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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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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念初一,高中,大学,再出来,恐怕世界就变了呢。”木沐的声音里参合着复杂的qíng绪:“应该是上海吧。”爸妈,我能做的都会做到。

一直静静听着的大傻子突兀的开口:“上海?沐,你想去上海吗?”

“我想要在那里定居。”木沐眯起了眼睛,盯着屋外:“所以不出意外,我的选择不会改变。”

大傻子跟赵秋梅的视线一致落在木沐的侧脸上,各有所思。

每年大年前一天早上村里的人都会买了香烛去给家里的老祖宗和过世的亲人上坟。

因为时间关系,木沐上午忙完之后就带着豆沙去他爸妈坟头拜祭,huáng土下面是他亲手放进去的衣服和他爸妈曾今用过的一些物品,除了这些再无其他,除了公安局那个文书,他连尸首都没有见到,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世界有太多层面,黑暗,浑浊,迷幻……

坟墓白茫茫一片,只剩个模糊的轮廓,两人扫开坟头上的积雪,木沐拿篮子里的抹布擦gān净墓碑,把所带来的白酒,食物一一摆放好。

豆沙站在风口上挡住chuī过来的风,木沐快速的用火柴点燃香烛放在两边,又点了一张huáng表和冥钱,火苗逐渐大了起来,豆沙也跟着蹲下来拿新的冥钱一张张的放入火中,兄弟两人看着越烧越旺的火苗,沉默着一言不发,纸灰随风飘散在四周,些许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就像是在无声的呈现着一种悲凉。

“豆沙,站远一点。”木沐看冥钱烧的差不多了,拿起袋子里的鞭pào催促着开口。

豆沙蹬蹬的跑开,站在远处捂着耳朵瞅着木沐。

木沐点了鞭pào,噼里啪啦的鞭pào声震耳yù聋,清脆而猛烈,呛鼻的白烟燃了起来。

“过来吧。”木沐把袋子铺在雪地上冲豆沙招招手。

豆沙跟木沐两人一同跪在坟墓前磕头。

“爸,妈,今年给你们的钱比去年多一点儿,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多,我会让你们在那个世界过上好日子的。”木沐用额头碰着白雪,滚烫的液体从眼里涌出滴在雪上,他用发梗的声音轻声说:“外公对我很好,他岁数大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当年的事你们没来得及告诉我,也不托梦给我,以后我会试着问外公,爸妈,有些事不是我想避开就可以的。”

豆沙用手拍着木沐颤抖哽咽的身子,抬头望着面前的两座墓碑,在心里认真的说:

叔叔阿姨,我哥有我,你们可以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窝素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来说,括弧后面是要说点什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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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木沐30岁,已经是一家中等规模企业的部门主管,木侑17岁,高三年级的优等生,保送生。

木沐:豆沙,你最近睡相变差了,是不是高考的原因,压力大了?

木侑:有、有吗?

木沐:有喔!半夜我都要被你压醒。

木侑低头抿唇,耳朵染了可疑的绯色,眼神飘忽。

木沐:还有啊,青chūn期我也有过,豆沙,你梦遗的次数有点频繁,每天早上都看到你裤子上有痕迹。

木侑:……

太想要你,连做梦都是在抱你。这句话还不是时候,所以木侑只能装作没听见。

☆、第十八章

下午木沐带着大傻子去诊所看脚上的伤口,值班的医生是个有些岁数的中年女人,处理了伤口开了一些药,中年女人捏着大傻子腿上的几个地方,又试图动了动大傻子的脚踝,眉间蹙的很深,沉重的语气说:“脚上的伤问题还不算严重,只是这条腿恐怕…”

大傻子突然大叫了起来:“沐,我想回去。”脸上的表qíng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委屈,羞rǔ,自卑,惶恐,害怕,悲痛,太多的qíng绪都刻在那双被生活折磨的眼睛里。

木沐心头紧了紧,他拍拍大傻子的后背,冲中年女人笑着解释了几句就带着大傻子离开。

家里的那头猪在第二天被杀了,木沐是找的熟人,动作快也不会收多少油水。

只留了够吃的ròu,其他的都卖了,他想过拿钱买只小猪崽给大傻子养,可是大傻子不能下地gān活,稻糙堆迟早要空,村里人是不会拿自家的稻糙给大傻子的,那猪崽就没东西吃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把钱给大傻子,让他以后有用的地方就拿来用。

