看著梅拾自己给自己收拾伤口,他看了一会,去开了酒喝。

他需要用酒想清一些事qíng。

喝了半瓶,剩下半瓶他给了梅拾。

梅拾收拾好伤口,对孟炎说,“十一死了。”

孟炎没张口。

“尸体我放在车上,停在山下,後天要是走的话带上他。”梅拾没有表qíng,例外地说了一长串话,他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

“怎麽死的?”孟炎站起来,又去开了瓶酒。

梅拾等他过来,他喝了一大口,依旧没有表qíng地说,“对方带了三个人过来,我们没摸清底细,我们想gān脆在外面解决,他们重伤逃了,十一没了。”

孟炎笑笑。

梅拾一口把剩下的都喝了。

孟炎慢慢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会,打电话给梅小山。

他说,“十一没了。”

梅小山在那边没出声,一会把电话挂了。

孟炎估计他现在正哭著。

这些人,都是梅小山带出来给他用的,梅家的人不少人在他这里都挣了不少钱,但也有人为此丢了命。

梅小山的老父是梅家老村的村长,他带出来的人丢一条命,免不了回去要跟族人有个jiāo待。

孟炎能给的,就只是安葬费。

梅拾来了他身边,孟炎回房没有跟佟威海jiāo待,一直睁著眼睛到天亮。

佟威海静默著,孟炎不关心他醒没醒,也无所谓他怎麽想。

这天是在全家的倒数第二天,比赛日。

糙地上所有前来参加的人都到了,孟炎带著梅拾和一个同事在不起眼的位置站著,估摸著危险指数。

他是全光国亲自请来的,不能不来。

刚找好地方站定没多久,佟小姑奶奶了,脸上还是一片和气和善解人意,“今天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孟炎一年到头都是这张脸,有事也好没事也好就一张带著煞气,生人勿近的脸,哪天看都是看不出什麽好与不好,但佟家姑奶奶亲自上前问候,孟炎作为佟威海明面上的伴,不能不理。

不理就是太猖狂。

“睡得挺好。”孟炎开口,客气地否认了她的判断。

“是吗?我看著有点不好,别是病了?”佟家姑奶奶作为与佟威海最亲近的妹子,关心孟炎的举动是那般自然而然,并伸手摸向了孟炎的额头。

“你看差了。”孟炎退後一步,皱了眉。

“……”佟瑜颇尴尬地收回了手,旁边不少人打量他们。

孟炎名声再度跌落,当事人浑然不觉,离她远了点。

梅拾gān脆上前挡住他半边身体,一派护卫姿态。

全家这次来了不少佟家人,不少人此时都注目这边,看向孟炎时,有人不快,有人皱眉。

佟瑜的女儿就算嫁给了秦家人,但再如何,她也是佟家的人。

现在敌对,也许哪天也可以成为朋友。

不像孟炎,是真正的外人。

可以为他们卖命,也可以拿出去当挡箭牌,要是牺牲了也不是太可惜,但拿乔却是不应该的。

他们一直认为他能安守本份,也希望他一直做到,做不到了,也就到了让他认清本份的时候了。

为此,几分钟後,与佟威海说得来的一个佟家堂兄靠近正在跟人聊天的佟威海,在他耳边说,“你身边那位,今天好像有点出格。”

佟威海闻言笑笑,看向赫秘。

赫秘扣好身上西装的一个扣子,微笑著朝他们点点头,朝孟炎走去。

他边走边想,孟炎要是被bī急了,不知道他现如今的鱼死网破的後果会不会很大?

等到接近孟炎了,看清孟炎今天没挡住伤疤的脸,心里也有一丝悲哀,看著这个孩子一路挣扎到今日,有时候他真希望他是真正没有骨气,而不是假装顺服,以为自己是条羔羊,但在别人却一直是条láng子野心的牲畜。

他要是真能当自己是个卖身的,也好过如今的杀气腾腾。

“跟我过去给姑奶奶敬杯酒……”赫秘笑著跟孟炎建议,拿了杯酒往他手中放。

孟炎没接,仅扬了下眉。

“拿著。”赫秘尽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和婉点。

孟炎没接。

在他甩过头之际,赫秘书生硬地说:“孟炎,想清楚。”

孟炎笑了笑,忍了又忍,回头对他说,“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年?”

“一天,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他靠近赫秘,在他半步距离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不过哪怕就是一个小时,我也不会给她敬这杯酒。你知道为什麽吗?赫清河,我就算卖身,也就只卖佟威海一个人,佟家那麽多人我以前卖不过来,现在也卖不过去,我管他们死活,我能做的都做到了,再bī我,也就这些了。”

说完,他带了人就走了。

半路,全光国过来拦著了他,孟炎冷眼跟他对视半晌,最终全光国侧过了身。

不远处,佟威海静静地看著这边,而他身边的居超也安静地看著孟炎渐渐远去。

直到孟炎消失,佟威海的堂兄皱眉问他,“你打算怎麽办?”

“脾气一直被我养得很大,随他吧。”佟威海淡淡地说,转过身,继续挥著他的球杆。

佟家堂兄看了看他,再看看平静的居超,又皱了下眉,也没再说什麽。

赫秘书走过来依旧陪著佟威海打球,在一行人往前走,只有他跟居超在後时,他开了口,对居超说,“你给自己留点後路。”

居超没说话,跟著人群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微笑著跟赫秘说,“你看我哪有什麽後路?”

赫秘冷冰冰地面无表qíng。

“我爱他的那年才十六,现在三十六了,”居超眼睛里一片麻木,“你多少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麽过的,别要求我放手什麽,就算哪天我死他手里,也好过现在这局面。”

说完,他快步跟上了头,跟前面的笑著jiāo谈了起来,落下赫秘站在最後,惆怅无比。

时间真是磨人,不是把人磨成陌生人,就是把人磨成仇人。

孟炎带著人找了个地方喝酒,喝了一会,见到了秦德翼。

秦德翼站他面前,给他倒了杯酒,跟孟炎碰了杯,喝了一杯就走了,就像是路过。

晚间他喝完出来,秦德翼在路口站著,来往不少人,他都笑著打著招呼,见到孟炎,他回过头就微笑,就跟孟炎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孟炎喝得有点多,看著站在那像是在专门等他的秦德翼,也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站在他校门口,一等就是等他半个下午,等他放学的那个男人。

那时候他们正在热恋,他能为秦德翼什麽都能做,秦德翼也能为他什麽都能做。

他们相隔两市,仅为了见一面,拥抱一下,做次爱,他们可以花上无数时间在路中,在等待中。

那时候,他们是真正相信他们能爱到海枯石烂。

只是最後海没枯石没烂,他们没用多少年就反目成仇。

“喝点?”秦德翼接过他手下人的一个杯子,递给了孟炎。

孟炎看看,是温热的蜂蜜水,止吐解渴。

他没接,错过秦德翼的身。

他走了一段路,身边跟著的同事回头看看说,“秦部长还在後面看你,老板可能得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