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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惨白,眼睛却是红的,崔筱早吓傻了,躲到崔禄身后不停打颤儿。

崔禄又怕又惊,跟着郑康唤道:“殿下,舍妹……”

“闭嘴,我让她说话!”楚臻怒不可揭,身上再也没有之前神仙般的云淡风轻,而是bào怒残nüè。命令没有得到遵从,他直接冲了出去要抢人。崔筱吓得啊啊直叫,却不知她越叫男人就越想要她。崔禄拼命要护着妹妹,被反应过来的郑康一把扯过,没有人护着,崔筱又急又怕,哭着要去崔禄那边,不想一不留神被楚臻拽到怀里随即推到亭柱上,那双泛红的眼睛离得那样近,崔筱吓得失了声。

“说话,我让你说话!”楚臻掐着她手臂,厉声吼道。

“我,我,求你放过我二哥,你放了他……”崔筱抖个不停,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发了什么疯。

“继续说!”楚臻闭上眼睛,像快要渴死的人渴望水一样渴望这女人的声音。活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生死不如的罪,今日他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然有种声音能治他的疼。

崔筱茫然无措,那边吕神医恍然大悟,及时提醒道:“姑娘你快说话,殿下有眼疾听不得声音,此时却要听你说,那你的声音肯定能缓解殿下的头疼之症。你快说吧,你二哥没事的……”还没说完被楚臻一声怒喝打断,再次催崔筱说话。

“我,我说什么啊?”崔筱有点明白了,见郑康确实没有伤害二哥,她脑袋转的越来越快,第一次看向身前的男人,“殿下,殿下你想让我说什么?”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可对方有人有刀,她只能配合。

“随便你说什么,快说!我不喊停就不许你擅自停下来,否则我就杀了你二哥!”楚臻头疼有所缓解,松了她,怕她不听话,朝郑康递了个眼色。郑康心领神会,再次用剑抵住了崔禄脖子。

崔筱大急,“我说我说,你别伤了我二哥!”说话时目光在崔禄楚臻身上来回逡巡,见二哥朝她点头,而楚臻靠着柱子闭着眼睛,一副贪婪模样,她咬咬唇,侧身诵起《论语》来。这种受制于人的qíng形,让她找话说她肯定办不到,既然对方说了随她,还不许停,那就只有背书这一种办法了。

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在雨声里在男人们的屏气凝神中更显轻灵似天籁。楚臻气息渐渐平复,紧皱的眉头也舒开展了。良久之后,雨停了,雷声远去,楚臻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前侧对自己依然诵个不停的男装小姑娘。

她的头发在之前的挣扎中散了,如瀑般披散下来,耳边一缕随风轻拂,露出白皙脸庞,那上面还有未gān的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b汗,我想把楚臻写成神仙,写着写着怎么觉得是个变态呢?

 


第90章 楚崔番二

楚臻头疼时剧痛无比,头疼过去后很快就记起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

他看看面前浑然未觉的姑娘,想道歉,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一来他贵为王爷从来没有跟人赔过不是,二来她受到如此惊吓,他道歉她就会原谅他吗?或许她迫于身份不敢怪罪,心中肯定是怕他的,他欺负人的事qíng都做了,以后还会继续做,那种客气话还是算了吧。

朝郑徳使个眼色,楚臻转向远山,不再看亭中。

郑徳收起长剑,凑到崔禄耳边低声道:“你先送你妹妹去车中收拾,回来再拜见静王殿下。”

崔禄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是表明身份也是威胁,他不敢动怒,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快步走过去,把依然轻声诵读的妹妹揽到怀里:“殿下已经没事了,走,二哥陪你去车中。”妹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种惊吓委屈,他真恨自己没用。

再次被二哥护住,崔筱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不敢发出声音,只点点头,随着他往亭外走。

雨停了,地上泥泞不堪,走到一半,崔禄看看妹妹沾了泥巴的绣鞋,再看看棚子那边的八名护卫,顿住脚步,朝被围在中间满脸担心张望这边的李叔招手:“李叔,你把马车赶到这边来。”对方再霸道,总不至于连这个都管吧?

八名护卫看向亭中,得到郑徳示意,这才放了刚刚还想过去救主的中年车夫。

李叔赶紧赶车过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禄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小心翼翼扶崔筱上去,站在车前道:“你在车里等着,二哥过去跟他们说话。”

崔筱急急拽住他,忍着泪道:“二哥,他是王爷,一会儿说话你别冲动,我没事,你……”

崔禄笑着看她:“傻,二哥还用你嘱咐?快进去吧。”言罢转身离去。

崔筱不放心地望着他背影,望着望着突然发现那边亭子里的人在看这边,想到那双泛红的恐怖眼睛,崔筱脸上一白,慌忙放下车帘躲了进去,紧紧攥着袖子,盼望对方不要难为她二哥。

那边崔禄进了亭子,上前就要跪下磕头。

“地上湿滑,免礼吧。”楚臻看看地上乱糟糟的脚印,让郑徳拦了他,等人站起来后,平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此行要去哪里?”

