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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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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你先别哭了,肚子还疼吗?”薛柏压住她的被子,低头看她。
他轻柔的声音太近了,叶芽猛地惊醒,原来不是薛树在拽被子!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现在这副模样,在薛柏眼里,是不是像个泼妇?
她想坐起来,但是肩膀被人按住了,才要说话,眼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上托着gān净的巾子,“二嫂,先擦擦脸吧,擦完了,咱们好好说话,你这样哭,都把二哥吓到了。”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叶芽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用巾子遮住脸道:“三弟,我,我不该这样吓你二哥的,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就起来。”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过下去,没准儿,没准儿她能养好呢,孙郎中不是说了吗,吃些花生红枣就行了,她多绣点东西,买这些还是够的。
“二嫂,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收拾什么啊,老实躺着就行,家里又没有外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给谁看?给二哥吗?他啊,只要你不哭了,他就高兴了。二哥是不是?”薛柏朝薛树使了个眼色。
薛树忙扑到叶芽身边,“媳妇,你不用收拾,你现在就挺好看的,快躺着吧!”
一个笑着打趣,一个傻乎乎的夸人,叶芽被他们俩闹得脸颊越来越烫,再也顾不得那些烦心事了,羞恼地转过身,面朝墙壁躺着,留给他们一个单薄的背影。
害羞总比难过好,薛柏松了口气,挨着薛树坐在炕头,终于开始劝人:“二嫂,你别想太多,孙郎中行医行了大半辈子,既然他说你的问题不大,那你肯定能养好的。咱们家虽然穷,可红枣总还买得起,你担心什么呢?怕我们买了红枣被二哥抢了吃?”
“我才不抢媳妇的红枣!都给媳妇吃!”薛树瞪着眼睛喊道。
薛柏没理他,见她的肩膀轻轻抖动,知道她笑了,又道:“你看,二哥都答应不跟你抢了,那你多吃点,一定会好的。当然,我们都希望你身子好好的,现在自然捡好听的话说给你听,可就算最后没有成效又如何,你问问二哥,他会嫌弃你吗?你这样好的姑娘,你肯留下来嫁给二哥,肯用心照顾我们哥仨,那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只有你嫌弃我们的份,没有我们挑你的地方。”
“二嫂,咱们是一家人,你好了,我们都高兴,你要是不好,我们只会更怜惜你,好好照顾你。不仅我是这么想的,大哥也是,大哥知道你难受,特意让我来劝你放宽心。你看,现在咱们家你就是最大的,你病了你不开心,大哥愁眉不展,二哥哭的稀里哗啦,我呢,我要饿着肚子担负起逗你开心的大任,好二嫂,你忍心继续这样折磨我们吗?你忍心让我饿肚子吗?”
叶芽本来被薛柏前面的话说得挺感动的,眼泪不停往下流,可谁想到他最后又来了那么一句,她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又哭了,“三弟,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你,你快去吃饭罢!”
薛柏拍了一下薛树,指着那边晾着的粥道:“二哥,那你一会儿喂二嫂吃饭吧,记得,一定要把二嫂伺候好,否则大哥要拿我出气的!”
说完,他抬脚要出去,忽的又想到什么,转身倚在门板上,伸手将叶芽手里的巾子抽了出来。
叶芽惊讶地抬头,就见他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二嫂,你欠我一顿饭,以后千万记得要还我!”
她愣住,他却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笑着闪了出去,只留她惊艳于那双桃花眼最后望向她时的刹那风qíng。
“媳妇,你转过来,我喂你喝粥!”薛树端着碗,跪坐在她身后。
叶芽心里暖暖的,听话地掉转过去,侧躺着喝薛树递到嘴边的粥,安心享受他给她的纵容。
因为是在屋里吃的饭,叶芽并不知道薛松在不在家,等她小睡了一会儿,醒后出去换布带时,已经很晚了,她只当薛松和薛柏一样睡下了,还特意让非要扶着她的薛树关了门。
回到炕上,薛树想要像以前那样抱着她睡觉,但那样叶芽不舒服,就让他转过去睡。薛树现在可不敢惹她,乖乖地听话了,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慢慢就睡着了。
叶芽一直醒着,肚子还是很疼,但她不想让薛树知道,他知道了,只是多一个人担心难受罢了,于她的疼痛没有半点作用,不如让他好好睡。可她又眷恋他身上的温度,便小心翼翼转过身,换成她贴着他睡,没想到肚子贴上他翘起来的屁股时,热热的还挺舒服,她惊喜于这意外发现的妙用,脑袋在他温热的背上蹭了蹭,抱着他的腰开心地睡了。
可身上不便利,到底睡得浅,迷迷糊糊中,听到灶房一阵轻响,叶芽立即惊醒,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咕咕噜噜的jī叫,就在她想推醒薛树时,薛柏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哥,医馆还卖乌骨jī?”
“嗯,我去的是林家医馆,那家的伙计挺和气的,我跟他打听哪里有卖,他就去后院帮我选了三只,还有这些红枣核桃仁,都是从那买的。你二嫂,她怎样了?”
“心结应该是解开了,就是身子还不舒服,qiáng忍着呢。”
“那你先去睡吧,我替她煎药。”
“现在啊?二嫂应该睡了吧?要是她睡了,叫醒反而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薛松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没事儿,现在煎好了,明早热一热就能喝了。”
接下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微不可闻的动静。
叶芽抱着被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明月,脸上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大哥竟然赶去镇子替她抓药了,这么晚才回来!
想到那个男人匆匆赶去镇子,在寂静的夜里拍打早已闭馆的铺子,想象他对着伙计询问那些补品,脸上会是怎样的表qíng?想到他独自行走于崎岖的山路,现在正专注地为她煮水熬药,想到那时他宽厚的肩膀和深沉的看不出qíng绪的眼睛,叶芽茫然地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新泪。
大哥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她只是一个被父母丢弃的苦命丫鬟,她何其有幸,遇上他们,得他们如此照顾?

