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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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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小时,原胥就靠在周盏身边,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听着小孩的哭闹与夫妻的争吵,在角落里安静地输完了药水。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原胥精神不太好,眼皮一耷一耷的,眼睛不舒服,老是流泪。周盏心痛发紧,上车后给他盖上毛毯,想让他睡一会儿,他却偏要说话。

声音沙哑,没多少力气,说的却全是从甜品店老板那儿听来的冷笑话,说完还一边咳一边笑,偏着脑袋问:“哈哈哈好不好笑?”

周盏将车停在路边,抬手遮住他的眼,“睡一会儿吧,别说了。”

“你让我说。”原胥道:“我不想睡觉,我想陪着你。”

周盏眸光愈深,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再阻止他。

到家之后,周盏马上打开空调,在原胥脚边放了盏电热扇。小萨冲过来烤火,险些被烧了耳朵毛。

周盏摸摸原胥的额头,“难受吗?”

原胥摇头,笑着仰望他:“不难受,我没发烧,就是有点饿。”

“我马上去熬粥。”

“盏哥。”

“嗯?”

“用电炖锅熬吧,那个不用守着,你来陪我睡觉。”

电炖锅插电就能用,比放在灶上的不锈钢锅方便多了。但相应的,电炖锅煲出来的粥不如人守着熬的好。

已经折腾了大半天,原胥实在不想周盏继续忙碌。

周盏没答话,不久厨房传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是大米落在不锈钢锅里的声音。

原胥撇下唇角,弯腰摸了摸小萨的头,低声说:“爸爸又害爹辛苦了。”

小萨大概没听懂,脑袋一会儿左偏一会儿右偏,好奇地看着原胥。

原胥往厨房看了看,周盏已经脱下外衣,穿着毛衣和牛仔裤。

不知怎地,眼前的人突然与多年前的迷彩身影重合,可靠、令人安心,哪怕将生命交给对方,也毫不担心。

输过液,又吃了药,大约是药效上来了,原胥脑子昏沉沉的,没多久就睡着了。周盏替他挪了挪身子,让他在沙发上躺好,又给他掖好被角,才回到厨房继续搅粥。

然后时不时回头看看。

原胥每次生病,他都很紧张。别的磕磕绊绊倒好,普通感冒也没什么,但如果发烧,他每根神经都会绷紧。

五年前,原胥头部受过伤,如今虽然已经痊愈,也没有留下后遗症。但经历过一次,阴影便始终在那里,难以被轻易抹去。

第15章

那一年的猎鹰新兵人才辈出,精英一二中队都来抢人。在选训中出尽风头的洛枫去了一中队,二中队的队长便点名要周盏,谁都不换。一中队队长看中原胥的机敏,私底下找到原胥做了许久工作,原胥却婉拒,说与周盏在新兵连时就是搭档,周盏在哪支中队,他也要去哪支中队。

一中队已经有了洛枫,队长知道不可能再要到周盏,只能眼睁睁看着原胥随周盏去了二中队。

熬过之前半年魔鬼训练的人,绝大多数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目标就是成为特种兵。原胥却是个例外,2年前入伍半是想彻底离开姨母家,半是觉得军人很帅,想来部队吃几年苦,争一个去军校深造的机会,然后提干当军官,走上一条与以往不同的、顺顺当当的人生路。

但周盏的出现将他的计划彻底搅乱。

周盏要当特种兵,他便一起努力。天资加上勤奋,还有那一颗追逐爱的心,最终也凭实力挤进了猎鹰的正式队员名单中。

可若要问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想当狙击手还是尖兵、前线侦查员?他是答不上来的。

成为特种兵之前,可以说“周盏要当特种兵,我也要当特种兵”。但已经戴上猎鹰臂章,就不能再说“周盏是突击队员,我也要当突击队员”。

一支行动小组分工明确,队员们各司其职,没有好兄弟一人当了突击兵,另一人也赶着当突击兵的道理。

迷茫时,是二中队队长替他做了决定。

“原胥的爆发力比起其他队员稍有欠缺,但反应快,非常机敏,难能可贵的是还能静下心,大陈年底就要转业了,咱们队将来可能会缺少爆破手和拆弹队员。这个坑,就由原胥这萝卜去填补吧。”

队长口中的大陈是二中队乃至整个猎鹰的王牌拆弹专家。原胥被分到他手下,进行了大半年弹药、机械基础训练,直到年末,才被带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

那是大陈转业前的最后一次任务,也是原胥特种兵生涯的第一次任务,师徒二人合作无间,定点爆破、炸弹清除、路障制造……每一项都完美完成,为队友扫清了行动中的障碍与危险。

之后大陈离队,原胥成了二中队最受器重的爆破手。

爆破手与突击兵同行,从20岁到25岁,除了被师傅扣在身边专研弹药的大半年,原胥始终紧随周盏的步伐。周盏的枪口指向哪里,哪里就有他设置精准的炸药。他永远在最危险的地方——搜索、拆除隐秘的炸弹,或是潜入夜色中,在行动开始之前,悄无声息地设置好炸弹;撤退时,由于职责所在,他通常需要留守断后,很多次,敌方的子弹擦过他的头盔,炸弹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

与弹药为伴的战士都很孤独,很多人的性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专注拆弹、设置炸弹时,身边有时一个人都没有。

连突击兵,在一些特殊行动中,也不能陪着搭档爆破手。

不过周盏永远在离原胥最近的地方。

原胥听得见他上膛的声响,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如果那束目光消失,那么只要回过头,就一定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

就像最可靠的盾牌一般。

23岁,原胥已经与周盏一同成为上尉了。

那年夏天,两人得到了进入猎鹰后的第一个探亲假。在颠簸的火车上,原胥倚在周盏身边,听周盏说想告诉家人——自己已经找到了将携手一生的人。

原胥猛地站直,一脸震惊。

而震惊里,是满心喜悦。

他没有父母,与姨母家已经几年未联系,不用向谁汇报自己的恋情。

但周盏却是有的。

周盏是家中独子,父母思想传统,想来是不会接受儿子突然带一个男人回家。

在一起的3年,周盏一次都没有提过家庭的阻碍,原胥也不想问,哪知周盏第一次说到这个话题,就是要带他回家、挑明关系。

“我……”原胥平时和谁都能瞎吹海侃,这时却结巴了,“我,我们这关系……其实你不用,不用这么快就……哎,我……”

“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不是吗?”周盏捏捏他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早说晚说,都得说。”

“但是,”原胥道:“你爸妈肯定不同意。”

“那等到我们都30岁了,他们就会同意吗?”周盏说:“其实早说晚说,实际上没有区别。”