“糙民崔禄,永平县东湖镇人,五月糙民在京城的故jiāo要成亲了,糙民与舍妹前去贺喜。”崔禄低头答道。

楚臻颔首,刚要继续问,忽见郑徳面露异色,便看了过去。郑徳咳了咳,试探问道:“永平县东湖镇,莫非你们要去许先生家中?我记得许先生女儿是五月定亲。”

崔禄震惊,抬头打量他两眼,疑道:“你,你就是阿锦信中提及的郑家少爷?”许锦给妹妹写信,妹妹也会把没有女儿悄悄话的部分给他看,所以他知道许家两家邻居都是什么人。

郑徳尴尬地点点头,他没跟许家姑娘打过jiāo道,自家妹妹可是把她当好姐妹看的,回头这事传过去,别人不说,安安就得笑他一顿。不过此刻没有功夫想那些,郑徳迅速朝楚臻解释道:“殿下,许先生是本届文状元,住在我家隔壁,他女儿与祁侍郎家的大少爷定亲了。”

一个文状元,一个户部左侍郎,楚臻并不看在眼里,不过他看崔禄却是更顺眼了。一般人遇到这种qíng况肯定会报出故jiāo身份,尽量抬高自己,可这个崔禄只是提了故jiāo,若不是郑徳碰巧记得,看来他是不会主动提的。

看顺眼了,楚臻语气就更平和了:“崔禄,本王有眼疾,发作时会如何今日你都看到了。从本王年幼到今,除了隔绝所有声音,没有任何办法或良药能缓解本王的头疼,更不用提根治。但刚刚令妹一开口,本王头疼便有所缓解,bī不得已唐突了她,还请你们谅解。”

“殿下客气了,能帮助殿下是舍妹的荣幸,只是她年幼不懂事,还请殿下不要责怪她受惊失礼之处。”前因后果都已知晓,对方态度又和善,崔禄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况且他也没有生气的资格。对方是王爷,只是让妹妹背书,他真心感激,谁让在qiáng权面前,他们商人只有乞怜的份?

楚臻颔首,顿了顿,起身跟他介绍吕神医,最后道:“本王有个不qíng之请,本王眼疾未愈之前,头疼之症随时可能发作,因此希望两位随本王一道入京,并在京城住到本王痊愈。你放心,此事本王会严加保密,绝不会有损令妹声誉,待本王痊愈,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本王开口。”

崔禄久久都没有说话。

楚臻很有耐心,又添了一句:“若本王头疼需要令妹说话止疼,你可以陪她去见本王。”

“多谢殿下。”这一句算是承诺了,崔禄不敢再奢求其他。

“那咱们出发吧,你回去后替本王向令妹道谢。”楚臻淡然道,侧身望向远处,等护卫将马车赶到亭子前。

崔禄垂眸敛目转身,心qíng复杂地回了自家马车。

“二哥别担心,看来殿下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咱们等到他病愈就行了。”崔筱心中十分反感那个王爷,看似是在跟他们商量,但二哥若真是拒绝,对方会放人?只是事qíng不由他们,她若表现地不qíng愿,只会白白让二哥难受而已。

崔禄何尝不懂自家妹妹的体贴?拍拍她肩膀不说话了。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顺着帘fèng可见前后都有护卫随行,崔筱咬咬唇,心中不安。

huáng昏时分,一行人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崔禄护在妹妹身边,听从护卫安排走了进去,知道两人住隔壁,他稍微放了心。

天渐渐黑了,楚臻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由下人帮忙绞gān头发后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躺着躺着,他睁开眼睛,脑海里却依然还是那个崔家姑娘的身影。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好奇的。在他眼里,她就像是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能治他的疼。吕神医说只有七成把握医好他,意思也就是将来的数十年,他还有可能继续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苦。果真如此的话,就算那姑娘不愿,他也会将人留在身边。他知道此举很不讲理,可他没办法,谁让只有她的声音能帮她?

“去请崔家兄妹过来。”

“殿下,您又难受了?”一直守在外间的郑徳大吃一惊,飞快闯了进来,却见他家王爷舒舒服服躺在榻上,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哪有半点头疼模样?

楚臻扫他一眼,轻飘飘重复道:“摆上屏风,要能看清人的,然后去喊他们,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殿下放心,属下懂了。”郑徳拱手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楚臻轻笑,他懂什么?肯定是误会他对崔姑娘动了心思吧?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药,没有那么肤浅。

那边崔筱都歇下了,不想被人敲了门,然后听说王爷眼疾又犯,命她跟崔禄快点过去。

来人气势汹汹,崔筱不敢不听,跟崔禄对个眼神,压下心中不快跟着去了。进屋就见榻前摆了八扇刺绣屏风,薄如蝉翼的白纱上绣着八幅仕女图,竟是上好的苏绣。崔筱的苏绣乃是母亲亲手教授,母亲去后,她对苏绣更是多了一种寄托,因此现在见到了,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身旁有人提醒,才赶紧跪下,朝那边榻上隐隐若现的模糊人影行礼。

“殿下不便开口,两位请起。姑娘请到这边坐,这里有三本书,姑娘任选一本开始读给殿下听吧。”郑徳轻声嘱咐道,然后把崔禄叫到旁边角落里的桌子前。那里摆着棋盘,郑徳准备跟崔禄下棋打发时间,也免得他坐在那边碍殿下的眼。

崔禄看看只跟自己隔了二十几步远的妹妹,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两人轻拿轻放,屋子里寂静无声。

崔筱端坐在矮案前,目光扫过那三本书,挑了其中的游记来读,目不斜视。早在路上她就做好了这样伺候人的准备,身后二哥又在陪着,她没什么好怕的,至于那点不甘委屈,只能隐在心底。

对面楚臻侧躺着,近乎痴迷地注视着对面的女人,痴迷她的声音。那声音是天籁,头疼时能缓解他的疼,不疼时听到耳里,也有种无法比拟的舒适,比什么乐曲都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