 

☆、42晋江独发

叶芽一直呆坐着,夜里那么静,静的她能够听到柴禾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大哥在为她煎药,她要不要出去呢?
淡淡的药香飘了进来,叶芽想了想,轻手轻脚换上衫裤穿好鞋子,靠着炕沿坐下。如果一会儿大哥来叫她,她就开门,如果没有,她就等他睡下后自已出去端药喝。她想吃药,一是肚子疼得厉害,二是那药能治她的病,三是……她不忍心làng费他的一番苦心好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墙之隔的西锅台上,传来汤水舀进碗里的声响。
叶芽完全能想象出薛松的动作,他盛了药,端起碗,又放下,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当他在门后站定时,她的心倏地加快了跳动,要是,要是大哥叫她,她该立即答话,还是等一会儿然后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应一声?
她紧张地等待着,因为紧张,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轻了几分。
门后的薛松,手已经抬起来了,却在触及门板之前堪堪停下。他收回手,默默地站着,凝神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很静很静,只有二弟轻微的鼾声,他努力寻找能证明她醒着的痛苦吸气声,或难耐的翻身声,可是没有,大概已经睡着了吧?
她睡着了,他总算放心了些,既然能睡着,说明不是那么疼了,而且他也不必跟她解释为何深夜替她煎药,现在他心里有鬼,他怕他的这番举动让她误会。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点点失望?是因为没能让她知道他替她做了这些吗?明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知道的,为何如愿以偿时,反而没有那么豁达?是不是,其实他隐隐盼着她知晓,暗暗期望她会明白他对她的好,甚至,甚至因此也对他多出一分不一样的感qíng?
然后呢,就算她动心了,那又能怎样?她是他的弟妹,永远都是。
所以,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罢,她若真的动心了,他的qíng意于她,也只会是种折磨。她不可能做对不起二弟的事,他也不会做。说到底,是他不该生出这种禽shòu念想。
薛松无声地苦笑,转身,将药碗坐在锅里,简单收拾了下,回东屋去了。
大哥走了,叶芽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慢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已在紧张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确定外头再也没有声响,确定薛松睡下了,叶芽悄悄拨开门栓,捂着肚子走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就算不点蜡烛,月光也亮的足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惜灶房里没有纱窗,阻隔了皎洁的光线,叶芽不想再费事去点蜡烛,便摸索着走到南门前,很轻很轻地打开了门。月光如水,瞬间涌了进来。
可就是这短短几步路,叶芽就出了一身虚汗。她靠着门板歇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撑住锅台,一手掀开锅盖。将锅盖放在边上时,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心了,还是发出了一声类似铁磨石头的闷响。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望向东屋,见没有惊到那边的人,轻轻拍了拍胸脯,俯身去端锅里的大碗。
锅里的余热熏烫了碗沿,叶芽忍着烫将大碗放在锅台上,伸手去摸耳垂。
“药很烫,晾一会儿再喝吧。”身后忽然传来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异常轻柔的男人话语。
那一刻,叶芽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脑袋里一片眩晕,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继续捏着耳朵,望着药碗发呆。完了完了,大哥不是已经睡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来,撞见她偷偷吃药的样子?
“弟妹?”薛松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走近一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哥,大哥你还没睡啊?”叶芽紧张地垂下头,看着自已的脚,然后,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慢慢移到地上的两道人影上。
两个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耷拉着脑袋的那个是她,微微低头的那个是他,他低头,是在看她吗?心跳越来越快,叶芽紧张地想要逃跑。自从知道薛松连夜替她奔波后,她就一直避免去想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不去想再见到他时该怎么做,现在这样突然见了面,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叶芽却不知道,因为她不敢抬头,他反而有勇气默默打量她。
薛松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莫名地有点想笑。自已刚进屋,她就悄悄溜了出来,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一直都醒着,甚至听到了他和三弟的对话?
本来他是不想出来见她的,可又忍不住偷偷掀开门帘一角,看看她。她虚弱地靠在门板上时,月光照到了她紧紧皱着的眉头,她脸上的痛苦让他心疼得厉害,很想出去扶住她,替她端药,但理智让他忍住了。再后来,锅盖发出声响,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向这边,吓得他慌忙收回手,生怕被她瞧见自已,惊慌之后,他突然又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她为什么怕被自已知道?为什么要躲着他?如果他此时出去,她会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