九月份闹过一场jī瘟,周围几个村的jī都死了不少,甚至有几家一只都不剩。

也不知是大傻子运气好还是怎地,死的那几只都是公jī,老母jī一个没死。

留一只打鸣的,剩下的两只都被木沐杀了,炖了一只,红烧了一只,又炸了一些圆子,猪ròu也是炖的,他想,放橱柜里应该能吃几天。

赶上过年,镇上的澡堂人很多,木沐三人赶到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好长了。

木沐去旁边卖票的那里买了三张票,抱着豆沙开始跟大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打发时间,偶尔遇见洗完了出来的熟人就笑着打个招呼。

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三人掀开帘子走进去脱了棉衣棉裤放在水泥板上,过低的气温顿时让皮肤起了小粒子。

看着脱光衣服有些腼腆的不敢去他的大傻子,纵是有心理准备的木沐还是抽了抽嘴角。

澡堂是公共的,三个池子连一块,里面的水是流动的,正在洗澡的众人看到大傻子身上的泥,都纷纷破口大骂

“娘哎,他最少有大半年没搓过。”

“那不是大傻子吗?赵家村那个傻愣子。”

“好像是,他竟然也花一块钱来澡堂。”

“不行了,我洗不下去了,待会他一下来池子里的水还不得变黑啊。”

破口大骂声变成了唏嘘声。

“大傻子,早知道你也今天洗,打死我都不会进来。”赵铁牛的声音突然从一堆抱怨声中传过来。

木沐寻着声音望去,笑眯眯的叫道:“小叔,你也在啊。”

赵铁牛脸黑的就跟锅底一样,从池子里站起身大步离开,|胯|下|的鸟儿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闪的木沐眼晕。

“沐子,你做好事是对的,小叔只能说要洗白大傻子真的不可能。”赵铁牛扫了一眼傻笑着的大傻子:“十多年不变的一身臭味,大傻子,也就沐子能让你活的像个人。”

赵铁牛说完就匆匆迈步离开。

没有在乎周围人排斥幽怨的目光,木沐抱着豆沙走到池子里,大傻子乖乖的跟在木沐后边。

简单的给豆沙洗了身子就让他趴自己胸口,木沐用毛巾搓着大傻子身上的泥,嘴里打趣着说

“洗gān净之后穿上新衣裳准能迷倒一拨人。”

大傻子低头洗着自己那只残废的腿,脸上挂着笑:“我gān不了重活,没用呢。”

“等会给你把胡子刮了。”木沐转移话题。

豆沙最后在木沐胸口趴着睡着了,一觉醒来看到眼前gāngān净净一张脸,笑的好看的男人,先是愣了愣才把对方跟邋遢的大傻子对上。

“哥,大傻子下巴怎么破了?”

原本很得意自己手艺的木沐脸上一红,尴尬的说道:“一时手滑。”

三人走出澡堂并没有直接回家,木沐带着大傻子去理发店把头发给翦了,彻底的跟变了个人一样,gān练清慡的大傻子还是会时不时发出傻呵呵的笑,却让人不会再去躲避嫌弃。

临走的前一天木沐特地提了一袋豆奶和桂圆去看二大爷,没有花钱,这些是外公让他带回来的。

说也奇怪,离过年越近,每天往大院里跑的陌生人越多,都是给外公送礼的,全都是低声下气拘谨的样子,他一直以为外公是个退休的普通gān部,经过那些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大年29,天空还算明朗,小雪花夹在风中飘过,并不影响人们迎接新年的心qíng。

沐木跟豆沙去河坝对面的上坡等车,大傻子拄着拐杖一路跟着,在路边抱着沐木硬是不肯撒手。

“大傻子,我跟秋梅说了,她那些书都会给你看。”木沐拍掉大傻子肩上的雪花笑着说。

“嗯,好。”

其实大傻子个子挺高,只是因为常年拄拐杖勾着腰驼背的迹象越发严重,那股子苍老和颓废怎么也消不掉,就算刮了胡子理了头发成了一个年轻俊小伙,可眼底的倦世依然让人忍不住心酸。

大傻子高高的举起手大幅度的摇摆,定定的望着木沐,嘴唇一直在动,却没有发出一个字。

“回去吧。”沐木冲着大傻子挥手,眼中染着湿意。

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被反弹起来的豆沙条件反she的抓住木沐的胳膊。

木沐被豆沙惊吓的模样给逗乐了,他闷声笑笑,圈紧了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